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瑾
「想問一件事喔!」我隨口問了一句,語氣裡透著些許疑惑。
「什麼事呀?」于瑾輕晃著腳,語氣倒是輕快得很。
「正常來說,來送行的人不是應該載我去車站嗎?」我繼續說著,話裡帶了點探詢。
「是呀!」她答得理直氣壯。
「這樣啊!原來我沒誤解呀!」我語氣一轉,隨即忍不住氣笑道,「那妳現在坐在我後座,徒增我的重量是幹什麼?」
此時,我正騎著腳踏車在陡峭的上坡路上,氣喘吁吁地往上攀爬,而于瑾卻毫不在意地坐在後座,悠閒得仿佛在享受遊覽。
「明明說了不需要送行,妳偏要來,來就算了!還增加我騎腳踏車的重量!」我忍不住抱怨,語氣裡卻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
「嘿嘿!」于瑾笑了起來,語氣裡滿是調皮,「作為男人可要多鍛鍊一下體力呀!體力好,才能持久一點嘛!」
「妳這話說得也太不挑場合了吧!」我一邊使勁踩著踏板,一邊忍不住回嘴,「真是的!妳真夠重的啦!再重點,可能得用千斤頂才能頂住妳了!」
「說什麼呀!臭楊徽!」于瑾立刻氣鼓鼓地拍了我的背一下,語氣裡帶著假裝生氣的成分,「人家才沒這麼重呢!哼!」她嘴上這麼說,卻忍不住笑出了聲,顯然並沒有真的生氣。
她的笑聲隨著微風在耳邊輕輕飄散,而我雖然累得滿頭大汗,心裡卻忍不住浮現出一絲輕快的暖意。這樣的時光,或許是平凡卻又格外值得珍惜的吧。
「呵…呵…呵……」我已經喘得不行了,連話都快說不完整,沒想到這一段陡坡會讓我這麼吃力。
于瑾坐在後座,悠閒地指向前方的瞭望台,「還記得嗎?」
「廢話!」我一邊喘著氣,一邊回答,「記憶猶新呢!」
「應該算是不錯的回憶吧?」她的語氣裡透著狡黠。
「被于瑾妳強吻的回憶。」我無奈地補了一句,語氣裡帶著些許調侃。
「嘻嘻!這樣好像跟昕雪學姐平起平坐囉!」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們也接吻過了呢!」
「是!是!」我敷衍地回應,努力讓腳下的踏板不停止。
「還有啊!」她故意加重語氣,瞥了我一眼,「我們也睡過了!」
「妳能不能換好一點的形容詞啊!」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語氣裡滿是無奈,「不知道的人會誤會的耶!」
「比如說呢?」她挑了挑眉,明顯是故意想逗我。
「一起躺過了?」我試探地改了改說法,但立刻意識到不對,「不對!一起躺上了床過了……更不對!」
「哈哈!」于瑾直接笑出聲來,毫不掩飾她的開心,「你的說法好像比我的還糟糕耶!」
我翻了個白眼,無語地搖了搖頭。雖然這一路充滿了調侃和鬧劇,但心裡卻始終洋溢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與愉快。
和于瑾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總是讓人忍不住放下所有防備,去享受這份純粹的陪伴。
「好啦!上坡結束了!該我的回合囉!」于瑾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輕鬆地從後座跳下來。
我苦笑著喘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馬的!只挑輕鬆的路段接手,真是讓人服了妳!」
于瑾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要報復的話,你在後座就可以了唷!」
「比如說?」我語氣裡帶著些許挑釁,雖然內心隱隱覺得不安,但還是忍不住追問。
她側頭想了想,隨即露出狡黠的笑容:
「比如說……從後面偷偷抓我的胸,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隨即翻了個白眼,語氣裡滿是無奈:
「妳還真是……果然又貪又色呢!」
「哼哼!」于瑾抬起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楊徽你也不遑多讓吧!昨晚還偷偷襲胸!誰也別說誰啦!」
我搖了搖頭,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裡卻默默感嘆:這家伙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但卻讓人無法討厭,甚至還有些著迷。
隨後于瑾開始奔馳在田野之中,迎著清晨的微風,腳下的自行車飛快地滑行著。
農田裡的老農夫和老農婦正在翻耕稻田、整理怪蓋渠。
「HI──!!!」于瑾單手騎車,熱烈地朝田邊的人揮手打招呼,聲音在田野間回蕩。即使只用一隻手控制車把,她的平衡感依然相當穩健。
老農夫們聽見喊聲,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紛紛回頭向我們揮手笑著。
「我要加速啦!抓緊囉!楊徽。」于瑾突然回頭對我喊了一句,還沒等我反應,她已經猛力踩動踏板,車速瞬間飆升。
「哎哎哎!慢點!」我嚇得趕緊抓住她的身上,強烈的加速度讓我心跳加速,忍不住叫了起來。
「楊徽果然挺色的,哪邊不抓,偏偏抓這邊……」于瑾瞥了我一眼,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怪我囉!誰叫妳突然加速!」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心裡卻止不住的無奈。
「人家這次可是有提前說喔!」她得意地揚起下巴,語氣裡透著一絲調皮。
「是是是!」我苦笑著,隨後手下滑,改摟住她的腰,「但還是太臨時了,妳總不能說我是故意的吧?」
「喔!所以昨晚是故意的囉?」于瑾挑了挑眉,語氣中滿是戲謔。
「啊!也不是故意的……」我臉紅著輕聲說道,語氣裡透著幾分心虛。
「好啦!就當是這樣吧!不是故意的!」她笑了一聲,隨後語氣一轉,「不過,還是可以算性騷擾呢!」
「蛤?為什麼呀?」我一臉茫然地問。
「因為你始終都沒道歉呀!」她眨了眨眼,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對不起嘛!」我連忙道歉,語氣裡帶著些許討好。
「道歉如果有用的話,就不需要警察了,嘻嘻!」她哈哈大笑,笑聲在田野間回蕩。
「又整我,真是的!」我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心裡卻莫名感到一陣暖意。這樣的于瑾,調皮又可愛,總是能讓人忘記煩惱。
總感覺回家的時候,時間反而過得更快,彷彿剛剛才告別了田野與鄉村的溫暖,不過轉眼間就到了車站,一點都不覺得盡興,卻已經要結束了。
「好啦!楊徽,下次見面就是年後了。」于瑾站在車站門口,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印象中昕雪學姐年前會回宿舍,過年就好好陪她吧!」
我愣了一下,隨即盯著她的笑容,忍不住挑了挑眉:「突然這樣笑,讓我覺得很違和!妳應該都是露出得意的笑容才對,妳這算人設崩壞了吧?」
「怎樣?正常笑也不行嗎?」于瑾雙手插腰,瞪了我一眼,臉上卻依舊帶著一絲狡黠。
我嘆了口氣,故作認真地搖了搖頭:
「不是不行,只是……妳的笑聲應該更像豬的叫聲才對!」
「你才豬!」于瑾一邊笑罵著,一邊抄起放在置物架上的雨傘,揮舞著作勢要打我,「你全家都豬!」
我哈哈大笑,趕忙轉身逃進了車站,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對她揮了揮車票:
「記得下次我再來的時候,再來熱情地迎接我喔,豬小姐!」我笑著揮手,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臭楊徽!信不信下次見面,我的聖劍就已經升級了!」于瑾站在原地,氣呼呼地揮舞著手中的雨傘,臉上卻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怎麼升級?」我忍不住好奇,停下腳步問道。
「我要買物理學聖劍!」她得意地揚起下巴,語氣中滿是挑釁。
「什麼物理學聖劍?」我一臉茫然。
「撬棍啦!」她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頓時笑噴:「這樣會把我給打死呀!」
「哼哼!怕了吧?還不趕緊道歉!」她揮了揮雨傘,故意朝我的方向虛晃了一下。
「對不起!我錯了!豬小姐!」我舉手投降,嘴角卻依舊掛著狡黠的笑容。
「你再講那三個字,我真要去升級了!」于瑾瞪著我,語氣中帶著威脅,但臉上的笑意卻出賣了她的認真。
「好啦!不說了!」我笑著後退幾步,又拿起車票揮了揮,「就這樣吧!明年見!」
她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嗯!明年見!」
我轉身走進車站,但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她剛剛的笑聲。回過頭,看到她站在原地,這一刻,心中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湧上。
明明只是短暫的離別,可我心中卻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或許是因為我太清楚,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人們常常最不懂得珍惜的,正是眼前的當下。
「理所當然」這四個字,往往成為許多人的取禍之道。
我深知這一點,因為失去紀盈的那一天,這種感覺幾乎撕裂了我的內心。
紀盈是如此年輕,比我小一歲,按理來說,她的死亡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至少,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去追逐夢想,去感受生命。
然而,命運卻殘忍地中斷了這一切。跨年晚會中,她躺在手術床上還對我如此微笑,可當新年的鐘聲響起,她卻再也沒能撐過這個夜晚,沒能撐過新的一年、大地逢生的來臨。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所謂的「理所當然」不過是一種脆弱的假象。它是我們用來麻痺自己的謊言,讓我們假裝可以擁有更多時間。
可實際上,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能在下一秒消失無蹤。正因如此,我更加無法輕忽這次短暫的分別。
也許于瑾只是轉身說了句「明年見」,但我的內心卻默默地對自己說:珍惜吧,因為我們再見的每一次,都是命運的恩賜。
坐在區間特快車的座椅上,我緩緩地轉頭看向窗外,眼前的風景快速倒退,卻讓人不禁想起來時的一幕幕──那時,于瑾坐在身旁,不停地調侃著、玩鬧著,讓原本漫長的旅程變得輕鬆有趣。
我們一起抽鬼牌、一起分享便當、一起依偎著彼此打瞌睡,呼吸聲伴隨著車廂的搖晃,讓人莫名安心。
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片段,如今卻不知不覺成了我內心最珍貴的回憶。也許正是這些細碎的日常,才讓人感受到生活的溫度。
真奇怪,竟然會開始自顧自地珍惜起這些曾經擁有的點滴。
列車的長鳴聲劃破空氣,車窗外的景色逐漸轉為熟悉的城市輪廓。我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手中的車票,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回憶雖然停留在過去,但心中那份溫暖,卻讓人更加期待著未來。
※註:
十二生肖表中,于瑾屬「豬」。
十二生肖並非他們的出生生肖,只是個性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