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要相信自然法則。
第四天凌晨起床鐘一響,我臉也不洗的從房間彈出去,我再也沒辦法在這房間多待一秒,抱著後會有期的心情多吃了一片黑糖奶油土司後,跟事務長說了想要離開的心意,她只是問原因,沒特別勸我,也沒安慰我,叫我回房間等。
一回房,開始刷地整理房間,地上殘留昨晚我灑一地的薑茶,半夜的廁所是動物音樂廳,不敢進去拿抹布,直到現在才整理。刷到一半,事務長拎著我去見老師,老師問我怎麼了,我說我太害怕壁虎,害怕到連續4個晚上沒睡,我要離開。說這段話時,心裡好虛,這理由荒唐的不得了,但又真實的逼著我不安膽怯。
老師聽完淺淺的說:恐懼是很深的情緒呀,面對它很辛苦的。我點點頭,以為可以不帶走一片雲彩離開時,老師又說了:前二天還有同學半夜來敲門,被飛蛾嚇壞了,恐懼是很正常的,但妳可以練習對它不起反應。
這句話激起我的好勝心,我不就是要練習駕馭自己的心才來的嗎?老師可能看出我的猶豫,又說:妳早上不用練習,先去好好睡一下,之後再碰到蟲子什麼的,就來敲我的門,24小時都可以來,不要自己害怕。
老師從頭到尾只受理了我的恐懼,沒受理我要離開的需求?!但我好像又有一點被說服,回去一邊刷地一邊哭,心裡覺得我不要,我做不到,我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哭完好像又好一點,白天的園子寧靜祥和,好像又開始累積對自己的信心。
晚上最後一堂課結束,要進寢室時,窗戶玻璃上有一大一小的壁虎剪影,牆上還有一隻大的。這一刻我真的崩潰了,他們這是要舉家check in嗎?這時候如果有人說我上輩子殺了壁虎全家,這輩子要做法會超渡牠們我都會掏錢!!不是耶~我觀察了好多天,別人屋子裡都沒有呀,為什麼就我有,而且還那麼多隻???我二話不說,衝回教室,坐在老師面前,告訴他,我真的做不到。老師具體講些什麼,我不記得了,只記得老師每一句話的結尾,我都一定會重複:我真的做不到, 我不能不睡覺!這樣來回了三四回合後,她說了一句:妳要相信法!!!這句話讓我徹底閉嘴了。
這裡的法指的是一種自然法則,用壁虎事件來演繹這句話:壁虎只是一個名詞,要調伏的是對恐懼這個情緒的反應,情緒會生滅,沒有一種情緒會永遠存在,都會過去的。我之所以被這句話震懾到,不僅僅是她的語氣堅定而中立,還有從頭到尾,沒有人對我的恐懼嗤之以鼻,我知道我的害怕被接受,他們只是在提醒我:嘿,沒事沒事,會過去的。所有人都相信這個自然法則,其實我也是相信的,我只是暫時做不到。這若是一場諮商,老師很成功。他讓個案感覺被接住,但又可以直面事實。
憂鬱和恐懼當然不會說走就走,不是看清事實後就世界大同,還好機智的事務長去弄了一頂蚊帳來,至少在那個晚上,我睡得很好。
往後的每一天,我都在練習動物溝通,希望牠們可以讓我好好睡覺,但,還是有大隻的壁虎掉落,有黑蟲亂飛,我也還是會找人來幫忙,但每次在救援趕到時,牠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想,這一切都是針對我這種都市型選手所設置的特別關卡吧。
這12天內,除了恐懼這種這麼張牙舞爪的情緒外,還有另一個更幽微的情緒留到下一篇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