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凌恆家,換上睡衣的陳振看著筠歡纖細瘦弱的背影正坐在梳妝台前,平日梳成包頭的長髮放了下來,髮尾看起來有些捲曲,那雙泛紅的桃花眼朦朧中又夾帶著幾顆小小的淚珠,只是靜靜地對著鏡子獨自出了神。
看著筠歡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陳振不禁生起了惻影之心。他走到筠歡身邊,將她抱到床上躺著,隨後他一手擺在筠歡的頭上,一手撐著臉頰,看著她輕聲問著:「你可有什麼要告訴我?」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搖了搖頭。
「既然你沒有東西要告訴我,那我可要問你了。」看著眼前令人憐愛的女人,他問道:「凌恆家的大太太可是你的母親?」
「是。」她輕輕地回答:「不過她已經死了。」
「我想也是,畢竟這麼多年了,我從沒見過凌恆夫人。」他想了一會兒,又道:「剛才五姨娘提起你娘時,你似乎很生氣。而且凌夫人似乎是凌家不能提起的事。」
聞言,她迴避著陳振的眼神,語氣間盡是厭惡:「她們不配提起我娘。」
「發生什麼事了?」看著那雙逃避自己的眼,他耐心地問著:「你娘,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聽見陳振的話,她將眼神轉回了陳振眼前,開始說著:「我爹和我娘本是青梅竹馬、指腹為婚。」
「後來,爹讓娘和我留在蘇州,帶著哥哥到了城裡打拼,有了一番事業,便開始娶了幾房姨娘,整整七年,他都未曾再見我娘一眼。」
「這七年,只有二姨娘一直透過書信和娘聯絡。當二姨娘知道我娘病重,已在彌留之際時,二姨娘求我爹回鄉見我娘一面,我爹卻說...」想起往事,一番徹骨的痛刺進了她的心裡,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見狀,陳振一時心疼,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
緩了緩情緒,她輕聲說著:「我爹說:『她一定又再和我裝病,我才沒時間去看她!』」
「我娘在我七歲時就含淚而死,到最後都見不到我爹一面,我爹卻在城裡坐擁金山美人,直到我為我娘守靈守了七七四十九日後,我爹才把我接到了城裡。」
聽著筠歡說完故事,一股沉重感與無力感瞬間如巨石般壓在了陳振身上。他看著眼前的女人,一股不具名的心疼在心中蔓延著。
「我娘從前說過,要我嫁一個像爹一樣的好人家。」她笑著流下淚來,自嘲般地說道:「我一直很怕我會走上我娘的後塵,卻沒想到如今看來倒真的是如出一轍了。」
「筠歡。」一直沉默的他緩緩開口了:「你不會和你娘一樣的。」
聞言,筠歡先是一愣,隨後她伸手,輕輕地撫摸著男人的臉蛋。
看著陳振,她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陳振,你曾給我希望,但已經破滅了。別再給我假希望了。」
看著眼前那股溫暖,卻又帶著一絲悲傷的笑容,他抓住了她正在撫著自己臉蛋的小手,認真地說:「我可以為了你放棄所有在外面的情人。」
「這次我沒有喝酒,我很清醒的。」他正經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一雙瑞鳳眼堅定卻又帶著滿滿的深情。
呆呆地看著眼前那雙溫柔的瑞鳳眼,筠歡回過神,輕輕地笑道:「這是你說的,可別反悔。」
看著眼前的女子展露出輕鬆的笑意,他溫暖地一笑,撫身吻上的筠歡櫻桃般的小嘴。
房間外,枝頭上的兩隻麻雀正相依偎休息著;房間內,好一場春宵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