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戀 - 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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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相遇如同月光灑落花園。」

 

如同過去無數個夜晚,滿月的光輝溫柔的撒落在靜謐的孤城之上,在城堡的頂端、在月光映照下輕輕搖曳的鮮花簇擁中擺放著茶點與書籍的空中花園是城主最常駐足的處所,無數個夜晚,城主總會獨自坐在空中花園的石椅上,任微風吹拂而過、任花瓣飄落不歇。他的世界是靜止的,如同堅石佇立於大地之上,亙古不變而又毫無生氣。

 

直到那一夜……

 

滿月依舊高懸,柔和的白光依舊鋪灑於這片世外之地──但城門前的石階上卻發生了變化,一名少女躺在其上,打破了這不變的旋律。

 

她的頭髮是一抹澄澈的藍,如晴空在夜色中綻放。這抹色彩在荒蕪的石階上異樣而脆弱,如同一朵迷途的花朵,輕輕觸動了靜止的夜。

 

這座堡壘的寂靜守望者看著眼前的身影,猶疑飄過其心頭,他本該如同過去那樣……抹除這不該出現於此處的存在以維護以往的平靜,但他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那張沉睡的面容,良久。

 

不知出於何理由。

 

他彎下身,將她抱進了城堡。

 

*****************************************************************************

 

自那日起,空蕩死寂的城堡似乎多了一縷氣息。它仍舊宏偉、高聳,廳堂之中回音陣陣、長廊深處寂靜無聲,但在其中偶爾能聽見輕柔的腳步聲,裙襬輕輕掠過石磚的細碎聲響,還有她低聲哼唱的旋律,如霧般在迴廊間漫散開來。

 

他在花園中閱讀時隨時皆有滿盞的熱茶,花叢中原本孤單的身影有了陪伴,偶爾她也會安靜地坐在書架一隅,整理並翻閱那些書架上陳舊的詩集。他未曾吩咐什麼,她也不曾多問什麼。這份沉默與這份陪伴似乎如同某種旋律與節奏一般共同譜寫出一份無聲的和諧樂章。

 

他依舊沉默,行走、凝視、駐足,一如往常。

 

然而,在花園的石椅旁,多了一盞她親手磨製的香薰燈;在書房的書架上,少了些許枯朽的塵埃;而在他經過時,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輕地在澄澈的藍色下閃耀。

 

當他坐在空中花園的石椅上望著明朗的圓月時,她會在不遠處靜靜坐下不說話,也不打擾。有時她會取來一本書,有時只是讓風吹動髮絲與裙角,讓沉默在兩人之間舒展如水。

 

他的手伸向桌上的茶杯,卻在即將碰觸時停頓……從何時起他竟已習慣此事?從何時起他竟習慣身周多出的氣息?他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她所在之處。指尖輕輕地翻動書頁,她所沉浸於其中的是他以往最喜愛的作品,他皺了皺眉頭,隨即又輕輕舒展,不願打擾眼前的這份平和。最終,他輕輕拿起眼前的茶杯,或許這份習慣也並非無法接受?

 

曾有一夜,他在深夜醒來,發現從書房未緊閉的門縫中透出的些許微光。他走過去,看見她趴伏在書桌上,披著薄毯,身前擺放著一本尚未闔上的書,蔚藍的髮絲隨著桌沿散落,微弱搖曳的燭光為其染上一層溫柔的光暈。他原本想離去,卻在那一刻停下腳步,走過去看著眼前沉睡的人,伸出的手在空中遲疑片刻,輕輕將毯角往她肩上拉了些。

 

翌日清晨,她照常出現在明亮的長廊,像什麼都未曾發生。他也未提及,只是在經過時,目光輕輕掠過她的側影,平靜的湖面,掀起了淡淡的波漪。

 

她偶爾會在晨曦的微光中對著鏡中試穿衣裳、會在花園中與鮮花低語、也會在黃昏的晚霞中斜靠於窗臺之上,望向遠方的天光。那份靜謐與柔和逐漸滲透進這片石牆與冷風交織的空間,讓它不再只是堡壘,而是逐漸染上了生活的痕跡。

 

他未說過一句話,她也未索求任何回應,這樣的相處無聲地延續著。

 

他依舊沉默,但原本凝滯的時間似乎悄悄地再次流動。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步伐會微微放緩,似乎在等某人同行。原本冰冷的城堡似乎多了一點溫度。他的眼神依舊深沉,卻偶爾會在她身影轉過拐角時輕輕停留。

 

他開始習慣她在身邊的聲音、習慣了她存在。懷疑猶如暖陽下的冰雪般緩緩消融。也許他早已忘記她從何而來、又為何而留,甚至不在乎這些問題的答案。

 

他未曾表露情感,也從未開口言語。但在這沉默之下,那微不可察的改變,似乎悄然發生。

 

平靜的湖面,無聲地映出那抹蔚藍的倒影。

 

****************************************************************************

 

燃燒的香薰已然熄滅,曾經的溫度逐漸冷卻,只餘下一縷帶著苦澀的殘香,而那縷氣息,也悄然隨風而散。

 

腳步聲迴盪於空闊的長廊,如同往常般平穩,但又似乎帶著些許虛弱與焦急,尋覓著不知何時消失的身影。

 

在尋覓的過程中,冰冷與痛楚逐漸在身體中擴散,但更冰冷的是城堡外傳來的氣息,除那抹蔚藍外久未有人踏足的此處再次迎來訪客──堅固的甲冑、鋒銳的武器,似乎連陽光都被森寒的殺意所沁透,無聲的邀請清楚地傳達至此地的主人。

 

陰影緩慢的自幽深的門道中透出,即使身體中劇毒肆虐、即使面對突來的襲擊,從容亦未退去,手中的長劍緩緩出鞘,古井無波的眼中所投出的寒意刺入來犯者的內心。

 

如圓月般的劍弧接連閃過,迅捷的身影不被任何事物所拖累。強烈的斬擊如同以往狠辣,寄予重望的毒素未能發揮其效用,不受歡迎的訪客們迅速被擊潰。

 

陽光清澈,天空晴朗。無雲的藍天下孤單的身影如同過去般坐在城堡的頂端,微風輕拂過庭園,花叢無聲的晃動,深邃的目光投向蔚藍的晴空。

 

「再險惡的陰謀,也未能扼殺我心生的這抹思念;再劇烈的毒藥,也無法抹滅妳遺留的這份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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