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
清晨五點四十分,國立故宮博物院的大門尚未開啟。濃重的霧氣中,古色古香的宮殿式建築若隱若現,彷彿漂浮在雲海之中。值班室裡,李大方正在和接班的同事交接,監視器螢幕映照著他略顯疲憊的臉。
「今天氣溫偏高,濕度要特別注意。」他不經意地說,目光掃過一排排數據。二十年的保全經驗讓他深知,對文物而言,環境的穩定比嚴密的守衛更重要。
六點整,張明德踏入修復室的那一刻,感應燈依序亮起。他慣例性地檢查溫濕度計的讀數:攝氏20.5度,相對濕度43%。「還好,都在標準範圍內。」他輕聲自語,推了推總是下滑的黑框眼鏡。
修復室裡瀰漫著淡淡的檀香,那是來自百年老檀木箱的香氣。張明德的工作檯上,一個樣式古樸的黑色檀木盒正安靜地等待著今天的例行檢查。二十三年來,他修復過無數珍貴文物,但【太上皇帝之寶】這方乾隆年間的御璽,始終是他最鍾愛的寶物。
「老朋友,今天也要麻煩你了。」他輕聲說著,戴上特製的無塵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晨光透過防紫外線玻璃灑落在玉璽上,和闐白玉的質地溫潤如脂,方正有度的印身上,那條盤踞的五爪龍活靈活現。
張明德取出特製的檢測儀,仔細掃描玉璽表面。「溫度20.3度,完美。」他一邊在工作日誌上記錄,一邊回想起昨天特展籌備處李主任的話:「這可是『天子印記—清代御璽特展』的壓軸展品,您可要特別留意。」
正當他專注於工作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醫院的來電。
「張先生,您太太的最新檢查報告出來了...」護理師的語氣透著為難,「醫生建議盡快進行標靶治療,但...這個療程恐怕...」
「多少錢?」張明德打斷對方。
「保險之外,還需要自付約...」
聽到那個數字,張明德一時暈眩,不得不扶住工作檯。二十三年來,他一直安於這份清簡的工作,從不計較薪資。但此刻,那個天文數字彷彿一記重錘,將他平靜的生活砸得粉碎。
「我再想辦法。」他艱難地說完,結束通話。
玉璽依然安靜地躺在檀木盒中,龍紐上的細密雕工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張明德恍惚間想起,上週刊登在《亞洲藝術市場》上的那則拍賣新聞:一方清代御璽以兩億台幣的天價成交。
「張老師,特展的展櫃送到了,需要您來確認一下。」助理小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好,這就來。」他迅速整理好情緒,仔細將玉璽裝回盒中。
展廳裡,工作人員正在安裝最新型的防彈玻璃展櫃。「這是德國進口的,可以精確控制濕度,還有防震、防盜系統。」布展組組長驕傲地介紹著。張明德點點頭,專業地檢查每個細節。
這時,他注意到展廳的監視器似乎正對著一個特殊的角度。「這個位置...」他正要開口,卻見李大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後。
「張老師,您放心,這是死角處理的標準配置。」李大方微笑著說,眼神卻閃爍不定。
下班後,張明德獨自在居酒屋小酌。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在這裡,他可以暫時逃避現實的壓力。店裡放著老歌,昏黃的燈光下,啤酒泡沫緩緩消散。
「介意我坐這裡嗎?」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
張明德抬頭,看見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對方看起來四十出頭,臉部線條分明,舉止優雅,隱約透著某種危險的魅力。
「請便。」張明德禮貌性地點頭。
「久仰大名,張老師。」男子用流利的中文說道,「聽說您是故宮最好的玉器修復師。」
張明德一愣,警覺地打量對方。
「抱歉,我應該先自我介紹。」男子優雅地遞上名片,「我是Mike Chen,對中國古代玉器一直很有興趣。」
名片燙金的字體在燈光下閃爍:「邁克・陳,國際藝術品鑑定顧問」。
「不知道您對和闐玉的價值,有什麼看法?」Mike輕描淡寫地問,眼神卻緊緊盯著張明德。
張明德感到一陣寒意。在這個陰雨綿綿的夜晚,命運的齒輪,正悄然轉動。
遠處的故宮,依然靜靜佇立在霧氣中,絲毫不知一場驚天騙局即將展開。而此時此刻,張明德也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捲入一個精心編織的圈套,而那方他守護了二十三年的玉璽,將成為這場騙局的核心。
「這是一份完整的治療計畫書。」Mike將一份文件推到張明德面前,「包含最新的標靶藥物、德國特效藥,還有赴美就醫的所有安排。」
居酒屋的燈光昏暗,張明德的手微微顫抖。那些專業的醫療術語和治癒率數據彷彿在向他招手,而最後那個金額——正好是他妻子需要的數字。
「您只需要...協助我們完成一件小事。」Mike啜飲著威士忌,冰塊與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可能。」張明德站起身,「那是國寶,我守護了它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的薪水,換不來一次的治療費,不是嗎?」Mike的聲音依然溫和,「況且,我們只是借用三天。複製品會完美得連您都分辨不出。」
張明德走出居酒屋時,夜風格外寒冷。口袋裡,Mike的名片仿佛有千斤重。他恍惚間想起妻子日漸消瘦的臉龐,和那些徹夜難眠的時刻。
接下來的日子,張明德過得恍如夢境。白天,他依然專注地進行文物修復工作;夜晚,他開始秘密會見Mike介紹的「專家團隊」。
「這是最新的3D掃描技術。」一位自稱Watson的英國專家向他展示著精密的儀器,「可以精確到0.01毫米。您只需要在例行檢查時,用它掃描玉璽的每個細節。」
「物料呢?」張明德忍不住問。畢竟,和闐玉的質地是無法仿造的。
「請看。」Watson拿出一塊玉料,「這是我們從新疆收購的古玉,年代相近,質地相似。」
張明德接過玉料,專業的直覺讓他倒吸一口冷氣——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和闐白玉。
「複製品會在瑞士製作,全程機器加工,精確度可以達到99.9%。」Watson的眼神中閃爍著自信,「關鍵是交換的時機...」
特展籌備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張明德注意到,李大方最近頻繁地出現在修復室附近,總是若有所思地盯著監視器。某次,他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張老師,」一天下班前,李大方突然叫住他,「您知道嗎?我們這行,最怕的不是明目張膽的搶劫,而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監視器,沒有說完。
這句話讓張明德徹夜難眠。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這個守了二十多年的工作夥伴。
特展開幕前一週,一個意外打亂了所有計畫。例行安檢時,保全發現展廳的某個監視器角度被人工調整過。李大方立即要求加強巡邏,並調整了保全系統。
「必須改變計畫。」Mike在深夜的停車場找到張明德,「明天的例行檢查,就是最後的機會。」
「太倉促了!」張明德壓低聲音,「而且最近李大方...」
「時間就是生命,不是嗎?」Mike意有所指地說,「您太太的病情可等不了太久。」
第二天一早,張明德的手依然很穩。二十三年的職業習慣讓他即使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依然能保持完美的工作狀態。
他按照慣例打開檀木盒,取出玉璽進行檢查。3D掃描儀被完美地偽裝成常規檢測設備,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正當他專注工作時,助理小王突然闖入:「張老師!醫院來電說您太太...」
那一瞬間,張明德的手顫抖了。玉璽從掌心滑落,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小心!」李大方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箭步上前。
玉璽穩穩地落在一個黑色的軟墊上——那是李大方眼明手快地墊在下面的防震墊。
「還好...」張明德虛脫般靠在工作檯上。但他很快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在這個意外中,玉璽的某些細節可能已經暴露在李大方的視線中。
「張老師,您先去醫院吧。」李大方體貼地說,「這裡有我。」
走出故宮大門時,張明德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不知道,此刻的李大方正站在修復室裡,若有所思地看著監視器的畫面,手中把玩著一個微型記憶卡。
而在倫敦的某個工作室裡,Watson正對著電腦螢幕露出神祕的微笑。螢幕上,玉璽的3D掃描數據正在快速處理中。
「有意思。」他喃喃自語,「看來不只是我們對這顆玉璽感興趣啊...」
特展開幕的前一天,暴雨襲擊了台北城。張明德站在醫院走廊上,望著窗外的雨幕發呆。病房裡,妻子終於在新藥的作用下安然入睡。
手機震動,是Mike發來的訊息:「一切準備就緒。」
凌晨三點,故宮的走廊靜謐無聲。張明德獨自走向修復室,腳步聲在空蕩的迴廊中迴盪。他知道,這個時段的監視畫面會因為「系統例行維護」而中斷三分鐘。
「叮」的一聲,感應卡開啟了修復室的門。意外的是,李大方正坐在裡面,面前的筆記型電腦螢幕映照著他嚴肅的臉。
「我就知道你會來。」李大方平靜地說。
張明德的心跳幾乎停止。但下一秒,他看見李大方熟練地操作著電腦,監視器的畫面開始循環播放先前的影像。
「你...」
「這二十年,我也不只是個保全。」李大方苦笑,「我是國際刑警臥底。而你捲入的,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盜竊案。」
就在這時,Mike和Watson突然闖入。「精彩的演出,李先生。」Watson鼓掌,英國腔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你們...」張明德困惑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是文物保護局特案組的。」Watson亮出證件,「這半年來,我們一直在追查一個跨國文物犯罪集團。他們的手法是用高仿複製品調包真品,而他們的最終目標...」
「是【太上皇帝之寶】。」李大方接口,「因為這不只是一方御璽。乾隆皇帝在璽身暗藏了一個秘密。」
Watson打開電腦,螢幕上顯示著3D掃描的數據。「你看這些紋理,」他指著玉璽底部幾乎看不見的細紋,「這是一張藏寶圖的關鍵線索。」
「而你,」Mike轉向張明德,「是我們整個計畫的重要一環。我們需要一個真正的專家,來確認那個集團可能做出的複製品。」
「所以...我妻子的治療費...」
「全部都是真的。」Mike遞給他一份醫院的收據,「這是國家對配合行動的專家組的補償。」
張明德跌坐在椅子上,一時無法消化這些信息。
「但現在,真正的行動才要開始。」Watson的表情變得凝重,「那個集團的人,已經在特展開幕時混入了工作人員...」
特展開幕當天,故宮湧入了大量參觀者。張明德站在展廳角落,緊張地觀察著每一個靠近展櫃的人。
下午三點,警報突然響起。煙霧彈在展廳釋放,人群陷入混亂。但這正是李大方他們等待的時機。
「就是現在!」
早已埋伏的特警迅速行動。在混亂中,幾個企圖接近展櫃的「工作人員」被當場逮捕。而真正的玉璽,則在騷動發生前就已經被秘密轉移。
「結束了。」李大方看著被銬上手銬的犯罪集團成員,「這個案子我們跟了三年。」
新聞發布會上,文物保護局公布了這起跨國文物犯罪集團的覆滅行動。張明德作為關鍵協助者,獲得了特殊貢獻獎。
「這些年,你一直默默守護著國寶,」李大方拍拍他的肩,「現在,換我們來守護你的家人。」
一個月後,故宮的櫻花開了。張明德依然每天準時出現在修復室,進行例行的文物檢查。但這一次,當他望著玉璽上那條盤踞的五爪龍,心境已經完全不同。
「原來,守護文物的不只是技術,更是信念。」他輕撫著玉璽,喃喃自語。
窗外,春風輕拂,櫻花紛飛。在這座承載著千年文明的宮殿裡,一個個守護者依然在默默堅守崗位,守護著屬於全人類的珍貴遺產。
而在醫院的病房裡,張明德的妻子正在康復。陽光透過窗戶灑落,照在床頭那張全家福上。照片中,張明德難得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文物與生命,都值得我們用心守護。」這是李大方在退休典禮上說的最後一句話。
五年後的春天。
故宮的櫻花依舊如期綻放,張明德站在修復室的窗前,看著一片片粉色花瓣隨風飄落。他的黑框眼鏡依然時常下滑,但眼神比從前堅定了許多。
辦公桌上,擺著一份來自文物保護局的邀請函。經過那次特展事件後,他開始在文物保護專業培訓班授課,將自己數十年的經驗傳授給年輕一代。
「張老師,」小王——現在已經是資深修復師——走進來,「您猜誰來了?」
李大方拄著拐杖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Watson。退休後的李大方移居台南,在那裡開了一間文物修復工作室,專門培訓年輕修復師。
「好久不見。」李大方笑著說,「最近故宮要辦的那個『文物守護者』特展,需要您這位元老來指導。」
特展是一個關於文物保護工作者的主題展,展現他們數十年來默默守護文化遺產的故事。
「對了,」Watson取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這是去年在敦煌發現的文物,需要您幫忙鑑定。」
張明德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一塊古樸的玉璽靜靜躺在裡面,玉質溫潤,刻工精湛。
「這個玉璽...」他戴上放大鏡,仔細端詳著。
「是的,」Watson點頭,「可能與【太上皇帝之寶】是同一時期的作品。而且,它可能藏有另一個秘密...」
「文物總是這樣,」李大方感慨道,「每一件都像是一本未完待續的書,等待著我們去發掘新的章節。」
傍晚,張明德開車回家。妻子已經完全康復,正在社區大學教授書法。兒子繼承了他的衣缽,在英國攻讀文物修復博士學位。
晚餐桌上,一家人談起即將開展的「文物守護者」特展。
「爸,」兒子透過視訊說,「我的論文就是要寫您和李伯伯這一代文物守護者的故事。」
張明德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台北城燈火通明。某處,或許還有其他的文物守護者正在默默工作著。
隔天清晨,他又準時出現在修復室。晨光中,玉璽散發著溫潤的光澤。他輕撫著這件與自己結緣二十八年的國寶,恍然想起當年那個充滿迷霧的清晨。
「也許,」他對著玉璽自語,「守護文物的意義,就在於守護那些未知的可能。」
修復室裡,新來的年輕修復師正認真學習。窗外,又一片櫻花緩緩飄落。在這座承載著無數故事的古老建築裡,文物守護的接力正在永續傳承。
而那方【太上皇帝之寶】依然靜靜地躺在展櫃中,見證著歲月流轉。或許,它還藏有其他未解之謎,等待著下一代的守護者去發現。
張明德再次推了推眼鏡,露出欣慰的微笑。在文物保護的漫長道路上,每一代人都在書寫屬於自己的篇章。而這個故事,永遠不會完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