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休假日｜新巴比倫 前傳 - 零

休假日

經歷了前幾日與獄火龍蜥的慘烈戰鬥，每個人心中緊繃的弦，都亟需一刻的放鬆與宣洩。於是，在方辰星的提議下，四人小組約了鈴木小隊的三位戰士，以及剛從醫療艙出來的 K，決定來一場久違的集體出遊。平日裡總是緊跟在 K 身旁的 黑 與鐵兜兒，自然也一同參加了這次的旅行。

一行人搭乘著一艘豪華的無人觀光飛空艇，一路向北。寬敞的艇艙內，氣氛難得地熱鬧。

沉穩的黑則安靜地趴在K的腳邊，對於鐵兜兒的胡鬧，只是偶爾抬起眼皮，露出一副懶得理會的表情。鈴木隊長靠在窗邊，看著這群年輕人嘻嘻鬧鬧，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方辰星與 K，並肩坐在一起，他們沒有參與打鬧，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彼此交換了一個溫柔的微笑。整個空間充滿了愉快的氛圍，沖淡了不久前還縈繞在鼻尖的鮮血與硝煙味。

新巴比倫桃園小鎮

很快的，飛空艇飛出了積電城的生態蒼穹外，下方就被一片無邊無際的綠意所取代。那是一片未經人工的原始叢林，空中還能看到一些色彩斑斕的珍奇飛禽。整個新巴比倫是一座亞熱帶小島，氣候宜人，景色優美，在那個核災肆虐過後的世界裡，彷彿就是人間天堂般的存在。

隨著飛空艇往北飛去，一些點綴在山谷間的小聚落出現在眼前。這裡的建築風格很特別，有著傳統的木造結構，卻又無縫地融入了全息投影和能源管線，科技與傳統交疊，別有一番風味。

飛空艇在其中一個聚落的平台稍作停留，大家被一股美妙的咖啡香氣所吸引，走進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經營咖啡館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先生。他沒有使用任何機器人，而是親手為客人研磨豆子、燒水、沖泡。看著那行雲流水般的手藝，聞著空氣中彌漫的醇厚香氣，所有人彷彿都入迷了。

當那帶著微苦與香醇的液體滑入喉嚨時，所有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杯由人類雙手沖煮出來的咖啡，彷彿多了一絲人情的溫度與幾分不完美的生命力。

喝進口裡後，那份手作的溫潤，順著喉嚨一路暖進了心裡，不只是味蕾嚐到了最純粹的甘醇，更讓喝的人再次感覺到自己並非一組冰冷的模擬數據，而是真真實實活著的個體。

那久久不散的香氣，像是在訴說著一段屬於舊時代的故事，喚醒了沉睡在基因裡的古老記憶——關於等待的耐心，關於分享的喜悅，以及那些早已被效率至上的世界所遺忘的、單純的美好。

戰鬥的疲憊、精神的緊繃，似乎都在這一刻被溫柔地撫平了。

老人緩緩地說著：「這個地點是桃園，再往北去就是大台北城，桃園也曾經是很繁華的大城市，但隨著時代變遷，人就往南、北兩個大城市集中，夾在中間沒有生態蒼穹庇護的地方就都逐漸荒廢，剩下我這個被世界遺忘的靈魂，還停留在這，捨不得離開呀。」

眾人靜靜地聽得出神，鐵兜兒蹲坐在地上，打起瞌睡。

一行人告別了咖啡館的老先生，搭乘飛空艇又繼續往上。沒過多久，一片巨大的半透明穹頂，便出現在了遠方的地平線上，如同覆蓋在大地上的珍珠。

那就是大台北城的蒼穹，隱約可見到裡面數座高聳入雲的智能塔建築，其規模比溫哥華城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對於方辰星這種在巨型城市中長大的人來說，大城市的繁華絲毫沒有吸引力。她更享受的，是剛才在桃園小鎮的那份寧靜。

反倒是一向沉默的 K，凝望著遠方那座巨大的蒼穹，眼中映照著城市璀璨的光點，難得地主動說起話來。

「我爸媽……曾經帶我來過這裡。」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投入靜湖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K 的視線彷彿穿透了眼前的景象，回到了遙遠的過去。他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述說著一段珍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小時候的我，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積電城。所以第一次看到這樣巨大又繁華的科技城市時，心裡的感受……很特別。」

他嘴角微微上揚，整個人陷入了回憶之中。「記得那天，在那座城市中，爸媽牽著我，爸爸指著天空中那些比飛空艇還巨大的全息廣告，解說著每一個我看不懂的符號。」

「後來，他還在自動攤販前，買了一支比我頭還大、會發光的糖果給我。那糖果是奇怪的藍色，吃起來有氣泡在舌尖跳動。我媽就在旁邊看著我們，笑我們兩個像傻瓜一樣，她的笑聲很溫柔，就像.......島上的陽光。」

K 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訴說著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但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溫暖。方辰星靜靜地聽著，她凝視著 K 的側臉，看著他臉上那難得一見的、柔和的懷念神情，心中某個柔軟的角落，被輕輕地觸動了。這是在戰場上、在實驗室裡，她從未見過的 K。

就連一向好動的鐵兜兒，此刻也彷彿聽懂了這份情感，竟也乖巧地將大腦袋靠在 K 的腿邊，坐在旁邊認真聽，不再胡鬧。

聽到 K 的故事，曉筠突然眼睛一亮，拍手提議道：「既然 K 對這裡有特別的回憶，那我們今天晚上就住進大台北城吧！我來招待大家！」

迪亞哥誇張地吹了聲口哨：「哇，我們團隊裡的小富婆要請客了？」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對於這個能徹底放鬆的提議，自然沒有人反對，心中充滿了驚喜。

曉筠得意地哼了一聲，在個人終端上快速操作了幾下。

他們的觀光飛空艇沒有飛往公共航站，而是在曉筠的VIP指令下，直接與市中心最高智能塔頂層的一間飯店套房完成了無縫接駁。一位身穿優雅執事服的仿生人管家，早已在私人停機坪面帶微笑地等候，並透過生物掃描，瞬間完成了所有人的入住手續。

管家為他們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新巴比倫台北飯店

眼前的景象，不是一個普通的房間，而是一座橫跨三層、擁有私人空中花園和無邊際泳池的總統級空中別墅。整面牆壁都是巨大的落地智慧玻璃，將大台北城夜晚璀璨的立體光景，如同一幅無邊無際的動態畫卷，展現在他們眼前。

迪亞哥興奮地撲向客廳中央的沙發，那沙發竟如液態金屬般，完美貼合了他的身形。蒙古兄弟則圍著食物合成機，驚嘆著只需一個念頭，就能憑空變出頂級牛排和家鄉烤肉的奇蹟。鈴木隊長則對那個可以模擬各種重力環境的「零重力漂浮艙」產生了濃厚興趣。

就連一向沉穩的方辰星，此刻也興奮起來。她像個好奇的孩子，輕觸著可以隨意變換窗外景色的智慧牆壁，又著迷地看著管家為鐵兜兒與黑準備的、由數據完美調配的營養餐和自動清潔的寵物休息艙。這種將未來科技運用在極盡誇張奢華享受上的感覺，對她而言，是比任何論文都更有趣的體驗。

是夜，一場超乎想像的豪華大餐在別墅的開放式廚房上演。十位身穿純白廚師服的高階料理機器人在現場烹調著傳說中的「中華滿漢全席」。據管家介紹，每一位料理機器人的實力都堪比舊時代最頂尖的三星米其林主廚，再採用科技溫室培植的天然食材，確保每一道菜的味道都完美復刻。

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吃合成食物的未來世界，要能見到一片真實的豬肉、一把天然的蔬菜是不容易的，更別提如此盛大的真實料理場面，眾人無不歎為觀止。

正當大家對美食嘖嘖稱奇時，仿生人管家優雅地滑開了餐廳的另一面牆壁，露出一座恆溫恆濕、燈光璀璨的空中酒窖。「所有飲品，皆無限暢飲。」

「我的老天…」巴特爾的眼睛瞬間直了，他死死地盯著角落裡一個古樸的區域。在那裡，十甕陶瓷瓶身的白酒靜靜地堆放著，瓶口有著極具年代感的金屬封蓋。

「那是…三千年前的貴州鐵蓋茅台？！」

迪亞哥迅速查詢了一下數據庫，驚得差點把個人終端掉在地上：「這玩意兒…現在的黑市拍賣價，一甕可以抵上一座SMR核反應爐了！」圖雅聽到這誇張的價值，都還沒喝就差點暈眩，興奮得滿臉通紅。

有了傳說中的白酒助興，場面氣氛自然熱烈到了極點。蒙古兄弟和鈴木隊長三人豪氣干雲，一杯接著一杯，高呼著勝利，最終通通醉倒在舒適的液態沙發上。

另一頭，內斂的齊藤和 K 則對那些嗆烈的白酒不感興趣，他們挑選了一瓶來至古日本傳奇酒造「龍野三刀流」的純米大吟釀一割三分，兩人靜靜地對品著，享受著細膩的米香在舌尖散發開來。而迪亞哥則興致勃勃地當起了導師，正教方辰星品嚐舊時代的龍舌蘭酒——先舔一撮鹽，再一口飲盡，最後咬下檸檬片。方辰星被那嗆辣的口感刺激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卻又忍不住跟著大家大笑。

管家還為鐵兜兒與 黑 端來了兩碗特製的寵物啤酒，鐵兜兒喝得滿嘴泡沫，黑則優雅地舔舐著。鐵兜兒大口喝完，忍不住又跑去搶著喝 黑 碗裡的酒，兩個活寶又鬥起來，沒完沒了。

曉筠看著眼前這一切，笑得比誰都開心，她高高舉起自己的杯子，開心地喊著：「乾杯，喝個過癮！」

酒過三巡，迪亞哥靠在沙發上，好奇地問到：「曉筠，妳老實說，妳家裡是不是開電廠的？這種享受，連集團高層都未必有吧？」

林曉筠聽了大笑起來，她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用她一貫爽朗樂觀的風格，半開玩笑地說：「哈哈，我家不是開電廠，是開『路』的。」

她看著一頭霧水的眾人，繼續用那彷彿在說別人故事的輕鬆語氣，半開玩笑地說出自己的身世：「你們只知道我隸屬添寶集團，但我一直沒提到我的爺爺是現任董事會成員，父親和哥哥也都剛好是高層主管而已。我的祖先呢，就是在三千年前，建立了那條讓人可以從此不用出門，生意滿天下的『數位絲路』，最終不小心壟斷了全球貿易罷了。」

她攤了攤手，做了個鬼臉，「所以啦，我從小就受夠了那種走到哪都被人畢恭畢敬的感覺，超無聊的！我可是很努力才脫離家族的掌控，能像現在這樣跟大家一起執行任務，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自由自在的，多好！」

聽完她這番話，眾人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這背景實在太過驚人。最後還是方辰星笑著打破沉默，她舉起杯子：「敬我們的小公主，自由自在的林曉筠。」

環島一周

清晨一早，方辰星是最早醒來的。

夥伴們一夜狂歡後的酣睡聲，還在身後靜靜地迴盪。她輕手腳地為迪亞哥蓋好滑落的毯子，一個人悄悄走出露台。清冷的晨風帶著高空特有的清新，吹散了她因酒精而有些昏沉的腦袋。她靠在冰涼的玻璃欄杆上，靜靜地瞭望著整個甦醒中的大台北城。

這座城市，同樣是智能塔林立，無數摩天巨構刺入晨曦的微光中。但與溫哥華城的清新科技感不同的是，大台北城的建築表層少了些精心點綴的綠意，更多了一種冰冷、銳利的賽博龐克感。巨大的全息投影廣告，如無聲的幽靈，在樓宇之間流轉、變換，將整個城市浸染在變幻莫測的商業光影之中；密集的無人穿梭機，如同金屬的蜂群，在指定的空中航道上高速飛行，劃出一道道精準卻毫無生氣的軌跡。

她的目光穿過這片由數據與鋼鐵構成的森林，望向地面。地面上雖然也沒什麼人跡，但在摩天大樓的縫隙間，卻能看到一些佔地廣闊的超級豪華的個人建築。那些建築的設計風格迥異，每一座都像帝王宮殿般的奢華感，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又彰顯著主人不凡的地位。

方辰星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感受。她想，估計這些都是擁有新巴比倫公民身份的那些七大企業高層，位在大台北城的居所吧。她想起了昨晚曉筠半開玩笑說出的身世，或許，其中某一座宮殿，就屬於她的家族。

這一刻，她忽然對昨晚那場極致的奢華，有了更深的體悟。那不僅僅是財富的展現，更是權力的宣告。這座城市，就是一個巨大的階級金字塔，而她和她的夥伴們，正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卻不過是受邀的賓客。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場關於「數位永生」的激烈辯論。當權貴們討論著將智慧與經驗永續傳承時，他們所指的，不就是這些宮殿的主人嗎？而自己和K，冒著生命危險，在荒野中與天災級生物死鬥，所換來的數據與成果，最終將會變成鞏固這座金字塔的基石嗎？

這個念頭讓她感到一絲寒意。她並不反對進步，但眼前這座冰冷而華麗的城市，讓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所追求的理想，與這個世界的現實之間，存在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她寧願回到那間桃園小鎮的咖啡館，品嚐那杯帶著人情溫度的手沖咖啡，也不願成為這些宮殿裡的永生者。

就在方辰星的思緒飄遠時，露台的自動門無聲地滑開。

K走了出來，他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背心，似乎完全不受清晨高空的寒意影響。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方的身邊，學著她的樣子，將手臂靠在欄杆上，靜靜的望著遠方。

方辰星從K的眼神中，感受到了K對於眼前這座龐大城市的陌生與疏離感，那不像自己，是出於司空見慣，而是一種純粹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觀察。這份感受，讓她忍不住開口，像是對K解釋，又像是對自己梳理思緒。

她侃侃說道：「人類自從發展出了AGI後，人工智能及機器人完全解放了人類的雙手甚至腦袋，人們過著極其便利的生活，無憂無慮。再加上，地球人口從第四次世界大戰後的5億人，逐漸上升到至今8億人口，這是整個社會採取優生學，嚴格控制生育的結果。」

她的目光掃過下方那些宮殿般的豪宅，語氣中多了一絲感慨：「相較過去人口多達百億的年代，如今的社會人人都富裕，衣食無缺，這樣的結果反而造就了多數人失去了人生奮鬥的目標，過的空虛漫無目的。整個社會被少數菁英及權貴所主導。」

她轉頭看著K，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我很幸運，能有機會參與積電城的這些重要的專案，還能擁有你們這些夥伴，真的好開心。希望有一天，能找到讓全世界人類重拾生命熱情的動力。」

方辰星說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心中的複雜感受，都吐露在了清晨的空氣裡。

K轉過頭，望著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回應說：「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單純，幾乎只停留在積電城中。你說的這些，過去我都不曾想過。但有了你們這些好朋友，我也獲得了很多體悟。方，你說的我懂。」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望向遠方，語氣中帶著一絲奇特的篤定：

「相信，會有那麼一天，人類會找回過往的熱情，就像我那瘋狂的爺爺那樣，痴迷。」

聽到他用「痴迷」來形容鄭博士，方辰星忍不住笑了起來。K的話語，驅散了她心中最後的陰霾，讓她對未來，重新充滿了希望。

所有人又度過了一個慵懶的早晨，將近正午時刻，大家才心滿意足地搭上飛空艇離開。回程還有個半天時間，大夥意猶未盡，便決定讓飛空艇繞著新巴比倫島一圈，再返回積電城。

飛空艇於是往大台北城的東邊飛去，想去看看一望無際的太平洋。途中，在大台北東北方處，方辰星注意到了下方有一區風格獨特的建築群，類似積電城的規劃，只是規模小了些，建築物也相對比較久遠。

隊長注意到方的視線，笑著解釋道：「那是中央研究院，可以說是積電城的前身。」他補充說：「現在主要進行一些邊緣專案。順帶一提，我們狩獵小隊身上穿的動力裝甲，最初的原型就是由這邊的團隊負責研發的。」大家聽到這個淵源，都也蠻意外的。

飛空艇再往東去，海岸線出現在眼前，下方看到一個似乎是小漁港的地方，風格類似桃園小鎮，非常簡樸。

隊長說：「我曾聽過鄭博士提起這個地方，好像叫做南方澳。」他望著那個小漁港，若有所思地說：「他年輕的時候，是在中央研究院做研究的，他說當時他心煩時，就時常往這個距離不遠的純樸小漁港跑。」

然後，隊長轉頭看看K，神秘的說：「而且啊，鄭博士可是在這邊，遇見你奶奶的喔。」

這句話，像一顆小石子，在K平靜的心湖裡激起了巨大的漣漪。他猛地睜大眼睛，快步走到舷窗邊，忍不住多看了這個小漁村一眼。那裡，有著他從未觸及過的，屬於爺爺奶奶的溫暖過往。

K還沉浸在對那個小漁港的回憶中，飛空艇已經調轉方向，沿著東部海岸線往南前進。左邊就是遼闊無垠的太平洋，海面的粼粼波光，在陽光下如同灑滿了碎鑽。

方辰星走到K的身邊，指著那片大海，輕聲和K說到：「**我住的溫哥華城，就在這大海的另外一邊。**很遠很遠，但看的卻是同一片海洋。下次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K轉過頭，看著她眼中映出的海色，重重地點了點頭。

飛空艇往南飛了一個多小時，沿途的景色從繁華的北部落，逐漸變為原始自然的海岸風光，似乎抵達了新巴比倫島的最南端。隨後，飛空艇平穩地迴轉，順著西邊海岸線往北，回到積電城的方向。

西部的海岸線，途中除了零落的小聚落，沒有任何大型城市了。下方是連綿不絕、未經開發的茂密叢林。

方看著這片蒼翠，心中不禁想著，可以生活在沒有核污染、無需生態蒼穹遮蔽的真正大自然下，該有多幸福呀。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離開那冰冷的巨型城市智能塔，住進一間被森林環繞的簡樸小木屋。

想著想著，不一會兒，積電城那熟悉的輪廓就出現在遠方了。此刻天色也已經黑了，夜幕之下，整座積電城散發著柔和而規律的白色光芒，每一棟建築的線條都清晰可見，無數細小的光點在建築之間穿梭，如同人體的血液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