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真是個美麗惹人憐愛的惡魔

戒酒的第十六週又第二天第十九小時。

或許是因為輔助戒除酒精用的藥物副作用，或是長途跋涉急跑後影響腦袋，在關鍵時刻糊里糊塗，一個不小心觸動開著閃光燈的手機快門。

很快藏身到林後祈禱著不會被注意到，但還是被發現了。

當然會是這樣。

被手機強光吸引而來的警察大人們把小護士跟我拉離現場，打出去的光就像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後悔莫及毀了小護士的看熱鬧計畫。

大人們把我們拉離現場時我最擔心的事情沒發生，小護士沒有像在那瑪夏達卡努瓦時那樣大動手腳，沒有對大人們做出什麼失禮的事，倒是對那位呆站在林霧間的人情有獨鍾，被拉著走的時候也目不轉睛看著，強烈地好奇，似乎還透露一點恐懼？

不知道是怕被警察怎麼了，或是害怕那孤自站立對於人群到來不為所動而且留著怪異髮型的人。

警察大人對待小護士還不到粗暴的程度，而且她很能照顧自己，比我還行，暫時不用為她擔心，拉著我的那位說：「這裡是管制區，遊客未經許可不能隨便進入。」

但到底他是什麼意思呢？如果不隨便，就算未經許可也能進入的意思嗎？或是經過許可就能隨便進入做什麼都隨便？

小護士像過往一樣很機伶，用迷人柔軟的聲音告訴警察我是個醫生，看到有人在追逐，所以就按捺不住身為醫生的熱血天職而不顧後果上前關切，才會不慎誤入管制區域，還向他們彎腰道歉，看起來真切萬分誠意十足又美麗憐人。

她的魅力似乎成功讓大人們意亂情迷，至少完全忘了那陣閃光燈，我的手機因此沒給沒收。

真是個美麗惹人憐愛的惡魔。

才十個多月沒見，她似乎又更上一層樓。

但我們還是沒能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也不清楚被這麼多警察追逐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又為了什麼非得在這寒冬高山一絲不掛，且頂著一頭醒目豎立的怒髮站立於滿是檜香的密林之中。

小護士跟我被請回森林遊樂園區內，安全、有文明的地方。

高智慧手機偷拍的唯一一張照片當然是沒任何用處。

空氣中無數小水滴把燈光都反射回來，就像是用放射線隔著金屬板卻想拍攝病患體內的器官一樣，只會得到死白一片。

霧太濃儘管是主要原因，但人太傻才是關鍵所在。

反覆看著那張白霧霧照片想看看能否找到細微端倪但沒用，仍然只有對比眼前暗幕的一片白。

「沒關係我本來就沒抱什麼期望反正。」小護士說。

「話不是這樣講。」

想著辯解言詞時小護士的電話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