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蔚說,他當初為了尋找一處足夠寧靜能夠作為他粧佛工作室的地點,在鹿港四廓找了許多地方。近幾年,這座城鎮有愈來愈多地方讓給了攤販、觀光客與遊覽車,符合上述的條件,而且租金又能夠讓一位少年郎負擔的起的地方逐漸稀奇。 後來,他來到了船仔頭三條巷租了一個空間,正職工作之餘,他在這個小空間中從事佛像雕刻。宗蔚說,他讓粧佛的工作維持在「業餘位置」,部分原因,是為了讓自己的生計不用全依賴在佛像上頭,不用為了生存而大量接單,反而磨損了自己的創作靈魂。 他總是緩而堅定的講著泉州派佛像的精緻古典之美,在平時繁瑣的生產線正職之餘,他能夠接與自己默契相近的訂單,透過雙手叮咚敲著原木,也敲出一座烏托邦來。 如今粧佛業的困境,背後所隱含的除了是當代人與信仰關係的改變之外,也透露了本土手工製造業在國際分工上的弱勢處境。 如今鄰國大量(機械)生產的佛像壓制了台灣產品的價格,而信徒之間也流行起身形更加碩大、健壯與表情孔武的神像,這也讓今天宗蔚的粧佛精神顯得不合時宜,但卻也讓他更加積極的捍衛這種從生活出發的粧佛創作。某種意義上,也是在當代辯證著人與信仰的關係。 船仔頭漁村的故事,也是一段鹿港近代討海轉木工業的庶民歷史。 當漁村的人們不再看天吃飯的每日討海後,他們紛紛轉往以件計酬的木工製造業,而鹿港先天條件的工藝底藴,讓戰後的城鎮迅速銜接上後來經濟起飛的建屋浪潮。從神桌、家具到櫃櫥,船仔頭也因此出了很多位功夫絕頂的木工師,其中,也包括我那三位住在船仔頭的舅舅們(參見上一輯阿愷之聲:船仔頭放送:一段討海人轉做木工業的故事)。 近幾年,隨著漁村家戶經濟條件改善,愈來愈多戶人家逐年搬離了這個過去甘苦過的祖厝,如今這裡顯得無比寂靜。 或許是巧合,如今宗蔚也來到了船仔頭經營粧佛工作室,這股對於堅持傳統藝術的信念,讓人感動。無形之中,這樣的行為與歷史場域也展開了精彩的對話,因此也讓人無比期待。 粧佛工藝,以及船仔頭的故事還有很多可以講,待往後慢慢述說。 (晚上的敲木聲較小聲,建議可將聲音轉大)。 封面圖片來源:王麒愷攝影 編輯:洪崇德 責任編輯:熊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