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中學時,我們每週有一天去上海市郊大場的共軍農場“勞動”。我記得去時大家排隊步行雄赳赳氣昂昂,回來時卻三三兩兩疲憊不堪,有點像打了敗仗的散兵游勇。 每次去那兒,小小年紀的我總是惴惴不安,因為農場附近有一個大院,大院裡養有為數不少的惡狗。當我們經過那兒時,院裡的狗會對著我們狂吠,好在大院有鐵絲網不讓狗隻衝出來,然而牠們凶神惡煞的模樣足已令人膽戰心驚。 奇怪的是,我們去農場時從未同那些惡狗相遇。反而勞動完了回家路上卻會碰見。當狗兒狂吠時,我們開始逃竄,只恨爹媽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而我們越是恐慌,惡狗越是叫得歡,有些大狗站立緊貼鐵絲網,似乎要跳出來撲咬我們。 我記得當時唯有一位同學很鎮定,只見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朝狗群扔去。奇蹟發生了,惡狗馬上靜止了,大院恢復了早先的平靜。 打這以後,我就再也不怕惡狗了。每逢與惡狗短兵相接時,我都會彎腰撿石子。即使路上沒有石頭,我也會裝模作樣,以此嚇退狗隻。想不到這一招還百試百靈。 這個同學告訴我,共軍農場那些惡狗應該不是軍事警犬,很可能是軍醫大學養著供做實驗用的。聽他這麼一說,一絲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為什麼我們去時狗兒不叫,回程牠們卻那麼惡?”我好奇地問他。 家裡養過狗的同學告訴我,狗兒都欺善怕惡,欺少怕多,見人多時牠們不敢兇,人少時就欺負了。看你威風時不敢惡,見你士氣低落時便撲出來了。 原來如此。 儘管那些惡狗狗仗人勢令人討厭,但我還是對牠們充滿同情,願牠們下輩子投個好胎,不要再做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