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3|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五月浮白》EP27

    喪禮那天空氣,普普通通,Lucy正好人在國外需要長住一段時間就不趕回來了,只有浮白霜降在老家住下,隔日凌晨要起早摸黑到第二殯儀館參與喪禮。


    煮飯阿姨叫阿利,今天就當作放假,一整天待在家裡隨意的打掃、備菜皆可。她暗色的皮膚替她說明遠洋而來,與沈家唯一擁有的關聯是契約關係,儘管如此,她和沈家的人相處皆親如朋友,因為目擊這場意外使得她很憔悴,沒人願意如此輕易地接受這件事實。


    也很荒謬,沈浮白是時至今日才記得阿利的名字的,在這件事情之前,阿利就像是他看過所有電影裡沒有名字的任何一個角色。


    情緒並不悲痛,只是有種將明未明的不清朗,汽車後座一行人默默,抵達以後見了很多平時遠不見的親戚,爺爺的幾個妹妹,帶著同一個模組刻出來的臉龐,她們多半是慰問霜降浮白的姑姑,輕碰她的手。


    沈素茵也禮數周到,說謝謝她們遠道而來以盡哀思,霜降浮白和爺爺的直屬家人皆一字排開穿著黑色孝服,喪禮選用佛家法事,誦經時平靜莊嚴,認真地陪伴老爺子最後一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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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浮白最終是沒有繳出他的期中作業。


    不過他苗頭一轉,報名了青年電影獎的項目,題材是「凌遲」,他可能覺得有意思和感受到的近期狀態有所共鳴,便著手進行組了一個微電影劇組,各項專業負責人員徵募,主要都是同學組成,朋友拉攏另一個朋友。


    似乎受影響比較多的是沈霜降,葬事結束以後的隔幾天,某日她在光點的櫃台沙發裡,從早上呆坐到了晚上,沒有幾個客人,她聽數來回次的《恰似你的溫柔》,於是終於聽懂,乃至嚎啕大哭。


    初聽沒有感情,以為是在講愛情的主題,難怪不達心靈,僅覺得旋律好聽抓人,現在卻有種不得不聽懂之感,規避不掉的命運早就已經在眼前躬身等候了,只是我們急於庸庸碌碌難以發覺。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道再見,就讓一切走遠⋯,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卻都沒有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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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老爺子待她很好,就像如今身家有所餘裕禁得起她這一段時間的意志消沈。


    沈浮白看不下去,爺爺的遺物裡頭有兩台底片相機,一台是一目瞭然古典式的、單眼機械相機,可以手動對焦,而另一台是非自動過片的傻瓜相機,佳能牌,過期的菲林膠片沒有被好好的管轄在冰箱冷凍庫裡,沈浮白認為拍出來的照片成像應該只會生死不明。


    於是在送去給相片行修繕第一台相機的鏡頭入塵問題時,順道也給傻瓜相機換了電池和買了底片補充包,老闆娘說剩電影底片,iso200的,沈浮白沒想太多就入手了,臨走前許下承諾,「洗底片的時候還會再來。」


    那台黑色的、年輕的傻瓜相機落到了沈霜降手裡,他教她過片和開閃光燈,結果她木楞楞說一句:「我已經有一台了啊?」


    翻出理光牌,許久不用,保存的很好,只是沒上鋰電池,打印日期的功能不顯示,沈浮白盯著她泰然自若帶點疑惑的表情沈默了幾毫秒,再評鑑「你還真的是名符其實的文藝青年,讀書寫詩畫畫,還拍照。」


    霜降不予理會,握住左右翻看,問:「這能拍幾張?」他拉著她小陽台的吊床邊緣回:「36張,張數是1、4、8間隔間隔地跳。」,然後正起身,就聽見光亮和快門喀擦一聲,她握著相機放置眼前觀景窗,左眼閉的很緊。


    也像《刻在我心底的名字》捏碎核桃迸裂的聲音,也像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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