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劇情簡介
清秀貌美的立花喜久雄(吉澤亮 飾)在目睹父親於黑道械鬥中殞命後,轉而投靠看見自己歌舞伎潛力的花井半二郎(渡邊謙 飾),成為了丹波屋的關門弟子,因而結識了半二郎之子花井俊介(橫濱流星 飾)。兩人亦敵亦友、互相砥礪,苦學女形。雖然命運將如光影相生的兩人指向不同的人生道路,但相同的是,他們都將青春奉獻給名為歌舞伎的舞台。

血脈的餽贈與毒藥
喜久雄和俊介分別出身自黑道與歌舞伎家族,兩者看似對立的行當,卻又是極為相似的存在。喜久雄自父親被殺害,便背負著復仇的責任。無論是和家僕阿德持武器嘗試報仇,或是如同父親在後背刺上大面積的刺青,都展現了喜久雄對於家族的使命感,也展現了自己果決、果敢的個性。在加入丹波屋後的喜久雄改名為東一郎,埋去真實姓名的喜久雄也同時埋藏了自己出身的秘密。但出身黑道家族的事實是無法抹滅的。因為俊介的回歸,加上後背的雕鴞刺青,喜久雄被認為是偷盜俊介地位的不入流者,進而被眾人撻伐,名譽掃地。

生身於歌舞伎家族的俊介自小學習此門技藝。他的出生,注定了他必定走上這個舞台,繼承家族大業。單就電影來看,我們也未可知俊介是否是全然喜愛歌舞伎本身,可能是耳濡目染地愛上這門技藝,也可能是他同樣背負著「使命」,自然而然地就展開了這般路途。但在遇上天賦異稟的同齡少年喜久雄後,俊介發現了自己不如人的事實。和喜久雄總是全力以赴準備每一場演出不同,俊介開始展露自己「不在乎」的態度,他會喝酒玩樂到演出前的最後一刻,但一旦站上舞台,他會展現專業又虔誠的認真態度。矛盾相依,卻又無法逃離。

一日,半二郎選擇讓喜久雄代替受傷的自己挑大樑演出,俊介以玩笑的方式責罵喜久雄是小偷,卻也在看見對方無法撼動的實力後選擇離開丹波屋。俊介終於下定決心要斷開血脈,離開名為喜久雄的那道光,用自己的方式成為值得稱許的歌舞伎演員,擺脫影子,成為自己的光。輾轉十年,俊介回歸丹波屋,不只是名聲回流至宗族血脈,連同家族遺傳的糖尿病也從半二郎身上蔓延至俊介的雙腳。最終,半二郎(喜久雄)與半彌(俊介),兩半合為一體,俊介也在完成掛懷於心的劇目後撒手人寰。
血脈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形塑並佔據著喜久雄和俊介的人生,半二郎、萬菊等人亦是如此。他們終身奉獻於此,演繹角色、成為角色,也繁盛於舞台、凋零於舞台。

成為容器
形體,是歌舞伎裡最重要的一環。身體無法說謊,若是用「演」的,還是會有人角分離的瞬間。解法正如電影中半二郎所言:「把自己掏空,成為容器。」用「空著」的自己,去承接角色的所有。
因為歷史緣故,登上歌舞伎舞台的演出者僅能是男性,因此誕生了由男性扮演女角的「女形」一詞。同時,「女形」是源自於當時對理想女性的投射。要成為優秀的女形演員,你需要打破自身的慣性,去注意和思考女性的身體表達,最後真正「成為女人」。如同「人間國寶」萬菊那雙喚著喜久雄的手,在生命的最後,他走下了舞台、褪去了繁服,帶著早已融入骨血裡的柔軟身段走到人生的謝幕,他將自己和所飾演的女性們緊密交融,成為了她們。

繁盛花開,瞬間即永恆
韓國男子團體SEVENTEEN的日文歌曲舞い落ちる花びら (Fallin' Flower)講述偶像經歷千錘百鍊與磨難,只為了在粉絲面前綻放為最美艷的花朵。即便花開花謝終有時,亦無悔,因為他們正是為了盛放的剎那而存在。在聚光燈之下的歌舞伎演員似乎與此擁有異曲同工之妙。本片最打動筆者的一幕是喜久雄與俊介首演《二人道成寺》,攝影機扮演了喜久雄的第一人稱視角,帶領觀者隨升降機器登上舞台。喜久雄由黑暗走入光亮,沐浴於目光與聚光燈下,吸收光束而凜然綻放。那股澎湃、激動、緊張、期盼等複雜情緒交織而成的瞬間透過鏡頭毫無遺漏的坦露出來。
「我到底在看什麼呢?」這是處於低谷時,喜久雄探問自己的話。或許是舞台上的光太過刺眼,讓他一度看不見前方,也看不見舞台之外。在喜久雄於歌舞伎取得巨大的成就,成為「人間國寶」後,我們才從一場訪談中探知,原來他一直都在追尋的是一個連自己也道不清的瞬間,是一個穿透光亮,雪花紛飛的景色。或許那時,喜久雄回到了那個令他痛測心扉的瞬間,回望來時路,也終於在舞台的懷抱中釋懷了。

電影《國寶》將故事聚焦於「既生瑜何生亮」般的喜久雄與俊介。近三小時的片長,最大程度展現歌舞伎的文化與美麗,以及歌舞伎演員潮起雲湧的一生。原著小說則將周邊角色描繪得更加生動,以群像烘托出跨越半世紀的時代樣貌。兩者各有千秋、各有著墨。
在影廳播放預告片時,筆者仍不時聞到鹹酥雞的誘惑、聽到爆米花喀嚓作響。但在正式播映時,我與現在近百人一同屏氣凝神,全神貫注於大銀幕。不論是沒看過原著小說,或對歌舞伎不甚了解,都不妨礙你走進戲院觀賞這部為大銀幕而生的電影作品,欣賞《國寶》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