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文字可以嗎？｜只是呢喃

殘存腦海中的一句話

以一篇〈皮米衍與莎蓉｜曾經有一份真摯的Vocus Premium擺在我面前，我卻沒有珍惜〉文章弔念已經準備要來離去的vocus Premium，雖然是以較為抒情方式來說明這件事，但隱含在裡頭的卻是另外一個事實。早在Premium停止服務消息之前，就有一個疑問在腦中殘存著。

無論是專題、沙龍、數位商品，都有一個不能忽視的直拳問題──

那就是路過的讀者為何要買單你的創作？

憑藉的是過去在社群累積的信任感？還是你的商品真有獨特之處？背書你的是什麼？外在的資訊還是內在蘊含的姿態。而這個問題放諸四海，似乎都有可以盤問自己的機會。將一個活在2020-2030年代的人切割成100份比例的資訊流，我能夠從中找到1份時間軸的機會嗎？能夠讓人們「暫時放棄」閱讀其他機會的原石，我擁有那種東西嗎？

還是我也只是那雜訊世界的一部份，也許努力地飛舞、盤旋，試著從中汲汲營營地擷取一部份成為真實？我能夠擁有讓他人停下的機會嗎？回顧一路創作的過程，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多個年頭，說放棄也做過了幾次，而如今站在一個平衡的交會點上。每天都有些產出，也有許多計畫正在進行中，但卻有一種「重新來過」的感覺。

缺席了名為「為生活努力」的生活

我啊──已經缺席了名為「為生活努力」的生活。那種生活努力倒也不是真的沒做什麼事情，而是對比那些日常生活中大家都關心的努力，我活像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不管是兼差、創業、在本職工作上擴散更多可能，他人的副業是可以賺取到支撐部份生活的費用，每一天努力，像是正向循環前行。

而我卻沒辦法恣意地覺得自己可以為生活做出什麼好的改變，光是靠著之前微薄的Premium繳個生活費用，似乎已經是最低微薄的幫助了。然而單純只是「認真」，沒辦法帶來真的實質幫助。

還可以有更多改變嗎？

生命的一年又一年過去，若維持一樣的方式持續下去，那些不被青睞的作品不一定會有逆轉的機會。我與成功售出IP一直有著遙遠的距離。我想起了編輯曾經講過的一句話：「有的時候不是可不可以，而是來來往往之間，時間就過去了。」當時我還沒辦法意會對於我們這些業餘的作者本質而言的「時間」是什麼。

是因為會隨著時間過去而放棄呢？

還是一直就如此浮載在雜訊之中呢？

還是隨著時間過去，我們就會失去最初的初衷？

而這些思緒最終化為了一個問句：

這樣的文字可以嗎？

也許可以寫得很快、也許很快將那些腦中的脈絡具現化，但快速的節奏底下卻沒有能細嚼慢嚥的底氣，許多文字可能禁不起再三閱讀，可能幾次敲打之後，就像是崩裂的牆面一般。那樣的小說，是不是一種急工而沒有通過三期驗收的小說呢？村上春樹所說的「閱讀直覺性」，一旦身邊的人有很明確上的閱讀障礙，就代表這個作品存在著些什麼缺陷，但不是說這些缺陷會直接否定掉這個作品，而是一旦缺陷不修補，許多枝微末節的事物就會被放大。

是啊，有些句子看起來寫得乍看之下很美，但是就算整個刪掉好像也不會影響劇情，甚至也不會對後續造成堆疊的情形。那它有存在的意義嗎？有些句子或許有些有意義，可能代表著作者自己的喜愛、象徵、圖騰，但是扣除掉這個可能，有其真的必要存在嗎？

改寫計畫大約從上個月開始。在我重新開始改寫過去的句子時，發現了很多本質忽略的問題。與友人討論那些字裡行間的「重複性」、「描述上的問題」，不單只是可能需要改變結構，更需要的是句子的重置。可以修改的範圍很多、可以重新靜下心來重置的段落很多。我終於踏上了我在長篇小說寫作的六個階段｜只是呢喃提到的第五階段「靜置」與第六階段「改寫」。

是啊，突然覺得有些事情開始清晰可見，雖然殘忍，但也是事實：

這樣的文字或許還不可以。

無獨有偶，也從沈溺在經典閱讀中的 John Lin所寫的〈vocus Premium的衰亡史，帶給我們的啟示〉深刻地體驗到在vocus Premium身為作品的「品質問題」。

他提到：

從多元繽紛收斂到有點品質、但不到高品質，有點影響力、但不到高影響力的文章，宣告了Premium的末日：在這個網路時代，如此不上不下的創作，是完全沒有競爭力的。儘管不捨，但是在作者們紛紛停更的情況下，畫上句點應該是對大家最好的結局。能通過這些重重考驗順利發表的作品，很多都是傳世之作，因為換作是不上不下的作品，根本沒有理由要如此費盡心思來拚命悍衛。把時間快轉到現在，我們所看到的Premium那些不上不下、沒要沒緊、可有可無的作品，就恰好是在完全相反的環境下生成的，古諺「文窮而後工」其實相當的有道理。

的確，我現在的文字或許還不可以，但不代表未來都是如此。

既然已經是一個生活廢才了，處在資本主義之中的笨蛋（但我還是有乖乖繳房貸），那就沒什麼理由說服自己不再對自己的文字不負責任這種事情。既然已經是一種「不務正業」的傢伙，就不能再放過自己。

最終，當vocus Premium再次以某一種姿態回歸時，希望我的文字可以變得「可以的文字」。不知道這樣的敲敲打打，會在沙龍之中帶來些什麼，如果您路過看到又有什麼舊文重發，那就是我正在敲打文字，試著讓它們變得好一些。

每一分鐘都有六十秒的機會讓小說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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