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從女孩斷斷續續的敘述中,二人得知女孩似乎從記事起就成了實驗體。從未看過外面的世界,但在某年來了一個『姨姨』,教她認字,並帶外面的書讀給她聽。
兩人的秘密逃亡,恰好策劃在了他們前來剿滅這天機殘餘勢力的昨天。
至於為什麼叫她來找自己,眼前的女孩完全不知情。
兩人默默互望了眼,顧然低下頭,慢慢拿開刀子。
「她說詞沒有紕漏,也符合我們的發現。」粉衣男生若有所思的道。
「嗯。就是不明白,那女人是誰,為何會讓她找我。」顧然點點頭,慢慢放開女孩。小姑娘被這麼欺負下來,情緒委屈也到了頂點,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躺在地上,哭得一抽一抽,就算顧然已經沒有繼續壓制她都沒有力氣爬起來。
罷了,那什麼姨姨讓這女孩來找他們就帶著吧。不管怎樣,把這個女孩放在眼皮底下,確實比較安全。
「⋯⋯」小姑娘雙眸盈滿了淚水,想到剛剛的難受,抿緊了淡粉色的唇。小小聲罵了句。「變態!」
這是之前姨姨給她說過的詞語,她在故事書裡看到,不懂是什麼意思,姨姨說是拿來罵人的。很兇,不可以隨便亂說。
「???」包紮到一半的顧然震驚的扭頭看著她。「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這詞是什麼意思?」
徐若玉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你剛剛的姿勢是滿變態的,顧然。」
「⋯⋯閉嘴啦。」顧然抱怨著,處理完傷口拉好衣服後伸手要去拉小姑娘。結果對方身體拼命往後縮,又不敢跑,看上去確實讓人聯想到被逼迫的良家少女。
「抱歉,剛才事急從權,我的確過分了點。但我不能確定你是不是跟那群人同夥,你的能力又太特殊,我如果放跑你,你就算沒有惡意,也可能會像昨晚那樣,我看得出你並不能很好控制吧?」
小姑娘淚眼朦朧的抬起頭,怯怯望著他。這個人沒有剛剛的兇狠了,雖然此刻不能說語氣有多溫柔,但已經緩和很多。
「你很容易傷害到自己跟別人,就像之前你在實驗室一樣。你可以選擇跟著我們走,我們跟你一樣,也是擁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有我們自己的組織進行合作與互相保護。我不能保證你跟著我們可以過上多爽的日子,但至少你不去主動害人,我們就會盡量保護你,教導你如何在社會生存並自我控制,一切的前提就是你不要主動傷人,可以嗎?」
小姑娘低下頭,繼續默默抽泣。
看得出來她應該是有在聽,顧然試探著替她擦去眼淚。她沒有再躲開了。
「好⋯⋯」小姑娘啜泣著回答。
「她衣服上的編號應該就是六六這個稱呼的由來,你看。」粉衣男生突然張口。
顧然湊過去,掀起她裙子一角,又似是突然發現不妥,趕緊鬆開。
「我就是顧然,他是徐若玉,姨姨讓你跟著我下山對嗎?待會路上有事你叫我們就好。」
小姑娘迷惑的轉過身,看了那個穿粉色衣服,叫徐若玉的男生。徐若玉對著她露出微笑。「你好,你除了六六,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們稱呼你的名字?」
「六六⋯⋯不是名字?」
「嗯⋯⋯通常人都會有一個包含姓氏和名的全名,你這種應該算是小名。全名基本上都是父母起的,會包含一定的期望、寄託。名字會放在身分證上作為辨識功能,沒有身分資料在社會上很難生存的。這些,你都沒聽過嗎?」徐若玉問。
小姑娘垂下了眸子。「沒有。」
一個都聽不懂。
「那我們就先叫妳六六,等有空了給你取一個方便上身分證,好不好?」
小姑娘沉默半晌,乖乖點頭。抬起頭來,顧然仍蹲在她面前伸著手等她。猶豫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顧然輕輕握住她手,安撫性的捏了捏,彷彿在用這種方式跟她道歉。
喚為六六的小姑娘歪著腦袋,感受著從掌心傳來源源不絕的溫度。顧然的手很寬大,指節間覆著薄繭和血泡留下的傷痕,跟她細軟柔嫩的小手完全是不同的觸感。
「我們待會要去找失散的其他隊友,不過可能遇上危險,你要跟好。」
徐若玉撥了撥頭髮,拿出傳呼機確認了一下傳來的位置訊息。「他們現在狀態還可以,受傷的人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目前暫時還沒危險。」
顧然點頭表示理解。牽著六六往下走時輕嘖了一聲。「手怎麼做到這麼冷的,還有你光著腳踩雪不會痛嗎?」
「不會。」小姑娘還是有點悶悶的。顧然好過分,不喜歡!下次遇到姨姨要告狀!
「⋯⋯可能就跟你體質不怕冷也不太怕熱⋯⋯差不多吧。顧然。」徐若玉遲疑道。
「對了,你們說跟我一樣,那你們有什麼啊?」這次,她選擇的對話對象是相對親切的徐若玉。
徐若玉微微一笑,指尖輕輕朝路邊松針樹的方向點了一下,樹開始沙沙沙地擺動著。
「就是控制氣流啊。」顧然接口。
「氣流?」
「差不多就是風的意思啦,這麼理解就好,」顧然揉了揉頭髮。「看來九年義務教育還是滿重要的⋯⋯算了,沒事。」
六六轉過頭,看著顧然。顧然輕輕嘆了口氣,伸出另一隻手,掌心上有微微跳動的小火苗,是溫暖的紅色,在掌心上躍動的樣子彷彿一隻可愛的小精靈。「火焰。」
但他在女孩伸出手指企圖輕碰時,捏熄了那撮火苗。「別碰,會被燙到。」
六六的眼角還有點發紅,用手揉了揉眼睛。
徐若玉清晰地看到顧然臉色心虛了一瞬。他好像忘記了自己還被捅了一下——雖然只是皮肉傷,不過就某種層面,他們是理虧。小姑娘還真的沒幹嘛,算是他們先撩者賤了。
「你會⋯⋯有事嗎?」小姑娘撇了一眼顧然的胸口,嘟噥著。(不怪我嗷,是你先欺負我的。)
「啊,死不了。」
「幫翻譯一下,當你問他有沒有事之類的問題,基本上顧然給你這種要死不活的答案差不多就是『沒有傷太重不需要自責或擔心』。以後跟他相處記一下這個。」徐若玉插話。
「閉嘴。」
「好⋯⋯」聽到小姑娘乖乖應下,顧然默默翻了個白眼。
六六輕輕眨了眨眼,薄霧又慢慢從眼底升起。「你欺負我,我討厭你⋯⋯」
「嗯。」顧然微微垂下頭,六六還在委屈的擦眼淚。雖然六六跟自己的年齡差距不大,但可能是沒有在這正常的環境裡長大,思維還是比較天真單純。一抹愧疚攀上心頭。
「我想討厭你。」
「⋯⋯隨便。」顧然嘆氣。
對不起,你生氣很正常。徐若玉默默又在心裡翻譯了一次。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