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爭氣的在實習一個月時,到廁所偷哭。
其實一切正開始步上軌道。開始被一些處室的老師記住;在走廊遠處瞥見同事不用刻意轉彎繞路;可以不再庸人自擾反覆咀嚼老師的任何眼神和話語。
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接觸新生,聽到了好多老師聲嘶力竭的管教,這是讓我最納悶的,我不會選擇同樣的處理方式,但同時對替代方案沒有任何頭緒。回辦公室後應該靜下心把握時間準備教案,思緒卻仍被教室裡的情緒綁著,我知道好多需要改變的地方,但我無能為力。教授提點過我現在不需要擔心這些,好好學習就好,但我之後還是要步入相似的環境,到時候我就有辦法了嗎?我就知道說服學生學習、改掉逃避面對現實的壞習慣?
老師問:「所以你確定要走這條路了嗎?」
初來這片草原前,我以為自己可以照著尋寶地圖找到什麼,現在卻發現自己手裡拿的路線圖,與腳下這片土地是否對上都沒得確認。身邊有人步伐堅定地往前走,我不想盲目跟上,抬頭卻找不到星星,連方向都迷失。
實習前,教育理念總說:「為學生在黑暗中掛上一盞文學和陪伴交織成的燈」,但實習兩週的我,默默修改成「想成為讓小孩會期待長大的大人」。已經很久沒有看見讓人覺得閃亮亮的大人了。在思考學生怎麼看待我之前,我忍不住先懷疑自己。
大學的輔導原理課,在練習壓力分析的作業中,我形容實習這般不上不下的身分,猶如卡在蛋殼裂縫的瞬間,在經歷身分轉變的過程中放下一點過去、證明自己有能力做些什麼。但如今我想反駁自己當初陳述的「有如雛鳥掙脫蛋殼的痛楚」,因為看見太多人在蛋殼碎裂時,輕鬆穿過破殼且迅速振翅。
人在有對照組的時候都會特別慌張,嗎,其實不然。實習師傅拿自己的坎坷身世作為激勵學生努力向上的例子,很明顯班上類似經驗的學生完全不以為意,我在腦中演練過好幾次要如何和那位學生溝通,但現實中的一次次試探總是失敗。「『比較』一點意義都沒有」,想同時和師傅和學生說,但要怎麼在群星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向它邁進,我也還在尋找,這種狀況的我有資格說這些話嗎?
在躲起來哭的路上,呼吸節奏已經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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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文不對題,剛實習時一直幻想學著抽菸,想當作自己躲起來獨處喘息的理由,但校園沒有適合的空間,更別說瀰漫在辦公室,那股眾人心照不宣的殘餘菸味。
大學期間曾經和一位教授談過自己的問題,原本想寫一篇文章給他的,所以標題才是從旅日感悟中提汲出的一塊,成了〈一根菸的時間〉。與其說是想傳達關心給在意的教授,坦白說,其實是期待他會明白我跟他都需要聽到什麼話。
在廁所擦乾眼淚的我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