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學三年級就想過要死。
那是個夏日的午休,我被欺負的趴在桌子上哭,我不斷的壓抑哭聲,把頭埋到最低,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但顫抖的身體還有抽泣的聲音,無法掩藏在一覽無遺的教室裡。
班長不耐煩地一直在黑板上記下正字:午休吵鬧的同學。
「喂!你很吵欸,我要記你了喔!」
「他在哭嗎?好噁喔,趕快記他啦!」
「哈哈哈!他不停就一直記他阿!」
「他在幹嗎?他在寫甚麼?」
我拿出一張紙,寫下。
再記我就要去跳樓了
「哈哈哈!他說他要去跳樓欸!」
「去跳啊!趕快去跳啊,笑死了!」
我以為我已經用盡了我所有反抗的力量,我流著眼淚,以為自己很兇狠的瞪著他們,結果換來的是更大聲的嘲笑,甚至有人推著我的背讓我趕快去跳。
午休結束後,我的名字背後有二十幾劃,老師拿著藤條準備要抽我小腿,這時班上有人說出了我中午說要跳樓的事。
『是嗎?』
「…沒有,我沒有。」
我被抽了20幾下小腿,從此以後我再也沒在別人面前說過想死。
失去意識
最近過去的回憶不斷侵蝕著我的大腦,在深夜,我總會夢見自己回到小學,我就像被困在那個另人窒息的時空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當我站在手扶梯上、當我走在月台的時候,身體總是不自覺地向危險靠近,某些瞬間,我只要想到自己能夠往後倒,就會有些快樂。
於是我開始走樓梯、盡量不走在月台邊界,我清楚我很害怕,我害怕某天那個可怕的時空佔據了我的身體,我就再也找不回自己了。
現在
每當我想起這件事,就為自己感到錯愕跟難過,雖然當初我沒有勇氣去死,但說出這樣的話,當時心裡肯定是很難受的。
憤怒、悲傷、痛苦⋯ 那些糟糕的情緒沒有被正確的抒發,就被扼殺在了那個片刻,在那個所有人都不在乎我的情緒、甚至嘲笑我的片刻。
我從未忘記這些事,但也沒有去思考過,原來從那一刻起,我就覺得自己連難過的想去死的資格都沒有。
之後,我可以好好的表達自己的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