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6/27發佈於 2024/06/27

親愛的SeedYouth:


今天是中秋節,你做了什麼?誰在你身邊呢?


這個充滿溫馨與歡樂的日子,親友聚在一起烤肉賞月,談天說地聯繫感情……這樣的畫面,我已經好久、好久不在裡面了。不只是我,我猜也有許多、許多的孩子和家庭,遇到這種標榜團聚的日子,反而過得有點尷尬與不自在;或許是因為經濟困頓,或許是因為家人間感情不睦,甚至是失去家人的人,平常可以不去比較、裝做沒事,但在這種特殊的日子,就會對照出自己和他人的不同,難免會覺得失落或厭煩。


今天這封信,要寫給跟家人感情不是太好,或因為各種原因,一個人過節的你。


早個幾年,對於許多大節日(過年、中秋、端午),如果我沒能跟家人一起過而是自己一個人在台中,我一定會覺得孤單和失落,因為所有的朋友都跟他們的家人在一起,就算到仍有營業的店家用餐或購物,眼睛所見也都是成雙成對的家人共同出遊,自己一個人的狀態無疑是異類。


然而自從我母親的身心健康出了問題,家裡漸漸不再有過節的氣氛。有一年的過年,家裡居然連白飯都沒有,好幾年的年夜飯都是隨便吃吃打發就好。後來大夥決定去外面吃,雖然花費較高、父母感情還是不好,總是全家人好好吃一頓飯,形式上達到團圓的假象。又過了幾年,母親連配合演出都不願意了,從此再也沒有一家人全部出席的聚餐,甚至到今年,我除夕回到台北家,大年初一跟母親大吵一架後就隻身回台中,創下我這輩子第一次一個人過年、沒有跟姐姐吃回娘家的飯、沒有等到初三幫媽媽慶生的紀錄。


我不孝,我承認我不孝。要滿足傳統對於「孝順」的定義,對我來說實在是太沉重的負擔,我不夠勇敢堅強,我就這樣逃走了,我把大部份的時間和精力都奉獻給工作,我說服自己扛起家裡的經濟重擔,就是我能夠做到的孝順,我越來越習慣也喜歡一個人生活的步調。


想到母親困在痛苦裡,我心裡就有隱隱作痛的罪惡感(她不快樂,我也不應該快樂?),這個感覺一直被稀釋,但從未也不可能歸零,我清楚自己選擇了逃家的位置,我勢必會一直帶著這道傷痕,朝向我的目標和夢想前進。我這麼做的原因是,我寧可覺得自己對不起父母,也不想要自以為孝順地為他們放棄一切,到後來卻充滿怨氣,怪罪我的父母耽誤了我;我做了我的決定,我承擔我需要承擔的後果,我把希望放在未來--跟兩個姐姐能夠相互支持和理解,並且鼓勵彼此不管怎樣都要快樂起來。


親愛的SeedYouth,如果你的家庭是幸福美滿的,我很替你高興也深深羨慕著你,請你務必要好好珍惜並心存感激;但如果你的家庭剛好相反,你因為家而傷痕累累,甚至失落了快樂的信仰,我要跟你說,你在這個處境下並不孤單,讓我們一起努力,原諒和接受生命中的不完美與不得已,找回追求快樂的勇氣。


祝福你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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