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2007年的鑰匙 今天是2024年的12月。陳奕迅有一首歌叫做10年,何其漫長的時光。 如今,我卻在時光塵封的角落,開啟了一段封存的往事,讓我被時間侵蝕的模糊記憶,逐漸清晰,進而找回了2007年時光中,我曾經曆感受過的情感。 活在這個世界上,舊的回憶終究會被新的記憶取代。而那些被取代的舊回憶,將會被堆積在最深遠的角落,需要一些契機下的觸動,才能引導你片段的憶起某些場景。當時間侵蝕的過久,最終消融了那把契機的鑰匙,關於那個人、那些事、那段情,也就徹底消失了,彷彿一直不曾擁有過。 關於那一年的記憶,在時光河中漂流了整整17年之後,終於在她的日記中,轉動了鑰匙,觸發了回憶。 心裡有一些感傷,還帶有一些命運般的感嘆,更多的是猶如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在偶然驚喜之下的不期而遇。 我在入冬微涼的午後,細讀妳寫下的感情,仿似此刻正坐在時光的交會點,遇見了那一年時光的妳,彼此坐於各自時光的兩端。我們一邊喝著歲月釀造的酒,一邊細數著往昔的點點滴滴。妳輕聲述說關於那一年的往事,而我在聆聽之中拼湊著斑駁的軌跡,縫織著破碎的回憶。 入了喉的酒,翻騰著酸甜苦痛的滋味,微醺的正好。
走在2007年的光陰
我有一個故事,要從2007年開始說起。 地點是在廣東省的珠海市,我有一位女朋友名叫:小楠。
因為某個誤會纏繞於某種原因之下,我的愛情,很悲劇的被無情拋棄,直白的說就是我、被、甩、了!!!
對於這個結果,當時28歲的我很難理智的告訴自己沒關係,也無法說服自己要大度一些。所以對於她的後悔,她想要彌補想挽回的種種舉動,除了不解之外,我的回應總是沉默與迴避。沉默的態度就是留言不看電話不接,而迴避只是為了讓彼此好受些。
再說了,我可是有尊嚴的男人,我又不是現在正夯正流行的舔狗,甩了一巴掌再丟根骨頭就吐著舌頭搖著尾巴,可能還會汪的一聲以表感謝?
在分手後的日子裡,我幾乎成為一個自己曾經很鄙視的死宅男。所謂的幾乎是指除了不得不去購買消耗完的生活用品之外,其餘一律都靠外賣哥好心供養,就連買包香煙都叫樓下50步遠的雜貨店小哥送來。對於自己處於這樣擺爛的生活狀態,我是既愧疚又感覺心安理得。
事實上,每個愛情的結束,隨之而來的副作用就是先將你的生活搗亂,然後逼迫你去浪費一些時間,學習著該如何墮落。好不容易從渾噩之中清醒了,看著身上磕碰磕碰留下的大小傷疤,你只想找個沒人看到的角落,悄悄躲在時間裡舔舐傷痛。
一直都信奉「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所以我把自己關在住處,拒絕接觸外界,帶著堅持宅到底的決心,開始了一邊墮落一邊舔舐傷口的苦哈哈日子。
偶爾會有不得不接的電話,例如台灣的好友來電就屬於除了拉肚子之外死命必接的電話。倒也不是友誼堅深,只是避免自己回台灣後被小心眼的他報復。
在電話中大概感慨了一下自己的生活狀態,好友聽了一陣莫名其妙,感覺不到痛點在哪兒?好友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物,他就憋著聽我一頓叭啦叭啦的說完後,他才一臉冷笑的說道:你這生活老子是看不懂跟那長痛短痛有屁的關聯,我左看右看你這不就是活脫脫宅出個頹廢感的人生嘛!若你智商不足以理解這抽象的說法,那也可以換個小老百姓的通俗說法,你這就叫欠抽的人生。後面好友持續罵罵咧咧的表達他的關懷,之後有感友誼正嘩啦啦的落井下石,只能含淚的掛斷電話 ......
其實能成為好友的人,他又怎麼可能不了解我的心情,他只是透過這種方式把我拉出情緒中,哪怕只是短暫的放鬆也好。
當一個人在感情中受了傷,就會本能的尋找任何方法,去釋放轉移那深陷傷痛的心情,緩和快要窒息的情緒。
有些人需要心靈的陪伴,讓他可以在傾訴心事之餘得到安慰。有些人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它可以是物質上的消費;也可以寄託於工作事業上的忙碌。但是絕對不會有人願意將自己封閉在一個空間,隔絕與外界的交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去加速療傷的過程。
當你陷入極大、極深、極痛的情緒中,請勿讓自己長時間處於獨立封閉的空間中,凡處於極限的某個情緒中,代表你正被此情緒控制而無法有正確的思考。
當你處在傷痛難過之時,卻又無處可去無事可做的時候,你的思緒會開始放大,而腦海裡出現想起的人事物,一定會是你此刻最在意執著的心事。而你目前最不缺的就是有大把時間讓你去想,在你越想越多甚至去猜測腦補無謂的細節之後,你將會陷入負面情緒更深沉的操控之中。
若你無法警覺的發現你心理發出的警告,將會讓你受到身心更巨大的創傷,在往後可能會持續影響你的愛情價值觀。所以除非是對自己有足夠了解的人,還是溫和的利用周遭的人事物,來幫助自己走出深陷的泥潭。
以上細述偏離故事了,現在都提倡寓教於樂不是,我也得從善如流與時俱進嘛.....咳咳....詞窮真掰不下了。
回到正題。至於自己會用這種封閉方式完全就是一個誤會,這種方式不是半死不活的瘋掉就是成功的走出陰影,我是失戀但不是失心瘋。會宅在住處是因為失戀後的隔天,還在醞釀悲傷情緒時,我就、生、病、了!!!
那天晚上,當我放開手,成全她想要的自由時,似乎連同所有的情緒也一併剝離了,整個人就像是個沒有思考能力的木偶,茫然又孤單的走啊走,卻又在下個路口停止了腳步。因為無處安放的茫然感,讓我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所以我就很白癡的在路口站了10分鍾,然後又像個神經病的給自己一把掌,嘴裡罵著傻B,幹嘛選擇,只要到了路口時,我就看是左腳還是右腳先踩出去不就行了。
回顧當時,感覺特別像個呆瓜。可是當這些舉動出現在一個剛失戀的人身上,似乎又很理所當然的貼切,哪怕去跳河,只要貼著失戀的標籤,也只會讓旁人有種[哦~跳啦!]的不意外感。當我這麼去想時,卻又懊惱的覺得當初的舉動過於保守了,應該跳看看的。
我一直記得,當我停在某個路口,一間藥局門前的廣告牌寫著[專治減緩任何疼痛]。我走進藥局對老闆嚴肅的說:「我要治療心痛的藥,先來一個月的份量」。最終在老闆烏鴉滿天飛的背景圖中,我被趕出來了,倒也不是老闆態度差,可能是我固執的非要不可激活了老闆的背景圖吧。
這個廣告讓我忽然明白了,四處行走的我並非毫無目的,而是那摸不著、看不到、卻又痛徹心扉的感覺,驅使著自己去尋找任何的辦法,能夠讓這該死的情緒滾遠點,因為我它媽快要痛死了,感覺整個內心疼的不如死了。
而最悲哀的是當你成長為一個大人後,哪怕你再痛苦也總會有個理智的繩子把你拉住,再也不能單純的難過時就大哭,討厭英文就能把整個下午的課也一併翹了,純粹的將心情簡單化。
成長的過程就是不停的吸收知識,而知識教會了我們理所當然的去衡量得失,理所當然的告訴自己,在一個對的選擇前提下,任何遺憾都是可以接受的,追逐著所謂人生的自由。
可是啊,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曾經擁有過最純粹的自由,它就在我們童年時的心靈中。
這份遺憾,如同只能依稀在小時候的記憶中,才能重溫的美好感受。彷彿,那是一個蟬鳴聲響的午後,當你因一陣微風拂過而揚起的頭、在那情不自禁哇~的一聲中,那片純粹無暇、湛藍清澈的天空,也從此烙印在你的生命裡了。
關於長大這件事,就像那片天空遺失的顏色。你知道自己失去了,卻想不起來失去的是什麼。你知道自己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遺憾,卻永遠不會、不敢、也不願去承認,遺憾都源自於自己的選擇。
所以,已經成長為一個大人的我,失戀又如何?難過又如何?你仍會在傷心之餘,本能的去想著該做卻還未做的工作。於是我失魂落魄的走著,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卻又不自覺且本能的走往工作地點,於是回過神時已在蓮花路的自家酒吧。
最讓我欲哭無淚的是自家店長還一副體貼的以為我來結賬,還親切的將所有出入明細等帳務擺好擺滿,我他媽只能皮笑肉不笑的點頭附和,順便心裡感恩的問候她的家人。
結完了帳,看著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喧囂,那些因慾望而產生的各種笑臉,猶如諷刺卻無聲的嘲笑,在快樂的氛圍裡襯托出最深的寂寞。望著這人心浮誇的一幕幕,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一個大男人在這傷感給誰看呢!此時此刻,急需的是,止痛。
內地遇事不知一般都找度娘(百度),我入境隨俗的在百度搜尋關鍵字:「心痛時要怎麼才能止痛?」。還真有人發問這類問題,然後除去不靠譜的回答,例如讓心不動啊......出家啊.....等等讓人翻白眼的回答之外,最終看到一個令我認同並且簡潔乾脆的答案:
止痛方法:各類含酒精的飲品。
酒精用量:感覺不到痛為止。
備註:喝吧!只要沒喝死就還好。
當我離開酒吧時,還很瀟灑的交代女店長說:「妳們老闆我現在要去喝掛其它酒吧的妹子,爭取讓我們家今天滿座,只要達到目標所有人獎金翻倍。重點是我如果一小時後沒回來,就叫上保安一起延著蓮花路找找看,看我是醉死在哪間酒吧,然後把我屍體丟上的士送到我住的地方,然後直接埋了」。
然後我在自家妹子們的起哄嬉戲聲中,左右手各拿著二瓶金門高粱,直接殺向生意最好客人最多的一家。不能自帶酒?狗屁的不行,糊弄遊客外地人罷了。不能帶酒?行,我就要喝我手上這款酒,你們店如果有相同的酒我當然沒意見,但是如果沒有就得讓我帶酒,店家頂多每瓶算上開瓶費,這是規矩。然後我在店家們看瘋子的眼神中,不省人事。
當我睜開眼,我正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手背插著針管吊著點滴,頭痛欲裂的像似爆炸般難受。旁邊坐著二個自家店裡的吧台妹子,從她們口中我大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們說昨晚我殺瘋了,一個人直接喝翻三家酒吧的服務員,結果那三家只能提早打烊。當時圍觀人潮把酒吧都快擠爆了,看到的人都說真服了這喝酒的狠勁,就沒看過拿命在喝的人,不服不行。也正因為這種拿命在喝的狠勁才有本事喝翻三間酒吧的吧女,畢竟吧女天天從上班喝到下班,這酒量能差到那兒去,我只是贏在喝快酒這點,只是取巧罷了。而我付出的代價就是急性的酒精中毒,也說明了自己為何在急診室。
當我離開醫院回到住處,高度酒醉帶來的難受直讓我感覺天旋地轉。從喝醉到現在已過去15個小時,我還是醉的很嚴重,甚至就連臥室都走不進去,只能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像條死魚般,只有偶爾細微的肢體動作,證明了死魚仍還掙扎的活著,然而沒想到的是悲劇才正要開始。
四月的天氣,在珠海這個地方還是很冷的,而未重視保暖的我受到了慘痛的教訓。
當天一直在沙發睡覺的我,睡到快凌晨時被一股寒意冷醒,整個人頭暈腦脹的強撐著去沖了個澡,然後用盡僅剩的氣力走進臥室,最終倒在床上,意識開始一片模糊。我知道我正在發燒,因為我感覺整個身體整個臉頰都在發燙發熱。我的身體狀況讓我意識到病情比預想的還要嚴重,但我已沒有起床求救的能力,我感覺自己正處于半昏迷的狀態,唯一能做的只是將自己包在棉被中,盡可能的讓身體出汗排汗。
持續的高燒發熱讓我意識處於渾渾噩噩之中,也正是這個時候出現了第二個症狀。那是一種從骨頭深處蔓延而出的極度酸痛感,由腰部開始蔓延到大腿再延伸至小腿。那是一種劇烈到意識模糊都能疼到不停哀嚎的酸痛感,在我偶爾短暫醒來的意識中,唯一感受到的念頭只有[痛]。
醫生說我這是重度感冒併發病毒感染,造成高燒及身體局部性的肌肉發炎。當我聽到這敷衍的說明時,我心裡一陣猶如唱著饒舌歌曲般的罵罵咧咧,以不重複的句子問候了這位醫生,我謝謝你這精闢簡短到事實上只需[感冒]二字就能概括一切的病因說明。我他媽就想問你,誰家的感冒是像你家那樣比吃了威而鋼還要猛,一個感冒老子差點半條命都沒了,你管這叫感冒? 不是醫生,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當朋友關心的問我怎病的那麼嚴重時,你教教我該怎回答?」。難道我要說:「哦,呵呵呵,只是感冒呦!」我怎有種社死的即視.....羞恥感呢。 這場病讓我整整修養了一個多月才算康復。現在回想起當時,病到最嚴重時,有好幾次腦海閃過的念頭都是也許人生就只能走到這了。然而事實證明,人雖然脆弱,但該堅持住的時候還是蠻頑強的,所以我活過來了。而這場重感冒直到17年後的今天,回想起仍是心有餘悸。 有人說,當一個人開始倒楣時,通常不會只發生在一件事上面,而是會接踵而來的持續倒楣,這話真是精準的比喻了我慘痛的遭遇,感覺珠海都欠我個倒楣冠軍的錦旗。 當然生活上不會永遠只有倒楣或幸運,至少在這場病痛過後,感覺在感情上所受到的傷痛淡化許多,似乎所有的苦與傷,都一併在那場病痛中嘗盡了。 當我以為日子就這麼過去,關於我和小楠的愛情也可以畫上句號,不會再有交集時,然後馬上就被打臉。因為我接到一通電話.......。 那是我持續宅在家,一如往常的平淡夜晚,一個陌生的來電號碼。接通後是一個女孩語無倫次的在說話,唯一勉強能聽懂的就是對方好像要在我住處的樓下睡覺?! 第一次聽到有人提這種要求,讓我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如果說:
[行]。似乎太冷漠.....
[行,妳睡吧]。似乎太隨意了....
[好的呦,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扣我喔]。馬滴,莫名的不爽,這語調感覺真欠揍.....
不是,等會.....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妳誰阿就要睡我家樓下?這也太怪異了吧。
可是我如果拒絕說不行....似乎樓下這一塊也不歸我管.....。哎,怎辦呢?重點是這情況我也是第一次我也沒經驗啊!不然...不然就掛斷電話立馬關機,當一隻鴕鳥?
就在尷尬的想扣腳趾頭的時候,聽到旁邊有個女孩接過電話,一邊道歉的同時也解釋了原因。當我了解整個情況後,本能的就想要拒絕,可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口,我可以強迫自己卻說服不了內心,我無法不去管她。
是的,那位語無倫次說醉話的女孩就是小楠。而後面接手電話的是小楠的堂妹,名叫:小草。
小草頭上戴著一頂圓毛帽,這帽子一戴幾乎把大部份臉都遮住了,也不知是不是帽子的關係,總是讓我覺得小草臉上帶點嬰兒肥,笑起來跟她姐一樣會有個淺淺的小酒窩,讓人一眼就會覺得可愛的女孩。可事實上,我知道這感覺不對,這是被穿著、神情、舉止影響的一種錯覺。不對,這說法並不準確,應該是當你沒發現被誤導時,它就是對的感覺,而只有你察覺到了,才會是錯覺。雖然繞口,但懂的人就能聽明白。 有意思的是當初存取文字檔的日期,再回推小楠喝醉的日期,原來跟小楠日記中描述喝醉的是同一天,只是小楠並未將妹妹寫在日記中。 當我看到日記寫著又吐又哭,再回想當天的情況,吐是真的吐慘了,哭也哭到讓人莫名的心疼,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撫以及拿替換衣物給她換上。待她穩定的在客房入睡後,我跟她妹妹在客廳聊了很多,也知道她這段日子大概是如何度過的,用她妹妹的話說就是:「我姐愛的老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