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對我罵髒話的學生後來怎麼了?【學生從我身上學到的事】

距離上次更新，已經過了一個月。大家還記得之前提到的對我罵髒話的男同學（以下簡稱Ａ）嗎？其實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結果就是他的課到上周結束，９月開始便不見蹤影。

７月底的談話過後，Ａ還是有來上課，但態度不見好轉。仍是要寫不寫、針對我的指導愛理不理，「這邊要帶這個公式，然後這樣．．．」每當我這麼說，得到的反應幾乎是「喔。」搭配一個好大的白眼。其實身為師長，我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給孩子包容度的，只要學生不要太誇張，也不會去計較，我想著該說的我也說了，能不能領會就是個人造化。

直到八月初的某堂課，我在台上講解時，一直聽到「唉～」如此唉聲嘆氣的聲音，一次兩次以為是我聽錯，直到有學生反映：「老師，後面一直有人在嘆氣，好吵喔。」我才終於忍無可忍。是Ａ一直在嘆氣。

「Ａ，你身體有不舒服嗎？」我耐著性子說。

「沒有啊。」

「沒有的話，就請你保持安靜。如果不舒服，可以請假回家休息。」

聽起來也許是小事，可是Ａ這個行為，真的磨光我最後的包容度與耐性。學習不只是傳授知識，聽老師講、自己動手寫而已，我覺得上課的氣氛也很重要。所以在學生比較疲倦，或是還有人需要多點練習時間的時刻，我會講一些日常好笑的故事讓大家覺得來這邊上課也是有趣的事，我希望不只是我，孩子們也能喜歡學習這件事。

可是Ａ的行為卻會讓整個氣憤變得低靡，許多長輩都說「嘆氣會老十歲」雖然有點誇張，可是那真的是很不好的能量，不只對眼前的事毫無幫助，也會影響周遭的人。

於是雖然很不願意，我還是在課後將Ａ留下來。

「剛剛為甚麼一直嘆氣呢？」「因為覺得很煩。」

「很煩是因為聽不懂嗎？」「對啊。」

「（這個問題已經討論過了）那你知道即使你很煩，也不應該發出噪音影響到其他人上課嗎？」Ａ不再說話。

「這裡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還有其他同學。每個人都有交錢才能坐在這裡上課，大家都想好好學習，卻因為你一個人的不舒服導致其他人沒辦法好好上課，這是很自私的行為。如果你真的這麼痛苦，那就上到今天，等一下去櫃檯領退費。」

我的底線是想學習的孩子的權益，雖然這段話很不溫柔，但我真的打從心裡受不了劣幣驅逐良幣的世界，也許他真的不適合這裡，那早點離開尋求其他幫助也好。

沒想到，平常好像很強勢、說話很不客氣的Ａ竟然大哭起來：「我有跟我媽說啊！可是她就是不讓我退啊！」

「那由我來跟她說呢？她不讓你退的原因是甚麼？」

「她一直說繳了錢為甚麼要退，很麻煩．．．」

其實透過補習班主任接觸家長，我知道家長根本不是因為麻煩（也確實不麻煩，只是來拿錢而已），而是希望孩子繼續在這邊上課，不想因為他的抗拒妥協。

我深呼吸，提出一個方法：「那你好好把這個８月上完，來上課的時候該寫的筆記要寫，學生練習的部分我就不要求你了。也算對你媽媽有個交代，這樣可以嗎？」

「嗯，這樣可以．．．。」Ａ彷彿得到解脫，完全不經思考地連連稱是。

後來的這一個月，Ａ每次都晚１０分鐘來上課，講課時就低頭畫畫（就是在課本上瘋狂塗黑，也不是甚麼有意義的內容），等我講到一個段落，用潦草到自己也難以辨認的字跡抄在講義上，一下課就拿出手機打手遊．．．，簡而言之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錢，補習班的收費雖然不高，但也夠他們一家人出去吃一段大餐了。我有時候會想，與其讓孩子坐在這裡虛度光陰，父母為甚麼不多花點時間了解孩子的狀況呢？

我知道身為家長的不易，養育孩子真的是全世界最困難的事情。可是即使這件事再困難，仍然不可抱著「把他送到補習班就好啦！」的逃避心態，我實在見過太多家長說「啊他不是有去補習了嘛！怎麼還考這樣？」如果每個月繳個幾千塊就能看見孩子的進步，世界上就不會有學習落後的學生了。

關於學習落後這件事，實在有太多複雜的原因，在孩子經歷風暴的時候，父母的態度也會大大影響老師的協助程度，老師只是擺渡人，這趟旅程結束，我們還要去開啟下一段緣分，可是對於孩子來說，這段經歷可能會影響他的一生。

昨天是９月的第一堂課，我一邊教著畢氏定理、跟新學生介紹課程進度，空閒時看著Ａ空下來的那個位置，想起前陣子在網路上讀到的這段話：「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

我想，放過他，也是放過我自己吧。

下一篇來分享孩子的升學焦慮與來自祖父母的壓力，也是真人真事。

新學期開始了，祝福大家能體會到學習的樂趣，遇到困難也能成長為更強壯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