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以氣泡水服藥。
僅僅隔著一個樓層,但深夜每踩下一步階梯,都如童話巨人出場的腳步聲,那麼浩大,或其實沒多大聲響,但要忍受拉長五倍的擔驚憋氣和緩慢抬腳,光回想就覺得疲憊。罷了,索性不下樓裝水,打開書桌旁剩一半,只留有稀疏小泡的氣泡水,吞下裁半的藥粒。
湧上的胃酸像代替所有人詰問:「怎麼就成了重鬱症和廣泛性焦慮症?」生活哪裡讓你不滿意了?誰給你壓力了?我回想教授和藥師說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對啊,誰給我壓力了?
第一次睡過所有鬧鐘。將車子立好中柱時,覺得自己已氣力全盡,如蓋子鬆了的氣泡水。在辦公室壓抑早上所有藥物造成的不適感,氣泡衝上鼻腔喚醒半暈半睡倒在位子的自己。
我害怕被人看見這樣的不堪。雖然只要不說,就從來沒人知道我的問題。
看著氣泡上升,是否代表凝視的人正往下?載浮載沉在說與不說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