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問答 (11) 在五蘊之外、有沒有一個真我？

「五蘊」、又譯為「五陰」，包含色、受、想、行、識五者；後四者，屬於靈魂的作用，統稱為「識」。

「識」、是「人心」的具稱；「人心」、是「識」的通稱。

一個「心」字、有兩個意義：一是「人心」，一是「佛心」。

唯識宗所謂的「轉識成智」、旨在將「人心」清洗潔淨，這就好比是：將烏雲洗淨、而成為白雲。

之所以如此理解，是因為他們的根器、尚不能接受、也不能明白經文的精微意旨，此即：在超越烏雲之外，還有一個徧照宇宙的太陽光輝，這才是真正的「佛心」。

太陽的光輝、既然位於烏雲之上、且吸納烏雲、在它的空間範圍之內，就不能僅將「人心」清洗潔淨、便叫它為「佛心」，而應該知道：在「人心」之外，還有一個包括萬有的「佛心」，修行者必須證悟此「佛心」，再經由它的光輝之照澍，使烏雲、轉變成為潔淨的白雲，這時的潔凈，才是真正的、絕對的潔凈。

聲聞、緣覺、和外道的修行者們，由於不能明白：一個「心」字、有多重的意義，因而在修行的方法上、欠缺開門的鑰匙 — 即「方便」，他們一昧地斷滅妄念、去除有漏的種子，以求得「人心」之潔淨，並將此狀態、錯誤地稱作「佛心」，終究無法到達真正的「佛心」。

那麼，要如何證悟真正的「佛心」呢？

除了「人心」、和「佛心」以外，大乘的修行者需要另將「人心」、分出一條支線，權稱為「返源探究之心」，以它為工具，才能夠打開通往「佛心」之門。

此「返源探究之心」、和「人心」，可以同時併行不悖、而不會彼此扞格阻礙。

倘若，「人心」是方才比喻的烏雲，那麼，「返源探究之心」就好比是太空梭，能夠穿越烏雲、見到「佛心」的太陽光輝。

見到「佛心」時，太空梭便與太陽的光輝合而為一。此即神會說的「定慧等」；太空梭是「慧」，太陽的光輝是「定」。亦即月溪法師說的：以「方便般若」、打破無始無明、證悟「實相般若」；太空梭是「方便般若」，太陽的光輝是「實相般若」。

證悟「實相般若」以後，太陽的光輝照澍烏雲，使烏雲、轉變成為光輝映照的潔凈白雲；如此，太陽光輝、白雲、太空梭，三者合而為一，三即一，一即三，稱為「一體三身」，這才是真正的「轉識成智」。

《金剛經》和《小品般若波羅蜜經》雖然僅言一個「心」字，但我們現在知道：「心」、其實有三個不同的意義。

以下援引經文、證明前說。

小品般若波羅蜜經：

初品第一：

「復次，世尊！菩薩行般若波羅蜜時，應如是學，不念是菩薩心。所以者何？是『心』、『非心』，心相本淨故。」

爾時，舍利弗語須菩提：「有此『非心心』不？」

須菩提語舍利弗：「『非心心』可得若有若無不？」

舍利弗言：「不也。」

須菩提語舍利弗：「若『非心心』不可得有無者，應作是言：『有心、無心』耶？」

舍利弗語須菩提：「今，菩薩云何行，名為『行般若波羅蜜』？」

須菩提言：「若菩薩不行色，不行色生、不行色滅、不行色壞、不行色空，不行受想行識，不行識生、不行識滅、不行識壞、不行識空，是名『行般若波羅蜜』。所以者何？一切法、無受故，是名菩薩『諸法無受三昧』，廣大、無量無定，一切聲聞、辟支佛所不能壞。」

舍利弗言：「若菩薩不離是行、不離是念，一切眾生、亦不離是行、不離是念，一切眾生、亦當是菩薩。何以故？一切眾生、不離是念故。」

須菩提言：「善哉，善哉！舍利弗！汝欲離『我』、而成『我』義。所以者何？眾生無性故。」

歎淨品第九：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我』淨故，色淨；

『我』淨故，受想行識淨；

『我』淨故，果淨；

『我』淨故，薩婆若淨；

『我』淨故，無得無果；

『我』無邊故，色無邊；

『我』無邊故，受想行識無邊；

般若波羅蜜、非此岸、非彼岸、非中流。」

佛言：「畢竟淨故。」

大如品第十五：

爾時，欲色界諸天子白佛言：「世尊！般若波羅蜜甚深，難解難知。」

佛言：「諸法相如是甚深：

如『虛空』甚深故，是法甚深；

『我』甚深故，一切法甚深；

不來不去甚深故，一切法甚深。」

深功德品第十七：

「世尊！但是空義，乃至涅槃義，非一切法義耶？」

「須菩提！一切法、亦是甚深義。何以故？須菩提！色、甚深，受想行識、甚深。

云何色甚深？如如甚深，云何受想行識甚深？如如甚深。

須菩提！無色、是色甚深，無受想行識、是識甚深。」

隨知品第二十六：

佛告須菩提：「一切法、無分別，當知：般若波羅蜜亦如是；

一切法、無壞；

一切法、無量；

色、無量，受想行識、無量；

一切法、通達相；

一切法、本來清淨；

一切法、無言說；

一切法、不來不去、無所生；

一切法、無彼我、捨一切檐；

一切法、無染無離；

色、無所有故、無染無離，受想行識、無所有故、無染無離；

一切法、性清淨；

一切法、無繫著；

一切法、是菩提、覺以佛慧；

一切法、是藥、慈心為首；

一切法、梵相、慈相、無過、無恚；

大海無邊；

虛空無邊；

日照無邊；

色、離，受想行識、離；

一切音聲無邊；

諸性無邊；

集無量善法；

一切法、三昧無邊；

佛法無邊；

如師子吼；

當知：般若波羅蜜亦如是。

何以故？色、如大海，受想行識、如大海；

色、如虛空，受想行識、如虛空；

色、如須彌山莊嚴，受想行識、如須彌山莊嚴；

色、如日光，受想行識、如日光；

色、如聲無邊，受想行識、如聲無邊；

色、如眾生性無邊，受想行識、如眾生性無邊；

色、離集善相，受想行識、離集善相；

色、離和合法，受想行識、離和合法；

色、三昧故、無邊，受想行識、三昧故、無邊；

色、不可壞，受想行識、不可壞；

色、是師子吼，受想行識、是師子吼；

當知：般若波羅蜜亦如是。」

曇無竭品第二十八：

爾時，曇無竭菩薩語薩陀波崙菩薩言：「善男子！諸佛、無所從來、去無所至。何以故？諸法如、不動故；諸法如，即是如來。

虛空性、無來無去；虛空性，即是如來。

諸佛如來、不應以『色身』見，諸佛如來、皆是『法身』故。善男子！諸法『實相』、無來無去，諸佛如來、亦復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