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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仔頭戀曲:阿偉秀鶯的愛情故事

2019/09/29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第一幕】暗夜,起霧的船仔頭漁村
〔旁白〕聽眾朋友逐家好,又閣再一遍的來到阿愷仔之聲講故事時間。這遍欲講故事予做「船仔頭戀曲:阿偉秀鶯的愛情故事」,故事發生的所在,猶原是彼个倚海的城鎮,彼个予做船仔頭的漁村所在。
〔旁白〕一个暗時,霧又閣得欲將漁村的彼葩電火吞無去囉,這時陣,雄雄有一个緊張的人影按彼邊返來,伊細膩的將厝內的門關起來,親像一隻貓仔,惦惦仔行過廳裏,越頭就欲閃入去房邊內。這時,一個低沈的聲音按廳裡傳來……。
〔阿兄〕阿是閣去佗囉?
〔秀鶯〕阿就……佮朋友坐到未記咧時間,無想著講,遮晚啊……。
〔阿兄〕出門前,不是就講好欲歸點返來啊嗎……?
〔旁白〕這个時陣,這个查某囝仔就親像予電著彼款,伊想未到阿兄竟然阿未睏,閣佇廳裡咧等伊返來。
〔旁白〕啊,對囉。這位晚返來的青春少女名予作秀鶯,自從伊的阿爸阿母破病過身了後,伊就揹起照顧厝內序小的責任,但是這位正當青春的少女,日暗才拄仔按車衫工廠下班,就佮伊的查某囡仔伴予一群查埔囡仔招咧,逐家來到觀音媽間前開講,其中有一位少年兄講話實在非常心適(sim-sik),歡喜的氣氛予秀鶯袂記著時間。
〔旁白〕講到秀鶯的阿兄,伊是一位木工師傅,偏偏啊伊的個性阿佗親像柴同款樸實,非常固執。秀鶯佇咧應付完伊阿兄了後,就來到房間內,伊閣回想起暗時的代誌,一个心肝頭竟然咇噗惝。
〔秀鶯〕彼个查埔囡仔,咁是予做阿偉?

【第二幕】隆隆轉的時鐘工廠

〔旁白〕聽眾朋友,煞落來,咱來到佇咧橋頭庄的這間時鐘工廠內,隆隆踅(seh)的機械聲佗親像咧佮地下電台的歌聲車拼,氣氛非常鬧烈,柴麩仔濫(lam)著噴漆,予歸間工廠親像貼濛霧彼款,下晡時的日頭照入去工廠內,勞動的人影來來去去,一切親像一幅(pak)圖。
〔旁白〕這時陣,佇工廠內雄雄出現了一位穿著シャツ(sha-tsu,襯衫)的黑狗兄,伊的體格大範,呢行閣呢用手settle(整理)伊的頭毛,手裏提著新車的鎖匙,走路真正有風。就佇伊準備離開工廠的時陣,一位歸身軀予噴漆弄佮白係薩的女人家用喊著,佮伊叫來……。
〔阿嫂〕穿這媠!又閣欲出門啊喔?
〔阿偉〕嘿啊,佮人有約。阿對,阿嫂,遮時鐘殼仔的底漆我攏噴好啊。啊閣有,我暗頓無欲佇厝內食喔!
〔阿嫂〕好啦好啦,出門漂丿較要緊啦!(越頭繼續做工課)……唉,這箍喔,見擺工課做閣呼呼叫,就是為著欲趕緊出門約會啦……。
〔旁白〕講著這位漂丿黑狗兄,伊的名叫做阿偉,是橋頭庄出名的舞王,無對,是通鹿港出名的舞王,伊著歌聲嘛非常迷人,會使講是欠栽培,無就是彼當時歌壇的一粒星。
〔旁白〕這間時鐘工廠是阿偉的老父留予這傢伙唯一的物件,會按呢講,是因為伊的老父佇伊阿閣囡仔的時陣,就因為一場意外來往生。一開始厝內咁呢靠老母一个人咧揹,這予阿偉佮伊的兄弟姊妹自細漢就同心合作來做工課,歸落冬了後,這間時間工廠又閣恢復了無閒的運作,大兄阿恢仔也娶著某來組織家庭。講起來嘛趣味,這對兄弟仔所愛戀的對象,竟然攏是漁村的查某囡仔。恩,按呢,故事煞落來會按怎發展咧?

【第三幕】日暗,船仔頭的燈塔下

〔旁白〕又閣返來船仔頭,日頭也漸漸暗囉。巷仔內傳出人家煮飯炒菜的芳味,一間佮一間的厝內點起了微微的電火,無偌久,就聽著大人咧喊囝返來食飯的聲音。
〔旁白〕阿偉倚佇伊的新車邊,心情有小可仔緊張,佇咧等待的時陣,伊點了一支菸,舉(gia̍h)頭觀察面頭前的彼支燈塔,勻勻仔吐氣,想欲予家己看起來較漂丿咧。
〔旁白〕同一个時間,秀鶯阿閣佇厝內咧無閒,伊連鞭喊要伊个姪仔食飯,連鞭入去房間換新衫,就佇咧準備出門時,伊的侄仔煞哭無要伊出門。秀鶯只好非常無奈的佮伊騙,講伊連鞭返來,囡仔呢哭呢講:「阿姑逐遍攏講連鞭返來,連鞭返來,結果人煞無去,你欲去的彼邊,是不是會佮人吞無去啊?」
〔旁白〕好不容易,秀鶯佮囡仔騙咧騙咧,總算是出門囉。伊行佇巷仔內,阿閣袂赴整理伊的心情,一个斡(uat)角,伊就隨看著伊。
〔旁白〕這時,霧氣漸漸貼來。

〔阿偉〕你今仔日穿安呢,閣真好看呢!
〔秀鶯〕哪有,啊不是同款。
〔阿偉〕進前,較罕咧看你穿洋裝。
〔秀鶯〕啊……無啥特別的日子,穿洋裝欲創啥……。
〔阿偉〕所以,今仔日算是特別日子喔。
〔旁白〕阿偉這句話講完,秀鶯煞歸面紅記記,雄雄歹勢到無知影欲講啥。這時陣,阿偉趕緊開門請秀鶯上車,車發落,阿偉佮將一塊tape囥入去放,無偌久,車內就充滿了歌聲。
〔阿偉〕你咁知影……這个歌星是誰?是誰,唱歌遮好聽?
〔秀鶯〕……這聲音,聽起來真熟似。
〔阿偉〕這位歌星……就我本人啊。
〔旁白〕這條歌是阿偉第一條學的日本えんか(演歌),伊佮錄音起來準備囥佇車頂聽。這條歌是小林旭(Kobayashi Akira)的代表曲,台灣後來佮翻作「流浪之歌」,這條歌的歌詞內容咧講的,是一段癡情的故事。就按呢,佇這个優美的melody,阿偉佮秀鶯開著車一路往大街頂駛去。佇這个romantic的暗時,也是兩個人愛戀的開始。

【終幕】風颱了後的漁村

〔旁白〕這年,風颱作大水,倚海的船仔頭人家,厝內也有風浪。等風雨較細時,這條巷仔四界浮著無知佗幾傢伙的物件。秀鶯伊歸口灶,有的無閒掃水,有的無閒拚物件,逐家攏無閒到歪腰,厝邊頭尾嘛來探災情,逐家攏感覺非常無奈,但是講講、笑笑咧,越頭又閣返去繼續拚厝內,只有囡仔人賺到耍(sńg),但是無偌久就聽的隔壁大人咧罵囝的聲音。
〔旁白〕這个時陣,秀鶯聽著伊阿兄佇廳裡咧叫伊。
〔阿兄〕鶯仔,無你敲電話叫阿偉來鬥相共。
〔秀鶯〕我敲阿,但伊厝內的人講伊無佇咧。
〔旁白〕秀鶯對阿兄的這个要求,煞感覺小可仔有壓力。畢竟,這个阿無捌來厝內的男朋友,阿無知會予阿兄啥物款的印象。秀鶯呢想,呢提布拭神桌,伊舉(gia̍h)頭看著阿爸佮阿母的相片,心內煞非常的思念。
〔旁白〕就佇个時陣,外口傳來有人來的聲音,秀鶯看著阿兄走出門外,嘛趕緊綴出去,厝內的囡仔嘛趕緊綴出去鬥鬧烈。
〔阿偉〕歹勢,我阿偉啦。拄阿佮朋友去西螺,返厝了後才趕緊來遮。厝內狀況有要緊無?
〔阿兄〕無要緊啦,好你加在,水攏退囉。
〔阿偉〕阿,這粒西瓜是我按西螺買來的,欲予恁的。
〔阿兄〕唉喔,遮專工,人來就好,閣予你𢯾一粒大西瓜。
〔阿偉〕無啦,想講袂赴來鬥相共,我較失禮啦。
〔旁白〕就按呢,阿偉佮秀鶯厝內的人的第一擺見面,逐家有講有笑,氣氛歡樂。阿,對囉,彼粒西瓜後來逐家破落去食,實在有夠甜,好你加在,阿偉去買著風颱前採收欸,真正袂失敗。
〔旁白〕暗時,逐家佇廳裡咧食飯時,秀鶯的阿兄親像思考了足久的,雄雄講出一句話。
〔阿兄〕伊,會使啦。
〔秀鶯〕阿,啥物意思?
〔阿兄〕我的意思是講,阿偉這个人誠(tsiânn)有心。若伊,我會認同。
〔旁白〕秀鶯聽著伊阿兄按呢講,心內彼粒大西瓜,阿不對,是心內彼粒大石頭就煞來放下阿。伊阿兄也因為看著這位少年家值得人放心,想咧想咧,就舉頭看著伊阿爸佮阿母的相片,心內有真濟話想欲佮伊講。
〔旁白〕聽眾朋友,恁若感覺這咁呢是一个普通平凡的愛情故事,按呢你就錯了。這段船仔頭戀曲到尾仔,當然,阿偉佮秀鶯就結婚啊,故事是一个美滿的結局。就佇伊結婚的隔當年,阿愷仔就出世阿,原本是兩个人的愛情世界,雄雄變成三个,閣隔一年,又閣加一个,變作是四个人的家庭。人生的故事講袂完,有當時,咱翻頭來看,竟然嘛親像一齣戲。
這輯阿愷之聲講故事時間,我欲送予我的阿爸阿母,伊這條戀曲,逐欲唱足三十年囉!

【創作後記】

每年的九月二十一日對阿愷而言是個別具意義的日子,這天是我阿爸阿母的結婚紀念日。今年,我希望能透過自己逐漸熟悉的電台敘事,製作一輯關於他們的故事。
在成長的過程裡,我偶爾會在生活中聽到阿爸阿母提到他們的往事,這些故事始終打動著我,除了感受到早期城鎮社會的純樸民情之外,如今我正書寫的故事,也正好是爸媽在我這個年紀左右時的生活,有些事情隨著成長過程而逐漸明白,因此有些時候常在這些零碎的故事之中看見了自己與弟弟的影子,於是我覺得自己可以試著寫寫看、講講看,透過這種方式來認識年少時期的阿爸阿母。
這部故事,我嘗試藉由本地台語腔的念讀來構築出1980年末鹿港的常民空間,以及發生在街道鄰厝內的細微情緒與溫度。而節目當中所選用的配樂,是我這幾年來陪爸媽出遊爬山時,他們在車上和我分享年輕時喜歡聽的歌曲,如此讓我更加的接近他們年輕時的生活,當時候他們的所思所想、所生活以及所想望。
這輯節目也是阿愷之聲首度邀請「女聲」來到節目獻聲,我很高興能邀請嘉義阮劇團的余品潔來飾演我成長過程中重要的兩位女性:我阿母、我伯母。品潔是我相當佩服的舞台劇演員,他在阮劇團改編王禎和先生小說《嫁妝一牛車》戲劇中所飾演阿好姐讓我印象深刻。我非常感謝他的獻聲,因為有他而讓這輯故事增添豐富。

最後,這輯節目,我將獻給我的阿爸阿母。

人物介紹|
王偉民(阿偉),王麒愷飾
徐秀鶯(鶯仔),余品潔飾
徐剩源(阿兄),王麒愷飾
尤碧蓮(大嫂),余品潔飾

特別感謝|阮劇團副團長余品潔

前情提要|
一、霧月燈塔連載小說:
https://vocus.cc/@chesterwang/5b7af0f6fd89780001d0d487
二、木生的故事:
https://youtu.be/zaJR2Stg3W0

開台音樂|吳昀慶
節目配樂(依登場順序)|
文夏〈霧夜的港口〉
鳳飛飛〈孤女的願望〉
黃西田〈流浪到台北〉
林慧萍〈倩影〉
小林旭〈昔の名前で出ています〉
葉啟田〈戀歌〉
葉啟田〈思念故鄉的情人〉
黃乙玲〈骨まで愛して(愛你入骨)〉

“阿愷之聲由衷敬佩這些偉大的作品留住了一個時代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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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愷之聲
王麒愷,1991年誕生於鹿港。「阿愷之聲」對我而言不僅是一個歸家的過程,更是從鹿港再出發的台語放送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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