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房間裡,有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
女孩們看起來不超過五歲,其中一名在玩地上的玩具,另一名在睡覺。
玩玩具的女孩,她搖醒睡覺的女孩,說:
「妳是誰?」
「?」女孩揉了揉眼睛,醒過來。
「妳怎麼長得跟我一樣?妳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沒有名字。」女孩答。
「那妳就叫Z了。」
「Z?」
「對。」本來玩玩具的女孩笑了。「因為妳從剛剛到現在,都一直睡覺,所以叫做Z。」
「為什麼?」Z歪頭。
「媽媽們給我們的書,裡面有人在睡覺的時候,頭上會有ZZZ的符號,對吧。」
「……這樣啊。」
「喂!Z。」
「什麼事?」
「如果媽媽來叫我們其中一個,比方說叫莉莉亞好了,妳就代替我去,覺得怎麼樣?」
「欸?幹嘛這樣。被發現了怎麼辦?」
「去嘛去嘛。」
「可是──」
「妳如果去了,我就把玩具分妳玩。」
「......」
於是,Z答應了女孩的請求。
很幸運地,她們的惡作劇沒有人發現,也因為好幾次都這樣,她們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過了幾天,Z和女孩一起在地上玩玩具時──
「Z,我問妳。」
「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跟妳只能選一個活在世上,妳會怎麼辦?」
「怎麼突然問這個?」
「看看媽媽們整天忙這個忙那個的,還抬很多受傷的人進來,我知道的,外面有多危險,所以我在想,說不定我們也──啊!」
這個時候,Z用力抱住女孩。
「怎、怎麼了?」女孩愣住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Z流淚了。「不會分開的,Z不准妳這樣想,妳會跟Z一直在一起,莉莉亞姊姊。」
「姊、姊?」
Z點頭,說:「因為,妳比Z先出生,當然是姊姊不是嗎?」
女孩沉默不語。
「答應Z,姊姊,不可以再想這麼可怕的東西,要跟Z一直在一起,好嗎?」
女孩先是不知該怎麼回應,呆住一下子,但在聽到Z的啜泣聲之後,緩緩闔上眼,將自己的下巴往Z的肩膀上靠。
「……好,我答應妳。」莉莉亞也抱住Z,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手,摸著她那與自己一模一樣滑順的秀髮。
※
啪!Z被用力打了一巴掌。
「這個騙子!」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對著因為被打巴掌而倒在地上的Z喊聲。
「……是妳們自己認錯了吧,Z早就說過自己不是莉莉亞了。」Z說。
「那為什麼之前實驗的時候,叫莉莉亞出來妳要出來?」
「蛤?」
轟隆!地面震動。
四周的建築物,全成了殘骸,是身著龐克風格服裝的小女孩及其同伴所為。
女子和其他的白袍人士,與Z,她們目前躲在一個洞穴裡,暫時是安全的。
不,或許這個安全的定義,僅僅對女子而言是如此。
「啊,啊哈哈,對喔。」女子一手打在自己的臉上。「妳剛剛是說『姊姊』還在那裡是吧?啊哈哈哈哈,完了,搞砸了,全搞砸了。」
「……」
「本來要安裝在莉莉亞身上的能力,全白費了,完蛋,真的完蛋,到時候誰要阻止那個預言。」
Z低下頭,跪坐在地。
突然,她的領口一陣緊蹦,是女子猛力抓的。
「幹什麼?」Z強忍脖子被緊勒的痛楚這麼說道。
「『幹什麼?』,妳沒這種資格對我用這樣的態度說話,從今天起,妳只能服從我個人的命令。」
女子的話一說完,Z立刻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什麼東西被啟動了,就好像被按了什麼開關一樣。
「Z…..想說的是──!」
不到一秒後,Z就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用一般人的那種高低起伏的音調說話了。
女子一樣抓著她的領口,說:
「妳以為妳是靠著誰給妳的食物活下來的?妳從出生到現在,誰給妳衣服?誰給妳地方住?誰給妳玩具玩?誰給妳有一個和自己長相一樣的玩伴?要是沒有我,不,是我們把妳複製出來,現在妳會在這裡嗎?哈?知不知道感恩惜福啊!」
「……Z沒有這個意思。」
「Z是嗎?這是莉莉亞給妳的名字吧?妳把她丟下,還敢一直講她給妳的名字?」
──Z沒有丟下她,是妳們丟的吧!
Z張大著嘴,想脫口而出這些話,然而,卻做不到。
她的聲帶無法發聲。
女子深呼吸一口氣,緩緩放鬆Z的領口。
「從今天起,妳不准用Z來稱呼自己,怪里怪氣的。」
女子現在的情緒,沒剛剛那麼粗暴了。
「只有妳的媽媽們可以叫妳Z,以後就用『我』來自稱。」
「!!!」
Z感覺自己的身體某處,開關被按下了。
「嗚、嗚嗚……」
「回答呢?」
「……我知道了。」Z含著淚這麼說道。
女子放開Z的領口,站起身子,面向洞穴的出口。
──啊,要是當初沒有答應姊姊的遊戲就好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Z的空間崩毀後,大中和墨莉兩人躺在宿舍門口。
現在是夜晚的時候,大中剛剛驚醒,回想起方才夢到的東西,一邊喘氣,一邊思索自己到底看見了什麼。
──小時候的Z嗎?
大中方才所見的畫面,是Z以前跟莉莉亞相處的時光,以及被白袍女子打一巴掌的事情。
不過,卻不是站在第三人稱視角,也就是並非當時在Z的空間裡的那個時候的畫面呈現。
反之,大中所見的畫面,是站在Z的角度的。
「所以剛剛我看到的是Z的記憶嗎?」
大中這樣喃喃自語問自已。
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左側響起莫名的打鼾聲,讓大中突然回過神來。
「……」
大中看著睡在地上的墨莉,不發一語。
不過同一時間,大中注意到自己眼前的宿舍,是沒有燈光的狀態。
──現在已經是睡覺時間了嗎?已經過這麼久了?
「……我已經吃不下了,大小姐……」
「……」
大中把視線拉回,放到墨莉身上。
然後他嘆了口氣,伸出兩手放到墨莉的肩膀上──
「喂!起來了。」大中拍了拍墨莉的雙肩。「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那個Z在哪裡,趕快起來不然會有危險。」
「……嗯嗯,再五分鐘。」墨莉皺起眉頭。
「快起來啦!石頭地很舒服喔……咦?啊啊啊!」
在大中吐槽的瞬間,他的脖子突然被墨莉一手拉下。
不,不是脖子,是領口,嚴格來說是領口連著脖子一起拉下,大中此時此刻躺在墨莉的身上。
大中的額頭,目前感覺到某個相當軟但富有彈性的東西,他在察覺到這是什麼的同時,想起身,卻辦不到。
墨莉緊緊扣著大中的後頸,使得他連想移動身子都沒辦法。
墨莉的體香撲鼻而來,隨著一吸一吐的喘息,大中感覺自己的耳根子便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耶嘿嘿,不要這樣啦大小姐,妳要先把房間收乾淨……才可以……不行啦,我發過誓的,不然的話……」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大中緊閉雙眼拚命掙扎,但沒有效果。
──我快不能呼吸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轟!
宿舍某樓產生爆炸。
濃煙從該房間的窗戶竄出,墨莉此刻緩緩睜開眼,鬆開抓住大中的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