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刀手11

《盲刀手》11

作者：老衲

段小乙的那支拐杖是上地無明流的流祖傳下來的寶貝，拐中之刀鋒利異常，吹毛斷髮，據說將刀法練至極處的人，可以憑此劈開飄盪在空中的蒲公英。

當然，更重要的是：刀柄裏頭還藏著讓小乙眼睛復明的藥方。

阿通見到如此寶貝，此時被一頭似猴又似猿的野人奪去，豈有不急之理，她立時喊道：「嘿！你這傢伙......把東西還來！」

水靈無奈苦笑，又拍拍那野人的脊背，哄道：「六猴兒，你手上的東西是別人的，你還給人家，我再找別的東西給你玩兒，好不好？」

那野人只是搖頭，卻呵呵地笑了起來，一閃身抓著拐杖便到了樹上，在一支粗壯的樹枝上盤屈著，搔搔腦袋，好奇得打量著阿通與小乙。

公冶大娘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本來一直在打算，要怎麼跟你們解釋慕容公子的情況......不過耳聞不如眼見，阿通姑娘，小乙先生，你們兩位看到了，眼下慕容公子的情形便是如此，恐怕需要你們二位在燕子窩中住上幾天，才能等到公子現身。」

小乙目不見物，可是他很快地從失卻貼身拐杖的驚慌中鎮定下來；他側頭想了想，便問道：「聽大娘的意思，難道......這個似猿的野人，水靈姑娘稱之為『六猴兒』的，便是慕容公子？」

公冶大娘長嘆了一口氣，道：「是。公子從出生以來，便一直有這個怪病，像是......像是身體裏頭住了許多人，有的老，有的年輕，有的甚至是小女孩兒，還有的是這般未開化的野人......而這些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名字，各不相同。」她一指那野人，道：「像這位，就叫做『六猴兒』。」

阿通皺眉：「這野人看上去完全不通曉語言，妳們又怎麼知道他叫六猴兒？」

風順耳笑道：「這個故事很長，要不......包二哥你去把這些年搜刮下來的陳年佳釀拿幾壺出來，讓大夥分著喝喝，一邊喝一邊慢慢地聊。」

包老頭瞪了風順耳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水靈便已歡呼起來，喊道：「我來拿！」

她閃身運起輕功，便往林中的茅屋中奔去，不到半晌，笑吟吟地拎出七壺酒來，一一扔給眾人，道：「這是爺爺前幾年劫下的女兒紅，據說是揚州最富的大鹽商家裏釀的，大家嚐嚐。」

水靈拔開壺塞子，酒香四溢，中人欲醉，她向六猴兒揮揮手，打了幾個手勢，六猴兒爬下樹來，將小乙的拐杖交給水靈，交換了水靈手上的一壺酒，一搖一晃地走到樹邊，拔起壺塞子喝了起來。

水靈將拐杖還給小乙，道聲：「失禮了。」

小乙接過拐杖，與阿通尋一塊岸邊大石坐了下來。阿通用無音哨問小乙意見：在外頭我們從來不吃喝旁人家的東西，要怎麼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小乙搖搖頭，道：「這裏都是好人，沒關係。」接過阿通手上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那酒如蜜一般滑順稠潤，溜過喉頭，甘甜醇厚，小乙讚了聲：「真是好酒！」

阿通見小乙既然喝了酒，自己也不好推辭，只好以袖就口，淺淺地也吃了兩口酒。

風順耳見小乙與阿通不當他們是外人，大聲叫好，鼓起掌來：「好段小乙，好阿通，都是爽快人！」也咕嚕嚕地喝了一大口酒，笑道：「這幾壺揚州大鹽商的女兒紅，我問了包二哥好多次，他都不捨得拿出來；此次倒是托了你們的福，終於給我喝到這口酒。」

包老頭哼了一聲，拔開壺塞，只抿了一小口酒，又從懷中拿出打火石，點起菸斗，吐了口長煙後說：「你當這酒來的好容易嗎？那可是揚州第一大鹽商潘家的珍藏私釀，準備要在他獨生愛女出閣的時候宴客的，一共才得二十九壺，給我打翻一條船，搶來了十二壺......可惜啊，有兩壺在劫船的時候打壞了，有一壺在途中給清水牙魚給弄翻了，我放在這燕子窩裏只剩下九壺，今天就給你們喝了七壺......」

包老頭還在扳著手指嘮嘮叨叨，公冶大娘喝了點酒，雙頰暈紅，開聲便打斷了他，公冶大娘道：「二哥莫提瑣碎，咱們好不容易請到小乙公子與阿通姑娘，這......這我們家慕容公子的事，是不是也和人家說一說？」

風順耳興高采烈：「誰來說說故事？」

水靈瞪了一眼風順耳，道：「這可不是故事，這是慕容家與四大家將的真實歷史。」

風順耳一揮手，又摸出他那只亮晶晶的戒指套在指頭上，說：「上古玄人的那些事兒，早就不可考據了；到底是真事還是假事，有甚麼區別？」

公冶大娘嘿一聲笑：「風家能夠驅使風、包家能夠藏身於霧，還有水家能夠運使水的這三項能力確實早已失傳。可是我公冶家能夠通飛禽走獸之語的能力，至少還在我身上稍有體現；更別說慕容家的能力......」

阿通在一旁越聽越奇，忍不住問道：「能夠驅使風？能夠運使水？還有能夠藏身於霧？」

包老頭吐了口煙，道：「嘿，七嘴八舌的，故事要說到何年何月去？」他用煙斗頭指了指水靈，「水靈，還是妳來說吧！這個上古玄人傳下的古怪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