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中,唧---的一聲長鳴,這隻蟬兒也太早起了吧!
突然嗅得這一夏已蘊釀出微醺的味道來,應是這幾日午后雷陣雨的催喚熟成。
由不得我再賴著床,朝陽已嶄露頭角,煦煦地蒸發累日雨覆的濕氣。
繡球花布袋蓮久違逝別的佳人,已輪迴世出熟悉的樣貌,
這芳姿容韻應當有去年或多年累歲之前伊底「祖先」們的精魂,
故得以如此圓潤美好的綻放,生生不息代代相傳的臨風沐雨,妝點供養蒼生。
習慣的於假日走一趟早市,買一個三明治咖啡,雖然渴想著吃粥,白切豆腐沾醬油…
唉,只要能填飽肚子,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費事,又何必一定要吃什麼才稱心呢?
又該給九重葛修理一番了,風滋雨餵而肆無忌憚的招展,不僅遮陽還棲蚊,
庭院地盤有限,容不得它恣意妄為,總要留些餘地給左鄰右舍的楓、玫瑰與曇花;
也得讓出些陽光給竹篙上串聯的布錦衣繡。
小腿不時有各色斑蚊群集依附,像豬仔貪戀母豬的乳房而吸吮,奇癢難耐之下,
巴掌成了奪命飛彈,沾滿血跡與爛屍,我只能自言自語:超生去吧!
蟬聲還不踴躍,仍是孤零零的,這兒是住宅區,不是叢山野林。
但至少有一隻肯來紅塵「說道」。
一生一季一鳴,儘情儘性儘心如是,何管秋霜冬雨春風暖?
有土偶人與桃梗相與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子以為人,
至歲八月,降雨下,淄水至,則汝殘矣。」
土偶曰:「不然,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復西岸耳。今子東國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
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何如耳?」
土偶歸西岸之土,桃梗漂泊汪汪之洋,而我與蟬也將歸於虛空。
201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