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案.賑濟貪瀆案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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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朠追趕至刁鋒身邊,瞧楊杲仍睡得安穩,心寬之餘又不禁氣惱,低聲罵道:「死刁鋒,你敢丟下本公主一人,回宮後我讓父皇砍你腦袋!」刁鋒不理會楊朠,快步回入金光門,朝宮城去。楊朠更惱,一把拽住刁鋒衣袖,喘道:「你慢點兒,我跟不上啦。」刁鋒警戒,四下無異,眾千牛司射均抵丈尺内,才說道:「痲老貓已識穿我等身份。」楊朠訝道:「如何識穿?我可半分沒說漏。」刁鋒道:「痲老貓把脈趙王殿下那ㄧ手,顯示上乘功夫,我僅依半寸之距,化解其勢,尋常武家護衛無此功力。」楊朠逮到機會數落刁鋒,撇嘴抱怨道:「照啊,你一身高強武藝頂何用?既救不了季子,又被人識破身份,瞧來千牛司射平平無奇,世人把你們拖大了去。」


      刁鋒慣習楊朠諷語,依然自顧續道:「雪山景天草立於崑崙巔,量稀,巔上又萬年積雪覆蓋,找尋和挖掘俱艱難;而蓍黃草長於軒轅帝墓,乃傳說神物,兩者取一已渺茫,況乎每日煎服?非統御天下的皇權,誰得求?痲老貓用心故意。」楊朠妙目溜轉兒,失笑道:「你和貓老伯兩人高來高去、探來試去,徒勞心機,雪山景天草和蓍黃草有什難取。」楊朠得意地將兩手往身後一拂,學起男子行步,走在刁鋒前頭。


      眾千牛司射平安護送南陽公主和趙王回宮,柴紹先行覆命隋帝,刁鋒待御醫前來診斷調理楊杲時,低聲問道:「如何取草?」楊朠不懷好意笑道:「懂得請教,甚嘉許,你答應我一條件,才說。」刁鋒道:「一會兒我向陛下請罪,未周護趙王,怕是答應不了公主了。」楊朠輕跺腳,罵道:「死刁鋒、臭刁鋒、木頭刁鋒!明知是命你四月初五護我出宮,竟如此搪塞!」刁鋒道:「陛下降罪,死已矣,愛說不說憑公主興頭。」


      楊朠見刁鋒不肯談條件,只得說道:「好吧,念你忠心耿耿,本公主又是心善聰慧之人,不點不通,可記得池鬯評論,十九龍馬中的白機巧擅用毛色之利護身,躲於萬年冰雪?不怕花盈緋獅子開口索金銀,賽馬局後買下白機巧,再叫池鬯同馬兒說說馬語,雪山景天草便不難尋。再說了,病金生於首山軒轅劍封處,花盈緋既然能得到,說明他或許知道軒轅帝墓在哪兒,賞他個官、賜他座寶山,這筆買賣利益豐厚,他不會不說的。」刁鋒默然未答,賽馬一局明面上為貴胄世家的游藝之爭,實則暗流激濤,頃刻噬人。



      的盧曳翠輦,靈鼉鼓大宮,丹青飾華殿分明,煬帝霸金闕醉月。



      楊廣登玄武門城觀上,遠眺,大興城郭外,一片墨山橫亙,縱使眼前江山秀麗,帝目卻無法越山而視。幾日前,密奏急報荊州疫情傾頹之勢,猶洪水漫堤,民怨沸騰興作。楊廣問道:「賑災滅疫之事可有進展?」尚書令楊素未知楊廣此時喜怒,惶恐道:「臣無能,荊州疫疾圍欄不住,藥錢短缺,有辱皇命,懇請陛下降罪。」楊廣盯視楊素,久不語,才道:「夏侯氏何如?」楊素微怒道:「說是成量不足。」楊廣冷笑勝冰,道:「天下藥倉盡在夏侯氏手上,一句成量不足便想打發朕。藥材乾貨,早製曬藏貯,他們是擒著藥倉掐朕脖子。」內侍長秋監令,裴阿窄來報,千牛司射柴紹求見。


      楊素向來不喜柴紹,自柴紹擔任太子府的千牛備身時,楊素便覺此人看似豪爽,實則心性深沉多謀。柴紹見楊廣與楊素兩人的神情嚴肅,知是為荊州蝗禍之事,施禮稟告:「稟陛下,臣查實蠡苑賽馬局確有文章。」柴紹將池鬯和鄭羲在樓蘭教坊前的賭約,及蠡苑臨時改規則等諸多事情,詳細稟明,唯獨略去楊杲舊疾復發一事。楊廣問道:「嗣昌,那書生什麼人?」柴紹回道:「池鬯為南郡人士,無親無友,不知何故來京數月,平日借宿商家邸店,販售字畫謀生。因與鄭少卿賭注,夏侯嫆郡主、鄭魁大人也已派人探查。」楊廣道:「給朕盯緊蠡苑和夏侯氏。」柴紹跪地領旨:「臣遵旨。」


      待柴紹離去,楊廣旋即低笑道:「夏侯嫆妄圖掐朕的脖子,卻反被小小書生掐住鄭羲,她寵溺兒子天下聞名,看來此局目標是她了。池鬯必和蠡苑有所關係。蠡苑勢力不弱,掩護一介書生綽綽有餘,進一步說,蠡苑要直接對付夏侯嫆和鄭魁,賽馬局是個陷阱。」楊素說道:「不論矯作或巧合,蠡苑定謀擺佈鄭羲、反制夏侯氏,原也是一棋好提子,只是落魄書生隨身攜帶《洛神賦圖》,宣之於眾,所謀之事怕不只如此。」楊廣說道:「蠡苑既然自願執棋,何妨觀上一觀。」楊素笑道:「陛下明鑑。」


      一盞茶後,楊素告退。楊廣把玩著玉帶上的昆侖紫瓜玉墜,默然片刻,才問裴阿窄道:「裴瑀查得怎麼樣?」裴阿窄立刻跪地叩頭,回道:「啟稟陛下,奴才有罪。」楊廣笑道:「你這奴才,淨學朠兒的耍賴路子,說吧,賜你無罪。」裴阿窄恭謹說道:「謝陛下。裴將軍查實,乙支征是乙支文德麾下的一名前軍統領,在都城平壤犯了淫刑,不服軍法審判,盜走遼西邊防圖,逃亡來大隋獻圖,以求陛下庇護。」楊廣說道:「高句麗其俗尚淫,乙支征犯了淫刑,那你犯了什麼罪?」裴阿窄磕了三個頭,道:「奴才想為裴將軍求情,故有罪。」楊廣笑道:「那乙支征在棹貞樓裡輕薄三郎的外室,三郎孩兒衝動任性,殺了他五人,死有餘辜,事後藏兒替三郎賣乖,給朕送來邊防圖。裴瑀管不動三郎和藏兒,無法繼續查案,朕豈不明白?」裴阿窄驚恐回答:「原⋯⋯原來陛下您早知了。」楊廣哈哈一笑,喊道:「嗣昌。」


      聽得楊廣叫喚,柴紹竟又從城觀的垛口鑽出,說道:「臣在。」楊廣問道:「查清那外室身分?」柴紹看了眼裴阿窄,說道:「便是刁妙璉。」裴阿窄聽之大詫,不敢作聲,楊廣點頭道:「荊州災女來京不告官,卻成了禁軍千牛左右的外室,住進棹貞樓,毒害高句麗叛將,引太僕寺少卿入蠡苑的賽馬局,呵,朕倒想見見她⋯⋯和她身後之人。」柴紹說道:「臣這就去查。」楊廣揮手,柴紹再度隱回垛口,裴阿窄問道:「陛下,可要移駕承香殿,宮人來報,趙王哮症又犯了,蕭嬪娘娘很是擔心。」楊廣聽見楊杲犯病,心疼之情溢於言表,道:「去承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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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梟,研究神話與妖怪傳聞之閑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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