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d1985年,年輕導演提姆波頓的新電影《荒唐小混蛋奇遇記/人生冒險記》上映了,獲得了不錯的票房成績。這讓波頓在市場上有了能見度,許多電影公司紛紛遞上劇本。但這些劇本對波頓來說毫無吸引力,其中還包括初版的《蝙蝠俠》劇本。
但就在此時,一本充滿黑暗、嘲諷、荒謬元素的劇本出現了,那是麥可麥克道爾(Michael McDowell)撰寫的《陰間大法師》……最終,非常喜愛這個劇本的提姆波頓,將其拍成電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也讓他在主流娛樂電影市場站穩腳步,隔年執導的《蝙蝠俠》,成為超英雄電影的重要經典。
自此,一個神秘的都市傳說出現了……提姆波頓至今揚名影壇的黑暗風格,是否大量借鏡於麥可麥克道爾的創意?這個都市傳說在《聖誕夜驚魂》爆火時又再次出現:1993年上映,提姆波頓監製、亨利謝利克執導的定格動畫電影《聖誕夜驚魂》,一樣是由麥可擔任編劇。這個描述萬聖節之王想讓子民體會聖誕節的奇妙故事,充滿不可思議的創意,帶給兒少觀眾與成人觀眾截然不同的樂趣……《聖誕夜驚魂》至今依舊是不朽的娛樂經典。
1997年,提姆波頓的作品集《牡蠣男孩憂鬱之死》上市,這是至今提姆最完整、篇幅也最長的創作集,內容有大量的黑色幽默短詩或小故事,講述一個個「不正常」角色荒謬、怪誕、卻又不時令人引起憐愛的故事。多次自述從小就是圖像式思考的提姆,是如何想出這些描寫角色的精巧文字?有資訊指出,是麥可麥克道爾與他一起合作創作這本書的……但是,《牡蠣男孩憂鬱之死》的作者,只標示了提姆波頓一人,僅在書末將麥可列入致敬名單而已。
你懂的,許多宅宅們又開始耳語那個都市傳說了……當然,當前陣子《陰間大法師》續集《陰間大法師BEETLEJUICE》上映,很多觀眾輕易地發現,前集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創意,在本集通通銷聲匿跡之後,很多人開始質疑,這部續集就是因為缺少了已不在人世的編劇麥可麥克道爾,它應有的邪惡黑暗魔力,也跟著一起消失無蹤。
麥可麥克道爾,在《牡蠣男孩憂鬱之死》上市後2年的1999年,因愛滋病逝世,卒年僅僅49歲。

麥可麥克道爾
諸君,汝不得質疑我對提姆波頓的愛。做為超英雄粉絲,做為熱愛世上一切失敗與怪異的大王,對提姆波頓的感覺與其說是值得崇拜的大師導演,不如更說是知心戰友。但我可以告訴你,在約莫十年前,我第一次閱讀了麥可麥克道爾個人創作的奇幻小說《黑水奇譚》之後,我幾乎可以證實一件事:
你喜歡的《陰間大法師》、《聖誕夜驚魂》、或《牡蠣男孩憂鬱之死》這些作品裡,那些最瘋狂、最悲傷、最奇詭的創意,絕對有大半是來自麥可這顆太早離開我們的頭腦。
而現在,台灣竟然要出版全套《黑水奇譚》了,不可思議,這是台灣奇幻小說界與恐怖小說界的不可思議大事。為什麼?
因為麥可要給你一個瀰漫濃厚「南方恐怖」(Southern Gothic)風味的史詩級故事。這是一個女子與美國南方阿拉巴馬州小鎮的傳統豪族之間的爭鬥故事,有宅鬥,有黑暗血脈作祟,河流裡有著神秘的黑色身影;被大洪水淹沒的市鎮裡,卻有一位美麗女子獨自一人待在這裡四天……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她在這裡等待什麼?
「正常」的反面是「不正常」,但是,正常與不正常之間的界線在哪裡?這個問題可以朦朧曖昧。事實上正常與不正常並非相踞在天平的兩端,它們緊密相連,甚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麥可麥克道爾總是稱呼自己不過是個商業作家,他寫得快,內容從不唱高調,但他的恐怖小說卻與一般廉價商業雜誌上的小說不同,麥可不會急著一股腦地把黏液屍塊丟到讀者臉上,他把不正常好好地包裝在正常底下,當正常轉過身去的一瞬間,讀者才會被那突如其來又轉瞬即逝的一瞥不正常嚇到。
《黑水奇譚》的主舞台帕迪德鎮,就是一個正常與不正常你儂我儂的小鎮。這裡的女人比男人強勢,這裡似乎每個人都有隱藏的祕密,鎮上最有錢的豪族凱斯基家,大家長是守寡的瑪麗洛芙(Mary-Love,從這個love就能聞到一絲洛夫克拉夫特的味道)。她的長子奧斯卡在一場洪災裡,拯救了看來無辜又美麗的神秘女子艾莉娜。艾莉娜表示自己來此尋求教職,但她的身份證件、教師證書與隨身錢財,都被這場洪災帶走了……這理由乍聽之下合理,卻也完美得令人起疑——正常與不正常混雜在一起,撲朔迷離。
艾莉娜有一頭罕見的火紅長髮,她的身份是一團謎,對年輕、有禮又純真的奧斯卡而言,艾莉娜的特異性與神秘,只會讓她顯得更有魅力;但對老成、守舊又專制的瑪麗洛芙而言,艾莉娜是天生禍水、是來搶走她兒子的妖孽、是會危害凱斯基一族的怪物……她還真的說中了。艾莉娜是一隻偽裝成人類美女的河妖,牠有巨大的黑眼珠,手腳有蹼,還有控制河流的超能力……問題是,牠化身深入人類小鎮的目的是什麼?
怪物很恐怖沒錯,但恐怖怪物化身成人,刻意與人類一起生活,這意味不明的舉動令人感到詭異。麥可麥克道爾寫的是詭異,而不是恐怖。《黑水奇譚》雖然有怪物,有超能力,但這些奇幻元素卻不是這套小說真正的重點,艾莉娜與瑪麗洛芙的糾葛鬥法才是重點。
這段鬥法長達數十年,艾莉娜被奧斯卡救出後不久,成為他的新娘。艾莉娜使用超能力製造事端,藉以鞏固自己在家中地位;但本就看她不順眼的婆婆瑪麗洛芙,用一族之長的權威設下各種掣肘,壓制野心勃勃的媳婦……在《黑水奇譚》系列裡,時間是流動的,這個從1919年復活節大洪災開始的故事,經歷大蕭條時代、二戰、直到70年代,全系列小說背景橫跨50多年,有愛欲、復仇、謀殺與奪權,奇幻僅僅只是其中一項迷人元素而已。
祕密,特別是被刻意掩蓋的祕密,才是一切魅力的根源。麥可麥克道爾懂得把一顆顆祕密種在肥沃又惡臭的南方河流淤泥之下,他暗示我們那裡有些東西,同時又扯著我們繞圈子。讀者知道等等就有什麼不妙的事物會出現,在麥可公佈答案前,那疑惑在讀者心中早就長成奇形怪狀……而在每一章節的最後幾句話,麥可才會好整以暇地公佈令人驚異的答案……但這些答案總是無法解開所有的謎題,還是有些不安持續在讀者心中生長。
《聖誕夜驚魂》的骷髏傑克看起來很奇怪,但更怪的是,這位萬聖節之王即便不認識聖誕節,卻一心想要歡慶與複製聖誕節的歡樂氣氛。這是麥可麥克道爾文筆迷人之處。有著異形外型的怪物並不可怕,人性裡的複雜情緒才更加幽微又危險,而這是麥可與提姆波頓志同道合的部份。只是身為公開同性戀者的麥可,更瞭解邊緣族群面對社會主流價值觀壓迫的痛苦。在那個愛滋被視為世紀之癌、同志身份會遭到霸凌的90年代,他撰寫這些怪物與人類的故事,更多了一層設身處地的深沈——某些族群,是社會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
※《黑水奇譚》系列小說出版資訊:
- 《黑水奇譚》全六集已上市,實體書與電子書同時上市
- 第一集獨立發行,二~六集套書不分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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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體書第二~六集套書:大王導購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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