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Case087_選秀大物
「跟New LDC斡旋的條件是我們用100萬買下『恐致死』選手，但選手使用權可以全權交由New LDC處理，但同時New LDC必須用2700萬買下『青風』，並且把次年擁有的團隊轉會權、減資權送給我們。如此一來，我猜測我們可以用約3700萬買下白鎮宏、或者是1200萬買下管精儀，張君凱跟潘見紅爭奪的沈默成本太高，因此目前這是最好的方案。」當魏德明講完時，吳國瑜忍不住笑意。
「只為了獲得這個人的人頭？」高雄不解地張開他的雙手，他的肢體語言道盡了一切。
「你可想想看，假設New LDC真的有多個近5000積分的探員，這樣的團隊要簽下史上最弱的人中探員？原因只有一個。」
「什麼？」高雄與吳國瑜看著魏德明。
「那就是他們知道我們所不知道的。」
魏德明拿著最新一期的選秀資料走進煙霧瀰漫的辦公室，裡頭的人們正激烈地爭辯紙上的數據跟平板裡的影像資料。每年人中試驗結束時，這裡總是如此熱絡與吵雜。身為「人探」的一員，魏德明早在開賽前已經掌握今年的選秀方向。辦公室裡的喧鬧彷彿被他排除在幾萬光年之外，雖然他手中的名單數據看似沒有太多懸念，但仍然有許多疑竇可以跟經理人討論。
人中試驗被譽為地表最為嚴苛的比賽，原因來自於高死亡率、低通關率及擁有記憶逆向工程的保密協議合約。而每個通關的受測者將會獲得人中資格與參與「Boot Camp」的機會。每個人參與Boot Camp的內容不盡相同，但用意都是為了讓這新任專員快速融入所在的統導陣營。
三委員制度下，有許多派系的統導與導師，每個統導團隊之下都有專職的經理人與「人探」團隊。經理人負責決定統導的建隊方向，人探負責提供縝密又全面的資訊給經理做最後決斷。選秀的排序由統導團隊整年的所有團隊成員分數所決定，個人分數的高低也象徵了身價，以50分為基準、上限在5000。積分高的團隊擁有優先選擇與開價權，但積分低的並非絕無機會獲得選秀大物，只是在開價競爭的周旋戰之中，新人所聘用的經紀人與各統導陣營之間的商戰變得格外重要。
當然，詳細的選秀細節並非只是積分、開價如此簡單。因為人中的世界之中，金錢所得是最基本的最低門檻。開價所得會連帶成為新人的簽約金、經紀人分紅、統導團隊總營運上限資產。為了讓所有團隊可以均衡發展，每個團隊營運總上限資產都是均等的。超過上限必須繳交可觀的稅金，執法單位為「統導發展均衡委員會」，簡稱「BAL」，隸屬於審判局之下。多數的統導團隊不會去多花這筆像是天價數字的罰金，當然也有團隊是例外，「紅翦會」今年的奢侈罰金已達1億天價。也因此，裡裡外外的人都知道，那股未明朗的雨前味道，正在敘說著即將發生的暴風雨。
「潘見紅的實力值得拿幾年的『減資權』去換？」資深人探『高雄』叼著煙看著魏德明。
「多少年都不夠，你有看過她的表現嗎？」
「當然啊，扯到爆。你覺得老闆今年會怎麼做？」
「所有人都在等紅翦會吧？」
「紅翦會不是第一順位哦。」
「真的假的？」
「有個叫做New LDC的新團隊，在積分截止前登記。」高雄翻出積分順序表，通常在人中試驗開賽前後剛好是積分截止時間。
「New LDC？你確定這是官方名嗎？」
「是啊，曾經已經瓦解的LDC看起來借屍還魂了。」
「隸屬於哪個委員之下啊？」
「你懂的，新團隊有半年隱藏時間，查不到。」
「我想不通積分怎麼可能贏紅翦會。他們有陳盡心、有許多武鬥派為首的成員。」
「紅翦會建隊核心一開始圍繞著要以擊敗委員為主。整體團隊積分高的嚇人，雖然他們花了許多積分上限去收購各種專業的後勤單位。」高雄看著桌上的手機正嗡嗡作響。
「那看起來只有可能LDC有嚇死人的滿分積分啦。」
「5000分？別開玩笑了。我當人探那麼久，4000分都沒聽過幾支小貓哩。」高雄接起手機：「是……老闆，好，我這就過去。」
「報告還沒整理完耶。」魏德明才剛進辦公室，屁股都還沒坐熱，咖啡還正燙著。
「你跟我一起去，聽起來好像很緊急。」高雄抓起他手邊寫著的潦草筆記。
兩個人往二樓走去，這個位於破舊大樓的辦公室木地板傳來不堪負荷的吵雜聲。二樓的大間正是經理人辦公室。裡頭一頭灰白髮色、西裝筆挺的中年正眉頭深鎖地用無線耳機聽取遠方的消息。他是來自山城之中長大的孩子，七年前被聘為「屏東餃子小獨牛」的經理，吳國瑜。這個團隊隸屬於「巫峽」委員之下，營運多年始終沒有出色的成績，這五年只靠選秀拿下唯一的基石「青風」，但青風始終無法提高積分，載浮載沈在人中之中。目前小獨牛的贊助商屏東餃子打算要抽頭，因此今年的選秀將是小獨牛是否能夠維持營運的重要指標。
對吳國瑜來說，這段日子算是人生的第二次慘敗，第一次是還為人中探員的時候，雖然被譽為當年第一順位的選秀大物，首年與次年的成績像是吊車尾般的慘烈。
『這絕對是賠本生意啊──』
『水貨狀元。』
『水國瑜！水國瑜！』
『所以人中試驗的結果真的能代表什麼嗎？』
『有史以來最令人灰心的選秀狀元。』
『人中試驗的關卡裁決備受質疑。』
如春筍一般冒出的新聞鋪天蓋地籠罩吳國瑜的人生。
人中探員生涯第三年，吳國瑜選擇退休，退至幕後管理職。
「嘿，老闆。」高雄與魏德明走進這霉味恣意發展的大辦公室，並往沙發區走去，對所有小獨牛的人來說，沙發區應該是最乾淨的地方。
「New LDC要簽『恐致死』這個選手。」吳國瑜的思緒從回憶之深淵爬起，並開門見山地說。
「什麼？他在開玩笑嗎？」高雄大喊。
「沒有，BAL已經收到通知了。」
「有這麼急？」
「是的。你們有這傢伙的資訊嗎？」吳國瑜雙手招手，表示他需要資料。
「這個……需要時間，所有的人都在查其他合格者。」魏德明尷尬地說。
「我要你們用最快的時間去瞭解他，然後我要攔胡！」他認真地說。
「什麼，你認真嗎？老闆。這傢伙初步的錄影帶我們都看過了，這完全沒有懸念會去選這個選手耶。」高雄不解地看著有可能被壓力壓到腦袋即將進水的老闆。
「我跟幾個大老討論過了，我們未來偏向需要重建，減資權跟『額外中產』也累積了一定的數量了。」
「所以才要搶選秀大物不是嗎？你得選到基石才可以。」
「高雄……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但過去五年我們有什麼成果嗎？」
「老闆，我知道過去五年成果並不如意，但我們還是有挖到青風。」
「青風的任務從來沒有如期完成，更別說是品質了。」吳國瑜搖頭。
「我知道，但這不能忽視這小子的潛力。」
「不要再跟我說潛力了，我要的是一個可以改變我們的機會。」
「那這麼會選這個吊車尾的？論武鬥頂尖實力絕對是潘見紅跟白鎮宏，攻堅派底子的張君凱是紅翦會的第一目標，管精儀驚人的精神力載子搭配技術已經超越眼線世家的天花板，選秀無論怎麼選，都絕對不選到這個靠運氣、湊巧的傢伙。」高雄認真地說。
「New LDC的資料你們查過嗎？」
「新團隊有半年隱藏權。」高雄坦言。
「積分超過紅翦會？」吳國瑜疑惑地問。
「對，我們知道。」
「紅翦會的總積分有多少？」
「至少是破5萬積分。」
「成立新統導團隊最低人數需要多少？」
「至少六個人。」
「那你就有心理準備New LDC裡面可能有多個接近5000積分等級的人，或者是眾多4000積分以上的人物。」吳國瑜刁起煙，向高雄要了把火。
「不可能，接近5000積分不可能存在。」高雄拿起打火機。
「我只是假設。」吳國瑜若有所思，走回辦公桌，拿起一份資料，丟到高雄跟魏德明的眼前。
「這是什麼？」
「今天早上掛號收到的。」
「New LDC的資料？」高雄打開牛皮紙袋，裡面有幾張潦草的筆記。
「匿名爆料，上面有寫如果我們願意敲竹槓，New LDC會不顧一切地跟進我們的報價。」
「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高雄揉了揉眼睛。
「我們的資產空間剩下多少？」吳國瑜點了點煙蒂。
「大約是6400萬載幣。」高雄打開屏東餃子小獨牛的官方內部網站，通常只有首席人探才有資格與經理人一同瀏覽整個團隊的薪資結構資訊。
載幣：在人中探員界的交易是用虛擬代幣呈現，即為「Carrier-Coin」，是官方通用的貨幣，當人中探員獲得「人中名片」之後，名片本身能代表你的身份，名片不需要印製，只要想要出示時，精神力載子會自動用隔空3D列印的方式將名片複製出來。只要人與名片搭上橋接關係，就會自動進入人中物聯網系統「JoS」裡頭。所有承接CASE所得、需要消費、銀行借款，你所接觸到的金錢交易模式都會透過JoS處理。載幣對於台幣的轉換有一定的匯率，目前的公定匯率約為37.5至148.7台幣浮動兌換1載幣。
每年新人進入統導團隊之後，將會獲得整包的年薪薪水，也算是身為人中探員的底薪。當然每個人可以透過各自的任務獲得其餘的薪資，也有人不加入任何統導團隊自食其力。簡而言之加入統導團隊，就像是加入了一個大聯盟。
「你想要賭？」魏德明大概猜得出來老闆在想什麼。
「我找你們來就是要來談這件事。」吳國瑜聳肩。
「這匿名信的可信度有多高？」
「未知，只能說是一個機會。」吳國瑜搖頭。
「我們跟進報價，依照我們的積分排序，需要多27%的跟進價。」魏德明打開自己的手機，瀏覽自己準備的筆記。
「開價費多少？」高雄拿出白紙與鋼筆。
「目前開價50萬載幣。」吳國瑜輕藐地笑了一下。
「底薪中的底薪……」高雄傻眼地看著吳國瑜：「最低跟進需要63.5萬載幣。」
「根據我們跟進價位，每一次累進，我們要加碼27％跟進價，每一次跟進會提高2％。跟進的上限次數最多5次。對方每一次跟進大約是5%空間。」魏德明熟稔『跟進條款』，排序低的團隊會需更多跟進比率，但相對也會讓被跟進方擁有不能開低價位的壓力，因此所謂的『羅氏理論』也孕育而生，排序低的團隊會有一定的期望值在跟進大戰中取得先機，無論是讓被跟進方成為代宰肥羊，或者是被低價攔胡，近代甚至有經紀人與低積分團隊進行媒和，進而制裁與制約高積分團隊的市場壟斷情形。然而只有一個團隊是例外，『紅翦會』會以超壓倒性的價位去簽下新人。
「由於對手的整體薪資分佈是未知數，所以無法以最精準地丟出略高於『中產薪資』的價位去跟進，但以超低底薪價位來看，只有一種可能，New LDC篤定沒有人會跟進。」高雄咀嚼了一下數字，要猜測未知的對手薪資空間難度相當高。
通常丟出略高於中產價位的薪資將會給予對手困難的跟進壓力。因為必須要再繼續用頂薪去出價。以近年的薪資分佈來說，超底薪在50萬到250萬載幣之間、底薪約是250萬至750萬載幣之間，中產價位範圍較寬，落在750萬至2250萬載幣之間，高於2250萬載幣就進入頂薪空間，頂薪空間在2500萬至5000萬載幣不等。超頂薪沒有薪資上限，但是要超於7500萬載幣。當然，這些價格會隨著整體統導在市場完成任務的能力有所分佈，當市場對人中探員整體信心是正向的，根據BAL與各市場簽訂的合約，處於統導團隊的人中探員年薪也會水漲船高。
「要誘發頂薪，我們這邊要開出讓他們必須超於2250萬載幣的價位。大概是2150萬……你是真的要拼一槍？」高雄看著吳國瑜。
「你們可以告訴我實話，青風明年會有人要嗎？」
「不好說……」高雄認真地看著吳國瑜。
「對吧，最多就是交易掉『青風』，然後進入重建，你們不會有任何損失，而我捲布蓋回鄉種田。」
「老闆你冷靜一點。」
「6400萬的期望值你們會算嗎？可以算給我聽。」吳國瑜吞吐著煙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