「在這等我,如果我一小時之後沒有出來,就找人支援。」陸少齊對阿澤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進了一棟廢棄大樓裡。
這棟廢棄大樓是精神病院的舊建築,雖說廢棄卻沒有想像中的殘破,但在乾淨新穎的院區內仍顯得格格不入。
昨天他依照隊長指示來到靜和精神病院盤查,奇怪的是監視器明明拍到藍惜汶被帶進這裡,得到的情報卻沒有叫傅奇楠的醫護人員或員工,甚至連藍惜汶的病患都沒有,因此他便懷疑應該有其他無人使用的舊院。
果不其然,櫃檯護士告訴他醫院重建後,原本計畫舊院要當病房使用但因為患者人數不多,為了節約暫時關閉舊大樓。
阿澤來不及阻止陸少齊,只能焦慮的在警車旁來回踱步,時不時抬頭望向隊長離開的方向,而傅奇楠的戶籍資料就靜靜地躺在警車後座,記事欄位上面赫然註明著:
改名葉絕。
當陸少齊進入一片死寂的舊病院裡,建築內散發出的陰森氛圍立刻襲捲而來,他拿出手電筒,光束切開了眼前的黑暗,照耀著空氣中飄揚的灰塵,在空蕩的大廳呼吸心跳變得格外清晰。
看不見盡頭的漆黑廊道幾乎要將陸少齊吞沒,他仍毅然決然奔赴通往真相的道路,按下開關,光明與過往回憶同時乍現。
那是和葉絕第一次合作破案,當時葉絕還是個跟在資深法醫旁的新人。他微微自然捲的短髮,乾淨白皙的皮膚,配上高級知識份子的氣質,成了女警之間的八卦話題。
與傅奇楠簡直判若兩人。
而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獨當一面更是轟動了司法界和警界,大家私下都稱他為天才。
就是這麼個天才性情卻無比冷漠,但考慮到以後可能會長期合作,於是主動和葉絕搭話。
「葉法醫看起來挺年輕的。」
「嗯。」
「怎麼會想當法醫,很多人受不了那股味道。」
「為了方便。」
「方便?之前上班的地方離家比較遠嗎?在哪裡呀?」
「麟成國中。」
「麟成國中?當老師?」
「陸隊長有病要及時治療。」
「我沒生病阿?」
「職業病。」
為了方便,法醫也算是醫師,獲取麻醉劑不是什麼問題,了解警方辦案過程更加沒有困難。案發現場沒有指紋,沒有凶器,沒有血跡,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和行兇證據,堪稱完美犯罪。
噠、噠、噠。
「縫合技術倒是不輸給葉法醫。」
是阿,的確不輸葉絕,因為那就是他的手筆。
過去葉絕相驗的解剖紀錄照片裡,屍體上的Y字縫線和三名死者身上的一模一樣。
噠、噠、噠。
「看到了吳同學那天下午也在精神病院附近。」
印象中吳信年從一開始就不驚訝警方會找上門,一個高中生從容不迫的應答,就像有人在背後指點。
今天再次見到吳信年,他終於坦言有人匿名來電,問他想不想報仇,連同江綿的份一起。明明知道藍惜汶可能會有什麼下場,他還是選擇做了從犯。
大概是想替國二時的自己,彌補些什麼。
噠、噠、噠。
從一開始就想錯了,兇手根本不是變態殺人犯,而是一位對自己學生產生情愫的生物老師。
申請搜查令前往葉絕的住處,才看見了他對江綿滿滿的愛慕。江綿的照片在葉絕的臥室裡貼的到處都是。
沒有認為葉絕是變態跟蹤狂的原因,是書桌第一層抽屜拉開裡面躺著一本日記,內容記載了他對自己親生父親的恨,以及江綿的出現照亮他陰暗的人生。
裡面有幾段是這麼寫的:
那人在媽媽去世後開始酗酒,好幾次差點被掐死,我不會忘記像鐵鉗一樣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喉嚨。窒息感瞬間襲來,我能清楚感覺得到臉部隨著心跳脹痛,腦袋暈眩的同時視線也跟著模糊,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我是不是要死了。
可惜我沒死,那人卻死了。
讓我有仇無處報。
沒關係,此恨綿綿無絕期。
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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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對我就像對待平常人一般,向我打招呼微笑著說老師好,義正辭嚴的糾正同學給我取的綽號,像我這樣的人也能抓住陽光灑落的光影嗎?
江綿,好美的名字。
如果能扯上一點關係就好了。
葉絕的日記最後詳細敘述了所有作案的過程和手法,這強而有力的鐵證就像是故意留下的一樣,讓人無法理解。
明明調查的證據不足以證明葉絕有罪。
噠、噠、噠。咔嚓。
房間裡低溫空調的寒意撲面而來,因為溫差太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拉開一格格櫃子,櫃子裡的溫度比房間更低寒,跟冷凍庫一樣,而其中有一格特別沉重。
花了些力氣才將櫃子拖出,拉下屍袋的拉鍊,露出中年男人的面貌,與腦中資料比對身份,這大概是前二班班導張立祥,在看到屍體沒有生殖器後更加確認了,但還需要再送回去比對。
砰!乒拎噹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