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專題｜川普勝選，與「Brat 綠」脫不開關係

贏了 TikTok，輸了賀錦麗又如何？

台北時間 2024 年 11 月 6 日，美國總統選舉落幕，川普當選。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意外，即便賀錦麗所擁抱的多元價值也為我所認同，但講明白一點，賀錦麗沒有政治人物該有的個人魅力，仔細想想，你想得起來她曾說過哪句被媒體瘋傳的金句嗎？

現在是什麼時代，大家心裡有數，TikTok 時代，「Make America Great Again」成為迷因瘋傳，川普遭暗殺後仍高舉右手喊出：「Fight！」甚至都有網友將其抬升至耶穌基督的地位了。

賀錦麗政見雖好，但除了她完美的禮儀、完美的立場，我對這位政治人物任何性格特點沒半分印象。

她最紅的迷因，甚至是英國現象級歌手 Charli XCX 為她帶起流量的。

選前，還有多家主流媒體分析這很有可能是賀錦麗打敗川普的「關鍵迷因」，文章後半段部分會詳談。

如果你以為選舉是大家理性和平坐下來依循著候選人政見逐項討論，再選擇投給誰，那我的想法或許要令人感到不悅。

選舉就是看偶像演唱會

在 TikTok 時代，政治與娛樂的界線，是沒有界線。

選舉就像欣賞 BLACKPINK 《Born Pink》世界巡迴演唱會一樣，不分國界，台灣飛到洛杉磯、飛到拉斯維加斯，一點都不意外，而且也不會因為長途飛行就變得更理性。

因為即便 Jennie 表演狀況時好時壞，我還是最愛她；相反，我難道看不出 Lisa 跳得有多好嗎？我也愛她，只是沒愛進心坎底。

如果你嘲笑我的觀點，我也不在乎，我在〈政治人物穿西裝，難道是為了遮奶頭？〉中曾詳述我的論點。

即便美國、台灣兩地哀嚎遍野，但中華民國外交部還是在第一時間致上慶賀，川普所提倡的價值觀儘管跟賴清德政府立場不一樣，也不要緊。

跨越西太平洋那岸，女性墮胎權、難民問題、氣候變遷、LGBTQ+ 權益，又關台灣這三萬多平方公里的小島何事？

反正蔣宋美齡 2003 年都逝世了，台灣政府只求自保，不殃及自家門前庭院就好，要不然台灣海峽另一邊，是世界第三大核武國，習主席要是昨晚做了個深入潛意識、改變信念的噩夢，台灣島上 2,300 萬人沒有明天可言。

多滑手機沒事，沒事多滑手機

「有錢的話，我也會很善良。」——《寄生上流》

BBC 在川普勝選當天發佈一篇名為《How Trump pulled off an incredible comeback》 的文章，稱這次選舉結果是美國政治歷史上最戲劇性的逆轉，我想因為 BBC 是正經媒體，很難深究到開頭我所提及當今 TikTok 時代所引發的洶湧浪潮，畢竟 BBC 記者不太可能是有手機上癮症的一群人。

早在 7 月 27 日川普遭暗殺後有幸存活，並於 9 月 11 日看完川普與賀錦麗的辯論後，我就很難想像賀錦麗會贏，因為迷因傳播的速度，早已淹沒了所謂媒體擁立、代表的第四權。

在現今 AI 科技突飛猛進、全球頻頻引發氣候災難、性別議題再次失衡、人類重回核威脅、全球房價進入超級週期的光景下，很顯然，第三次世界大戰一觸即發，但我們在幹嘛？

沒事，我們在滑手機。

賀錦麗所提倡的多元價值，不是所有人都吃得下，平民老百姓連過上正常人類該有的健康生活都是童話故事，而且就快要變神話，誰還有空敞開心胸去擁抱世界上所有傷口？

有，來自好萊塢的名人，妥妥的菁英階級，多的是時間，與愛心。

Kamala IS Brat

今年 6 月份，Charli XCX 引爆全球的新專輯《Brat》成為夏日裡橫跨洲際、不分晝夜恆久高掛於天空上方的艷陽。

在全球擁有超過兩億用戶的時尚購物平台 Lyst 表示自 6 月 Charli XCX 專輯正式發佈的兩週以來，「Brat 綠」單品的搜尋量激增 17%。

《Vogue Business》稱 2024 夏季正式成為「Brat 之夏」，各大時尚品牌紛紛趕上這股潮流，Balenciaga、Coperni、Kate Spade 都推出了「Brat 綠」單品。

英國最大型美妝網購平台 Beauty Bay 發佈一則貼文寫：「這個夏天我們只用綠色美妝產品。」Hashtag 下標：「我們現在自稱為 Beauty Brats。」

英國綠黨甚至在 7 月 4 日大選前夕跟「Brat 綠」套近乎，告訴大家請投給綠黨。

Ya，超嗨。

我不願意在此刻提及今年 6 月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國都經歷了極端的熱浪，氣溫超過 45 度；美國加州、亞利桑那州和內華達州氣溫也達到 45 度以上，導致野火頻發、寸草不生，但躺在床上滑手機的 Gen Z 在幹嘛？

OK，我們紛紛將 IG 頭貼換成「Brat 綠」，沒問題。

過往，西方社會定義，在民主國家內，媒體是在行政權、立法權、司法權以外的第四權。

但在 TikTok 時代，第四權已經徹底腐化，每天打開電視臺，我們吃進腦子裡的是碎片化的娛樂訊息，就連血淋淋的社會案件，有時也成為一則笑話般成為配飯吃下肚的「短劇」。

我就說我不想在此刻提及了，多掃興。

同時，也就是在今夏引爆全球浪潮的 Charli XCX，七月份在 X 上發佈：

「Kamala IS Brat」

而賀錦麗也熱情回應，將官方 X 背景套上「Brat 綠」。

所以 Brat 是什麼？

Charli XCX 說：

「就是那個有點混亂、骯髒，享受派對，喜歡不穿胸罩，有時候會說些傻話的女孩，嗯，她勝過了那位進行一整天普拉提訓練後開始寫日記的女孩。」

朝著 Balenciaga Le Cagole 包裡扔上一盒香煙、打火機，丟掉家裡的胸罩，穿上白色繫帶上衣，妳就是 Brat。

名人紛紛響應痛斥川普

在此之外，川普當選後，好萊塢多位名人也紛紛響應，因《媽的多重宇宙》榮獲第 95 屆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 Jamie Lee Curtis 在 Instagram 上發表看法：「川普的勝利，讓許多少數族群和年輕人感到害怕，同性戀和跨性別者更怕，我們知道，許多女性未來在生育權上將面臨難題，我們會幫妳。」

Cardi B 在 Instagram Story 上發佈 Reels，下標「I hate y’all bad.」後來在 Threads 上繼續暢所欲言：「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一位有色人種女性能競選美國總統，她已經向我、我的女兒們和全國各地婦女展示了『一切皆有可能』。」

Billie Eilish 同樣在 Instagram Story 上寫：「這是一場針對女性的戰爭。」

Ariana Grande 則寫下：「向每一位今天對這一結果感受到不可預期沈重的人表示慰問。」

好萊塢有「星際大戰之父」頭銜 J. J. Abrams 女兒 Ethel Cain 言詞犀利：

「如果你投票給川普，但願和平永遠不會降臨在你身上，相反，我希望有天一道閃電擊中你，你必須對你做的事情、你生而為人這件事，感到愧疚並從此度過餘生。」

Kendall Jenner 轉發一則動態「女性是進步的心跳。」

支持賀錦麗的名人數不勝數，還有 Taylor Swift、Beyoncé、Lady Gaga、Jennifer Lopez、Madonna、Katy Perry、Rihanna...，其中川普甚至反擊過表明：

「I HATE TAYLOR SWIFT！」

但是，如果你仔細觀察，或許會發現，支持賀錦麗的族群，絕大部分是菁英族群。

那支持川普的除了 Elon Musk 這位瘋子以外，其他人究竟是誰？

一如 Ethel Cain 所言，其實，我相信和平從一開始就不曾降臨在投票給川普的人身上。

三明治天天在漲價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今年投給川普的人，跟 2017 年投給他的，是同一群人。

是哪一群人？美國年輕人、勞工階級、白人男性中產。當然，今回還擴張到非裔、拉丁裔族群。

沒錯，從 2008 年金融海嘯後，這些人一直積怨甚深，當全世界都在倡議「政治正確」、「關懷包容」、「世界大同」時，這些人每天起床最大的煩惱是什麼？

是：「幹，三明治怎麼又漲價了？」

這群人每天被老闆壓榨完，整個人要死要死的狀態回家後，打開新聞臺，目光所及又是什麼？

是美國作為世界領頭羊，該當如何提升女權意識、給予 LGBTQ+ 族群該有的權利、Black Lives Matter 運動衍生的種族歧視議題、核能辯論、氣候變化、環境保育議題....。

還有，地產大亨又買下了哪條街。

然後他們接下來手機可能會響起老闆打來的加班電話，日復一日。隔天三明治還是很貴，租的房子還是漏水。

當吃飽穿暖都成問題時，沒人有空關心 Taylor Swift 最近換了哪位男朋友，同比，上述所有議題，對這群人來說，同樣是天方夜譚。

或許部分群眾以為疫情結束後，世界將恢復生機盎然，走在大街上像上演《Sex and the City》，每個迎面而來的朋友都能對自己保持微笑，但是川普的勝選，再度證明，三明治並沒有恢復市場正常售價。

文明其實關乎人的終極質地

11 月 11 日，美國東部時間上午 5:25，CNN 發佈最新文章《Donald Trump has promised a closed border and mass deportations. Those affected are taking action now》表明，川普會在最新任期內驅逐數百萬移民，毫無疑問，這將傷害無數家庭及社區，有可能父母與孩子面臨被迫分離，而且，川普可能用武力驅逐。

不幸的是，甚至有許多移民當事人，也支持川普反移民的政策，然而他們其中有人受訪時表示，認為川普僅會驅逐犯罪者，不會擴及守法者。

我想起尼采有一天走在大街上，看到一匹馬受馬夫鞭打，他突然衝上前抱著那匹馬痛哭，接著癱軟倒地，徹底發了瘋，直到死亡。

而這群底層民眾，之所以支持川普，正是因為他們是馬，別無選擇。馬糧天天都在漲價，賀錦麗提倡的多元包容，不能保證他們天天有充足的馬糧可吃，搞不好還會被減量。

但聲援賀錦麗的好萊塢名人，卻有可能在十年後成為新時代的尼采，因為在 TikTok 時代，Netflix 紅、Hermès 橘、Pornhub 黃、Brat 綠、American Express 藍、威而鋼靛、Lakers 洛杉磯湖人隊紫，總有一天會取代雨過天晴後的彩虹。

引用胡晴舫《第三人》一書中所言：

「文明不只是蓋幾座歌劇院、滿城美食咖啡館，也不是炫耀異國經驗，身穿川久保玲用 iPhone 侃羅蘭巴特。地震，海嘯，火山，颶風，一次次，地球無情提醒了人類，你手上那點所謂的文明根本不算什麼，隨時眨眼就消失殆盡，管它巨大如羅馬帝國，或先進如核子反應爐。最終，文明其實關乎人的終極質地，展現在人類作為一個物種如何對待彼此的方式，以及他為了維護生命價值而個別採取的集體行為。」

而近乎百年前太宰治曾說：「若你們說做人就得這樣，那從此請別把我當作人。」

我一向不願意表明立場，因為職業的關係，我最好是每天笑笑不要講話才是最好，但我得實話實說，作為女權主義者，真正深刻打動我內心的，並不是什麼名人、學者所說的話，而是有天我滑 Threads，看見一番論述：

女權主義者，並不是為了戰鬥而存在的，因為最終，我們的戰鬥是為了擁抱我們的敵人。

圖片出自：

Evan Vucci、@charli_xcx、@jennierubyjane、@kendalljenner、@taylorsw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