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明B裡,經歷一切之後,奄奄一息的大崎被有明捅了一刀。在臨別之際,失去意識前對著有明低喃著「我要去見你」的有明,大崎說出了那句話───「殺します」。為什麼大崎會對有明說出這句話呢?以下想從幾個面向闡述我對這句「將愛意化為殺意」的話語之解讀。
有明既是大崎的初戀,也是他痛苦的根源。大崎一方面愛著能接受自己一切,甚至包含自己想要隱藏的黑暗面也深愛的有明,另一方面卻又憎恨著揭開自己白色的面具,把自己的黑暗引導出來的有明。對大崎來說,有明是他的初戀,也是他痛苦的來源。他覺得有明很美麗、很惹人憐愛,但同時他也憎恨著那天因為他「未必之故意」的微笑,讓自己受到吸引搶走了牛奶糖,引發一切悲劇的有明。不只如此,自己想死甚至被有明下了「為了我活下去」的詛咒,為了幫有明脫罪,大崎失去的死亡的權利,求死不得。讓他對這樣做的有明又愛又恨。
從有明B裡面,可以看出來大崎在道德規範下極度的壓抑,而他在潛意識裏面的性格是深藏著暴力、破壞與佔有慾的(這點在新橋線跟青海線也可見一斑)。看到有明「覺得是個美麗的人」的當下,也有著破壞的衝動。十二歲的大崎打了有明,二十二歲的大崎看著有明仍然覺得他很美。如果有明活下去,他還會再去找其他的人嗎?你只能是我的,不准你去找別人這種佔有的心理,在後面大崎「你又要去找其他的女性像你前妻一樣作為下手的對象嗎?」的質問像極了在質問出軌的愛人,「你只能找我,不能去找別人,如果讓你再去找別人那不如死在我的手裡,只能是由我來」的破壞慾也推進了他想把有明留在手中,不讓他去找其他人的佔有慾。
有明雖然不想死,但他同時也被害死人的罪惡感所折磨著。一邊告訴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確的,但一邊看著其他人傷心的反應,開始自我懷疑,才想要一直證明自己沒有錯。自己的認知和外界定義的認知所不同而撕裂,所以我覺得有明事實上是非常矛盾的。
對大崎來說,死亡是一種擺脫罪惡感的解脫。所以他在看到祖母的死跟知道了自己出身秘密時,也是一直想尋死。
他在島上幫有明擔負起這個殺人的罪責,這除了他出於愛有明之外,還有著向那個當年搶走牛奶糖的少年贖罪的心理。更深一層則是他因為愛著有明,也希望能拯救有明在罪惡感的折磨與痛苦中,讓有明不用再擔負著罪惡感活著。所以他除了幫有明殺人之外,也讓這一切都留給自己承擔(即便有明說自己願意成為他的伴侶,讓大崎把罪責與原因推到自己身上)。讓這一切的完結就是自己承擔這一切而死,但有明卻願意即使有可能要擔負著殺人的罪名,也想讓大崎活下來。這對大崎來說違反了自己的意願,就是跟有明父親一樣「被適當的處置」。有明仍然懷抱著痛苦活著,而大崎也是。大崎沒有完成他想做的「拯救有明」,同時他也憎恨著有明這個知悉自己黑暗的人的存在。原本以為要圓滿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之後死掉,結果卻被強迫活下來了。
為了有明殺人,替他擔下罪名,原是想消去有明的罪惡,讓他回本島後能好好的活著,自己則擔負這些死掉。但有明卻不讓他做到,大崎的贖罪無法完成,他也無法成為有明的英雄。「有明讓自己活著」這件事把一切都搞砸了。
既然自己死不了,無法讓一切終結,那就只有殺了有明才能做到。
自己要死,必須先解決幫自己下了「不能死」這個詛咒的人,他死了之後,自己再擔負著殺他的罪行而隨之而去。
大崎一直想著和有明殉情。其實從他們私奔之後,可以看出來大崎在窮途末路時的想法一直都是和有明殉情。比方說「他們追來的話我們一起跳下去吧」,把自己和有明想成跟命運共同體。有明也是如此,也因此在有明A裡有明也說到「一起死去不是最好的結局嗎?」甚至一年後回來本島,大崎看到有明的時候也是想著和有明殉情「殺了有明之後自己自殺,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大崎做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為了有明,到後期眾人的表現讓我覺得他已經沒有對其他人的罪惡感了。
想做的事情(大崎的愛情表現)都無法圓滿(不届き)
所以當再次見到這個人時,大崎真正想做的事就是殺了他,然後自殺。有了你的愛的與認可,雖然我已經不會想著一心求死了,但我願意為了你獻上生命,為了你而去死。我覺得「殺します」就是大崎愛的告白,也是他展現與有明之間的關係與糾纏之下,最極致的愛情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