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紐西蘭打工度假前,一直很想嘗試做戶外工,感覺是打工度假很特別的體驗,也是相對缺工的項目。雖然很多人說做農場工會曬很黑,工作也非常粗重,大多是採果或是剪枝那類的工作,不過一想到可以在田野裡看一整片綠,感受一整天天氣的變化,我還是對戶外工抱有美好的想像。很幸運的,我得到了和朋友一起去溫室果園工作的機會。
這天,我們告別在奧克蘭認識的朋友們,準備前往第一份工作的所在地Pokekohe小鎮。雖然和這群朋友只有短暫的相處時間,仍然覺得這是很難得的相遇,不同背景、不同年紀、不同個性的我們,來紐西蘭的原因可能也不一樣,不過我們搭上同一班飛機一起到奧克蘭,開啟我們下一階段的生活,有種篳路藍縷的革命情感。而這也是這一年打工度假生涯裡,我第一次體會到離別,當時的我還想像不到這將成為背包客的常態。
離開奧克蘭的世界對我們來說都很新奇,不再有都市感,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青青草原和成群的牛羊,越來越像我們想像中羊比人多的紐西蘭。想像著接下來三個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單田園生活,又能存到不少錢,心中是充滿期待的,終於要告別在奧克蘭住背包客棧的漂泊生活了。
溫室老闆開車載我們從車站到宿舍,簡單跟我們講解了工作的事情,也稍微介紹一下房子的公共空間,接著我們就開始打掃房間、安頓行李。房子的外觀普普通通,內裝不舊但疏於整理,環境不是很好但堪用,我們雖然覺得住宿環境不是很好,但當時我們沒有車,也無法馬上找其他住宿,便決定先住住看再說。
我們先走路去附近的超市採買幾天內要吃的食材和廚具,說是附近,其實來回走路花了一個小時,而且還要自己提所有的重物走回來。回來已經去了半條命的我們,接著又花了一兩個小時打掃我們的房間(真的超髒),就這樣一路整理到天黑才終於弄出一個可以安穩睡一晚的空間。
雖然我們的房間已經勉強可以待,公共空間還是很慘不忍睹,地板跟廚房桌面都是污漬、菜渣,還有成堆沒洗的鍋碗瓢盆就這樣堆在廚房角落,走廊的地毯也有一直無法散去的霉味,真的一整天都在挑戰我的耐髒極限。可怕的是,我們吃晚餐吃到一半,聽到壁爐旁那堆沒洗的鍋子裡傳出了「吱吱吱」的聲音,看到老鼠本人後真的食慾大減,越來越接近崩潰邊緣了!離奇的是,同樣住在這間屋子的其他人,怎麼可以如此若無其事的在裡面生活啊?尤其是其中一個外國女生,她每次都很悠閒的赤腳從房間走出來,一會兒哼歌一會兒邊走邊吃,而且好幾次她都快要踩到地上的菜渣,真的是完全刷新我跟朋友的三觀!
原本以為住在被田野包圍的鄉下一定非常浪漫悠閒,結果我的鄉下初體驗竟然如此可怕。房間外的小露台,雖然種了一些盆栽,但是幾乎沒有整理,所有雜物也是亂放一通,根本起不了露台的作用。當天晚上氣溫下降得很快,我們一起蓋了兩件被子加上毯子才夠保暖。
除了儘量把我們會使用到的空間打掃乾淨之外,我們還一起討論了各種逃離這個鬼地方的可能。
方法一:找附近其他的住宿地點,就能繼續在溫室果園上班。
不過,我們沒有車子,在國內的開車經驗也很少,要立刻找到車子換地方住有一定的難度。況且,要找車子跟房子也沒有那麼容易,光是要約看車看房就得先有移動能力,這對當下的我們也很難,等於是一定得繼續住這個地方直到有這些資源為止。
方法二:放棄這份工作,回去奧克蘭重新來過。
已經到紐西蘭半個月的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卻要放棄,還是令人很糾結。沒有收入還要一直花錢始終令人感到很焦慮,而且我們並不是很喜歡奧克蘭的都市感。這個鄉下地方也不知道叫不叫得到uber,要離開可能還得拜託住在這裡的其他住客載我們一程。
方法三、四、五……
當天晚上我一個人想了很久,一想到之後每天下班回家,得在這樣的地方煮飯、洗澡、睡覺,我覺得自己一定會住得很不快樂,也不能舒舒服服睡個好覺,我想我來紐西蘭打工度假,並不是想過這樣的生活啊!所以隔天一早我就決定直接放棄這份工作搬離這邊。
隔天,我和朋友決定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到其他城鎮重新開始找工作。非常幸運的,先前在奧克蘭認識的台灣朋友願意開車一小時來拯救我們,看到他們來的時候真的好感動,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當時在這個房子認識的一個資深背包客跟我說,這是他在紐西蘭三年來住過最糟的地方,他說我們之後去哪裡都會覺得住的地方超棒的!
雖然來接我們的朋友,從頭到尾都覺得我們的經歷荒唐到可笑,一直以一種看笑話的心態在聽我們講我們悲慘的遭遇,不過還是大老遠來接我們啦~我完完全全體會到「出外靠朋友」這件事的重要性,還好有認識他們,也因為這個事件牽起了我們往後三個月的緣分!
眼看著我們的打工度假進程已經邁向下一個階段,準備要開始工作賺錢了,卻轉瞬間又變回無業遊民的身份,心情難免沮喪。不過看著陪在身邊的朋友、路上的美景還有失而復得的自由,我感受到了打工度假生活裡計畫趕不上變化的本質,我告訴自己與其一直去在意還沒有工作的焦慮與窘境,倒不如先享受並體驗當下的生活。
朋友帶我們一起到他們未來三個月要落腳的城市Hamilton,而接下來三天,我和一起經歷住宿驚魂的室友一起住了一間豪華又漂亮的Airbnb,這猶如地獄到天堂的轉變我們至今仍然記憶猶新。當天晚上,我覺得能夠在一個舒服乾淨的地方整理行李、好好洗個熱水澡,在溫暖的被窩裡睡個好覺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