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疾劍冷步紅塵,花繁夢裡尋真意,雪山藏盡兒女情,月淨無瑕見我心 一、我回來了 金璧輝煌的東宮廣場上,立了七十二名身著盔甲的士兵,每個人身邊都牽了一匹戰馬,最前頭的是一名年歲三十有五,灰鬢蒼頭,留著山羊鬍的士兵,在他身邊多拉了一匹青驄駿馬。每個人井然有序的;依每排二十四名的行列,面容嚴肅的立在強勁的風中。盔甲和衣襟不斷的隨著風的節奏,拍出聲聲亮響。直往內門望去,延著白色階梯和灰白石道的兩旁,以一尺一人的方式,整齊的並立了兩排紅衣甲衛,這些人就是太子衛隊,負責東宮的安全,全是皇宮中精選出來的武士。 太子宮殿的紅門發出嘎嘎聲響,劃破靜肅的氛圍,原本深鎖的紅色大門緩緩的打開了。從裡走出了兩個身影,其中一人身著黃衫,福面慈眉,舉止穩重泰然,是太子。另一人則身披武將甲冑,冠戴將軍盔,左手扶著佩劍,眉宇間透著一股威武不屈的氣勢,是名將才。 「從君兄,你我雖然僅短短七年相伴,但情誼可比手足啊。你這一走,真叫人有萬般的不捨。」太子語帶感傷的緩緩說道。武將拱手回道:「太子盛情,末將沒齒難忘。知遇之情,恐只有來生圖報了」「從君兄若真要報我恩情,那何必捨我求去呢?你這般說法反而太無情了。」太子說。「太子啊,此乃當年承諾,七年一到,是我還鄉之日,太子也應允了,非我無情棄太子不顧。更何況,宮殿生活非我所願,還請太子見諒。」 太子說:「從君兄天性飄泊,喜歡無拘無束,這些年我也都看得很明白,只是失去你這位好兄弟,實是與挖去本宮心頭一塊肉無異啊,你我可是比親手足還親啊。」太子說這句『比親手足還親』可真是出於內心的感慨。有著令人稱羨華麗外觀的皇宮,內部卻是每天過著爭權奪位,勾心鬥角的累人生活。為了取得大位,親人血刃,手足互殘,時有所聞。連保護自己安全的武將都比親手足令人安心。 武將聽到太子所說的話,大感不安,趕緊彎身拱手說道:「太子千萬別這麼說,末將一生都效命太子,雖然我人不在宮中,但太子一旦有吩咐,末將一定萬死不辭。更何況,末將的字─從君,還是太子御賜的吶。」太子將從君扶正說道:「哎,都跟你說我們是比親手足還親的兄弟,你就不用行君臣之禮了。對了,在武林這叫什麼來著,拜把兄弟是嗎?」從君面有難色的說道:「太子乃尊貴之軀,還請太子自重。」太子不但沒當一回事還繼續說道:「就這麼說定了,從今天起,本宮就和你結為拜把兄弟,不准推辭。」聽太子這麼說,從君不但高興不起來,還有些許無奈,但也不得不接受的回了聲:「是,遵命。」 正在興頭上的太子見狀,笑得合不攏嘴。兩人邊走邊聊,這時也走到了那七十二名牽著戰馬的兵士面前。太子看到這七十二人滿意的笑了一笑,點點頭說:「你們七十二人真要隨從君還鄉麼?」七十二人同時跪下,齊聲朗道:「望太子成全。」 太子感嘆道:「我真獻慕你們七十二人吶,可以隨從君四處東奔西跑的,我此生若非太子,我也想加入你們啊。起來吧,除了每人賞銀五百兩外,我還要送你們一份惜別禮,以慰你們這些年保護我的辛勞。」說完,身後的隨侍端著紅盤快走上前,紅盤上放著一面錦旗。太子拾起那份白色紅邊的長條狀錦旗,往空中抖開,赫然見的旗上繡了七個大字─東風七十二緹騎。 太子說:「本宮送你們一個封號,『東風七十二緹騎』。在風將軍的帶領之下,衛我東宮之安危,故名東風,你們個個騎術精湛,本宮甚為欣賞,特命為七十二緹騎。以賞眾卿。」 七十二人齊聲說道:「謝太子盛恩。」 「平身吧。」太子轉頭對從君說:「那,我的拜把兄弟,風正揚,你想要什麼呢?儘管開口,我雖尚未登基為皇,但能做到的,一應辦到,君無戲言吶。」 風正揚說:「能與當今太子結為金蘭,已是殊榮,從君只求早日與家人團聚。」 太子興奮的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早替你準備好了。」 「咦?」風正揚顯得有些意外,也很好奇太子會送什麼給他。「福貴,牽馬來。」 這時排在七十二人頭一位,牽著青驄駿馬的年長兵士,將那匹駿馬牽到風正揚面前,隨即告退。 「這不是太子的御騎─雪姬?」風正揚見到這匹駿馬大為吃驚,甚至有些喜出望外。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太子得意的說。 「太子…怎知我喜歡這匹馬?」風正揚問道。 太子解釋說:「不是有一回出獵,我不是差點陷入泥沼嗎?我看你救了我之後,還回頭去救這匹馬,日後還常去探牠,我想你應該很愛這匹馬,另外,還有個原由,讓我決定將她送你。」 風正揚說道:「原由?什麼原由?」 太子小聲附耳說道:「你今日還鄉七天前,這匹馬突然焦燥不安,直鬧馬廄,飼育官受不了上報我這來,我就去了一趟,我對牠說:是風兄要離去令你不安嗎?那麼,我就成全你吧,牠才安靜下來。怎樣?牠跟定你了。」 風正揚聽了太子子所言甚喜,驅步走上前去,撫著雪姬的頭說:「以後的日子可不比在這安逸,你真要跟我走?」雪姬很高興的鳴了幾聲,回應風正揚的話。 風正揚笑了笑,轉身向太子拱手道:「謝太子盛恩。」 太子說:「唉,是兄弟就別客套。」「只是你走了,太子衛隊該怎麼辦?」 風正揚說:「烏林將軍是很好的將才,還望太子能愛惜將才。」太子搶著說:「我就是惜才;才捨不得你走啊。」 風正揚難為的說道:「太子…」 太子說:「哈哈,逗你玩的,別認真啊。」「兄弟此行得珍重啊,。」 風正揚率眾兵士拱手跪下宏聲說道:「拜別太子,謝太子隆恩,望太子保重龍體。」 太子彎下身邊將風正揚扶起邊說道:「我好兄弟,你的字從君是我取的,臨別前,我想再送你一個名號,你來自終年飄雪不歇的飄雪山莊,迅如風行,猛如山虎,所以我送你一個「東風雪虎」的別號,你覺如何?」 風正揚拱手伏首道:「謝太子。」太子笑笑,搖指著風正揚說:「怎又謝我了?不是說是兄弟麼。」風正揚甚喜說道:「大哥說得是。」「那麼,大哥,我們啟程了。」太子欣喜笑著點頭說:「嗯。」 風正揚騎上雪姬,對身後的七十二名弟兄喊道:「出發。」此時,太子身後的太子衛隊突然紛紛跪下齊聲說道:「恭送風將軍啟程。」太子轉身看了一下,微笑的點點頭,很為風正揚感到高興。風正揚心有所感的拱手說道:「感謝各位弟兄,就此別過。」說完轉頭驅馬離去。 七十三人揚蹄離開了太子東宮後,便一路往北門奔去。出了皇宮,眾人在市郊將民服換上,以免過於引人注目。換過民服後,眾人就急速離開京城,趕往飄雪山莊的所在地─白嵩山。 一路上,風正揚難掩歸鄉的欣喜,出了京畿之後就少有停留,似乎想一下就回到白嵩山。這趟馬不停蹄的長途跋涉,對太子衛隊出身的風正揚等人而言,是稀鬆平常的事。平日太子沒有外出打獵或出遊時,在營中的操練也是不曾懈怠,早就練就一身精武馬術及耐得起艱苦的能耐。風正揚是總教頭,這七十二名跟隨他的衛士,是風正揚的副將或校尉,全是一起吃苦的心腹弟兄。 不消多日,風正揚等人已快馬來到白嵩山腳下的二十里處。前方望去不遠,有間「嵩下客棧」,是這荒野二十里內僅有的客棧,有很多武林中人在此過夜休息,出入份子相當複雜。風正揚揮手示意下馬,要大夥進客棧歇一會兒。 走到店口,店小二笑著出來問候,風正揚沒有搭理,自顧著環視著客棧四周,這時福貴一個箭步上前,對著店小二說道:「店家,這些馬給我上最好的草料,照顧得好,不會少你應得的。」才和店小二說罷,福貴又馬上湊到風正揚耳邊問道:「將軍…」 風正揚低聲說道:「告訴弟兄們,別惹事,這裡有武林各路人馬,龍蛇混雜,我們現在已不是宮廷衛隊,別太張揚。有事,就以折筷為信號。」風正揚邊說邊看著二樓上的各桌客人,形形色色,面目猙獰,眉目間充滿殺氣的各色人物。席間喫飯飲酒,看似平常,但若稍有動靜,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福貴應了聲:「是。」正當要將風正揚的話傳下去時,風正揚又拉緊福貴說道:「還有,別再叫我將軍了。」這下福貴就顯得有些錯愕,低聲問道:「斗膽請示將軍,不稱將軍,那稱呼什麼?」風正揚皺了皺眉愣了一下,接著說道:「別叫就是了,別忘了,我們已經不當官了,至於叫什麼,以後再說吧。」 福貴點頭稱是後,將風正揚的話吩咐下去,將所有弟兄都安頓在一樓大廳後,叫了些酒菜讓趕了一趟長途的弟兄們飽食一頓。就在大伙正在酒食溫飽之際,風正揚聽到隔壁桌的四名酒客,談論到了最近武林上發生的一些傳聞,原本不想多管的風正揚,因為聽到其中提到了他的義父,也是他的師父─飄雪山莊莊主雪一塵,風正揚就偋氣聚神的打算聽個究竟。 這四名酒客,個個面帶殺氣,橫眉豎眼的,身邊還帶著奇形兵器,很明顯的也是行走武林的人。「你知道嗎?聽說很多門派都歸入萬宗會門下了。」「真搞不懂這萬宗會是什麼來歷,才三年五年的,轉眼間就讓武林上的很多門派都乖乖歸順,真是邪門。」「能不嗎?也有人才不吃他那一套,結果呢?全門派上下大小,不論老少婦孺,全都被殺。」「蕭家莊和柳葉門都是這般下場,聽說武林上的朋友想幫他們善後,結果也被殺了,真是。而且啊,這兩家全部上百口的屍體,全都曝屍多日,排了好幾里吶,那景象真叫人害怕。」「聽說這些被滅門的地方,全成了屍骨遍地的死人地,方圓十里無人敢近。」 「大哥,聽說萬宗會腦筋動到這白嵩山上的飄雪山莊頭上了,是真的假的?」這名被稱為大哥的人說道:「沒錯,行走武林的都知道,飄雪山莊向來只對生意買賣有興趣,從不過問武林的恩怨是非,他們不幫黑也不幫白的中立原則,是武林人敬重他們的原因。」 風正揚聽到義父在武林上是如此受人敬重,心底不禁替義父暗喜。此時,風正揚也注意到了二樓有一名貴公子裝扮的書生,儀表生得清新秀麗,優雅的搖著手中信扇,清新的模樣看起來,和他身後一群身著紅衣裝扮;掄刀持槍的武林人物,顯得格格不入。這名書生,從方才風正揚等人進門後,就一直在注意他們幾人。雖然還看不出有什麼企圖,但一名讀書人,如此行徑也不免讓人狐疑警覺。 那名酒客接著說道:「不過,這次萬宗會找上飄雪山莊就沒道理了,但也有人說,萬宗會的宗旨是:萬教千門歸一統,武林各路為我用。從這點看,很可能是看上了飄雪山莊的生意。」 「天啊,難不成他們想來個全面通吃,當起武林盟主啊。」「噓,小聲點,被聽見可能連命都沒了。目前就以他們勢力最大,到處都有眼線。」 「將軍,他們方才談到的飄雪山莊不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福貴低聲問道。「正是義父的莊園。」風正揚點頭說道。 另一名同桌的副將楊順問道:「要不,我們去向他們請教個明白,也好順道一同向雪莊主稟報。將軍以為如何?」風正揚緩緩說道:「不急,這事我義父應有知悉,先見過他老人家後,再作打算,更何況我們初出皇城,一切不可過於張揚,僅能低調行事。用完膳後一刻鐘就叫弟兄們出發。」同桌的四名副將聽到後,皆應聲稱是,不再多說。 這些已經低調許多的動作,全給二樓的那名淨面書生看在眼裡。而風正揚也心裡有數,所以席間極少和同桌的副將多說什麼,深怕彼此說慣了官話會洩了自己的底。 吃完飯後一個刻鐘,全員七十三人整裝上馬準備趕往飄雪山莊,在要步出客棧時,風正揚回頭望了一望。看見二樓上那名書生躲在竹簾後,正對風正揚看來。見到風正揚回頭,那名書生也淺淺的笑了一笑,烏黑明亮的雙眼,閃爍著清澈的波光,白晰的臉龐透著粉嫩的氣色。這笑靨笑起來,似乎不同一般男兒的豪氣陽剛,卻多了一份嬌柔嫵媚。這時書生背後上前一名外相兇惡的紅衣武林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結果卻被他白了一眼,扇子往臉上一拍,將他給斥退。 風正揚見著此景,心中想道:「兇惡之徒竟受制於一位儒生,此儒生必定是名門望族,或有過人之處,稀奇。」這名奇特的人物,非但沒讓風正揚覺得詭異,反而讓他對武林中人的無奇不有感到新奇。 眾人再度往白嵩山上疾行,鐵蹄發出陣陣隆響,不一會兒,就經過了刻有『飄雪山莊』字樣的巨大石碑。再往山內行去一、二里處,天空開始飄起靄靄白雪。風正揚揮手示意下馬,要大夥披上冬襖大衣,再馬不停蹄的往山上趕去。 「白嵩山上不論節氣,終年下雪,所以才會有飄雪山莊這個名字。」風正揚興奮的說道。「原來將軍出生的地方是如此一片潔淨,虎出雪山,也難怪太子會賜號『東風雪虎』了。」楊順說道。說時,路旁突然閃出一條黑影,在山路旁的樹頭上快速移動,動作之快,不遜馬蹄速度。福貴心中暗自驚嘆道:「好快的身法。」 這時,福貴為求慎重,下意識的抽出腰間佩刀以備護主。身後的弟兄見狀,也都紛紛抽出佩刀,錚錚聲響劃破寂靜的雪林山道,馬隊也開始排列成鍥狀的戰鬥隊形。風正揚驚覺,很快的向上半舉右手握拳,向下一沉,大叫:「收刀。」話一說完的同時,那人影也突然來到路前一里處,跪下不動。風正揚緊急勒停馬隊,定下一看,對方竟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年人。風正揚一見到那名老者,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趕緊跳下馬背,快步奔上前大聲叫道:「洪叔。」福貴等人一臉疑惑的收下配刀,也紛紛跟著下馬,趨向前去。 那名老者年歲雖大,但內力卻十分渾厚,說起話來,響徹山谷,餘音撩繞。老者朗聲說道:「老奴飄雪山莊總管─洪十七,領莊主令,前來恭迎少莊…」還沒說完,洪十七就已被風正揚拉起身來,興奮的叫道:「哇哈,洪叔,好久不見啊,您老可好?」「託少莊主的福,十七很好。」「少莊主,歡迎回來。」洪十七多年不見風正揚,平日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如今再見面也難掩心中愉悅的心情,兩人四臂相扶,忍不住振動,說起話有平日難得的激動。 風正揚轉身對弟兄們說:「各位,這位是山莊總管洪叔。從前小時候就是他教我輕功的。」眾人拱手齊聲說道:「見過洪叔。」風正揚接著說:「洪叔的輕功可是全山莊第一,連義父都遜他三分」福貴說道:「洪叔輕功絕技,方才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佩服,佩服。」洪十七拱手回道:「各位是少莊主的弟兄,初來山莊,方才冒昧失禮,還請見諒。」楊順說道:「洪叔言重了,洪叔武藝高超,讓我等晚輩見識到武林中真是高手如林,往後還請洪叔指教。」洪十七回道:「豈敢,豈敢。各位英雄遠道而來,莊主特別為各位準備了美酒佳餚為各位接風洗塵。」「各位請。」說完,洪十七拱手躬身轉向風正揚說道:「少莊主。」風正揚左掌向山路前一指說道:「洪叔,有勞您老帶路。」「是。」洪十七應聲後,突然一個身影向後轉去,霎時已現身數尺前,身形之快,令在場的人瞠目結舌。 正當眾人在驚嘆洪叔武藝,尚未回神之際,風正揚忽然大叫:「快上馬,我們騎馬的都慢給洪叔,豈不被人笑話?」大伙兒這才趕緊跳上馬背,策馬疾奔。馬隊極力趕上洪叔,但洪叔卻仍與馬隊保持有十五步之遙,其耐力與內力之渾厚可見一般。在上山的沿途,白雪靄靄,高山長青針葉樹木林立,枝頭覆上白雪,有股令人說不出的清神氣爽之感。林間有蟲鳴鳥叫,真是個可讓人靜心休養的好地方。 馬隊行了一段山路,經過覆滿白雪的林道,眼前豁然出現一座雄偉建築,大門前的石道兩旁,各自排列著了三十六位雜役。這些身著雪白絲綢兔毛絨邊下人服飾的雜役,個個體形健壯,雙眼烱烱發光,神態不若一般人家的僕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 這般排場雖沒有皇宮可觀,但連打雜下人都身懷絕技這點,就讓剛出京城的福貴等人大為驚奇。眾人來到門前下了馬,兩旁的雜役不發一語的將馬匹帶往馬房。 總管洪十七招呼眾人入內,走進門內,寬廣的中庭,石道的兩旁種滿了一顆顆不同顏色的梅樹。中庭旁立有一座鍾亭,翠綠色的琉璃屋瓦覆滿了白雪,在風雪中看起來多了些朦朧的神秘色彩,外觀雖沒皇宮奢華,但整體卻有一股令人讚許的氣勢。能在山中建起如此規模的建築,也著實讓人稱奇。再往內走去,內廳正門上方掛著「寒歲正氣」四字的匾額,十足的顯示出山莊主人的個性心思。 來到內廳門前兩步,洪十七低聲向風正揚說道:「對了,少莊主,小姐知道你今天回來。」風正揚問道:「你是說…小棠?」正當洪十七要回風正揚的話時,就聽見從廳內傳出一聲嬌嗲卻響亮的聲音:「小揚哥哥。」是名女子的聲音。霎時間,從玄關口飛出一把柳刀,向風正揚正面劈過來,風正揚從容的一個閃身,伸出右掌往刀背上一擋,順著刀的力道,在手臂上轉了兩圈,將刀接下。 接過突如其來的飛刀,隨後衝出一名手持雙刀的綠衣嬌嬌女,嘿的一聲,蹬起一個箭步殺到風正揚面前。少女身手相當靈活敏捷,但儘管如此,出手的架勢,卻沒有置人於死的殺氣,好像是在比試過招,但攻勢如此凌厲,旁人看了也不免捏把冷汗。在一旁的觀看的福貴、楊順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對仗給弄糊塗了,怎麼才剛進門就打起架來了?也不知是否該出手幫主將對敵。洪十七則轉過臉去,臉色慘白的直搖頭。 風正揚右手持刀,左手置於背後,面帶微笑,一派輕鬆的模樣。用剛到手的刀擋了刀風,邊擋邊退,逐步的退到了外門邊。接過兩招後,風正揚在心底暗道:「是義父的入門刀法─空靈雙刀訣,已有九成功力。」當風正揚要退出門外時,對方突然一個收手式,雙手將刀交叉收到背後,並雀躍的對風正揚笑著說:「怎樣,小揚哥哥,我這空靈雙刀法練得如何,月兒姊姊也是從這刀法開始練的哦。」風正揚回道:「是雙刀訣,不是雙刀法。你這三個字沒練好。」這名看似年約十五,一臉稚氣的女孩聽見此言,很不服氣的轉了轉她那靈氣雙眼,蹬了一下腳跟,俏皮的哼道:「我不是問這個啦,挑惕。」 風正揚笑了一笑,摸著少女的頭回道:「哈哈哈…不錯,妳快和月兒一樣厲害了,妳一定下了不少苦功吧?」少女聽到此話羞羞的回道:「才沒有啦,和月兒姊姊比還差得遠呢。」接著又說:「你知道嗎?自從知道你要回來,我就好期待這天的到來。」風正揚面有難色的說道:「小棠…」原本風正揚是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沒想到小棠不但沒理會,還很興奮自顧自的說道:「每當這日子一天一天的到來,我的心也跟著噗咚噗咚的越跳越快,你知道…」小棠邊說邊將雙手放在心窩上,側著頭,臉上是越說越甜蜜的模樣。不過話說到一半,眼睛的餘光突然閃過一片黑鴉鴉的影子,心中霎時閃過『好像有人』的念頭,定神仔細一看,才驚訝的說道:「耶~有客人?」 小棠意識到有其它客人後,笑著向福貴等人問道:「各位大叔,你們是誰啊?」「人好多喔,我家今天怎麼這麼熱鬧?」這話問得福貴等人有些尷尬,正要開口回話之際,從內廳傳出一股藉由渾厚內力發出的聲音說道:「棠兒,不得無禮。」隨著聲音迴盪在空氣中的餘音,廳內步出一位雙手背於身後,身著白衣,容光煥發,儀態穩重威武的中年人。此人雖是滿頭黑髮,但雙鬢留有兩帶白髮,往後梳繫成髮髻,垂在背後形成黑白相間的特色。臉上雖然可看出些許歲月痕跡,不過雙頰紅潤,中氣飽足,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種架勢任誰都會猜想到是飄雪山莊主人雪一塵。 風正揚見著此人很興奮的叫道:「爹。」雪一塵見到風正揚久別返家,也高興的點頭示意。福貴心中想到:「此人就是雪莊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小棠不高興的蹬了一下腳撒嬌的說道:「我又怎麼了?」雪一塵沒理小棠,轉向福貴等人供手說道:「各位英雄,在下雪一塵,字松齡,是飄雪山莊的主人,各位遠道光臨本山莊,實是本莊的榮幸。」「劣女管教不嚴,方才諸多冒犯,還請各位英雄海涵。」眾人共手由福貴代表發言的回道:「雪莊主言重,吾等七十二人是風將軍麾下車前小卒,今日受莊主親迎,甚感殊榮。久聞飄雪山莊名號,託風將軍之福,方能一見盧山真面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雪一塵說道:「本山莊只是做做買賣,武林傳聞言過其實。各位是風兒的生死兄弟,來到山莊不用拘束,此地是風兒的家自當是各位的家。」福貴等人齊聲回道:「謝莊主。」雪一塵隨後臉色一沉,嚴肅的說道:「棠兒。」機靈聰穎的小棠馬上明白了父親大人的意思,隨即笑著拱手稱道:「各位前輩,小女子雪棠,方才小女子失禮了,還請前輩們見諒。」說完,小棠還原地半蹲了一下,以示歉意。福貴拱手回道:「雪姑娘客氣了。」 小棠隨後收起了雙刀,雙手挽著風正揚的手不放,躲到風正揚的身後,一臉甜蜜模樣。楊順見狀低聲對福貴說:「原來將軍死都要回來,就是因為這樣啊。」福貴微微點頭的認同楊順的說法。洪十七接著說道:「各位,酒菜已經備妥,請隨我到後堂用膳,請。」福貴說道:「有勞洪叔,請。」當人群走向後堂,小棠拉著風正揚悄聲說道:「你怎都不幫我說話,害我亂丟人的。」風正揚笑笑的說:「我才剛回來,妳就找我練刀,一群人站在門口你都可以當做沒看見,我能說什麼?陪妳一起被罵?我才不要咧。」小棠不服氣的說道:「不管啦,你不管怎樣都要幫我,我爹老愛挑我毛病。」風正揚說:「那是因為妳毛病多啊。」小棠說不過風正揚,索性拉著風正揚的袖子使起性子:「啊…不管啦。」風正揚安撫著小棠說到道:「好了啦,我們去吃飯,走。」說完拉著小棠往後堂跑。 筵席過後,總管洪十七將眾人安置好休息的房間,有的一人一房,有的是五人一房,依職謂等級不同,每個人都領有一塊門牌,各自到指定的房間休息。雖說飄雪山莊建在深山之中,但以買賣為生的山莊,常有各路貴客上門談生意,說有能容下兩、三佰人的客房也不足為奇。 是夜,雪一塵邀同風正揚、雪棠及四位副將─福貴、楊順、黃賀虎、溫避禍等人來到前廳喝茶閒話。雪一塵問道:「風兒,你離京之後,帶著這幫弟兄有何打算,在爹的門下效力如何?爹很需要像你和你弟兄這等高手。」風正揚回話說:「爹,你平日不是都教導孩兒,凡事都要靠自己做起麼?所以我想帶這些弟兄做些小生意糊口。」「怎樣的生意?」風正揚接著說:「先從小鏢局開始,跑個幾年鏢,攢夠了本,再作打算。」 雪一塵哀哀的説道:「怎麼和月兒一個樣,就是沒人肯待在家裡。」風正揚問道:「對了,我回來好一會兒了,怎麼都沒見著月兒?」雪一塵面有難色的說道:「她回『月牙盟』總堂一趟。明天就回來。」「不過,她知道你要回來,可比棠兒還要高興吶。」說道此處,雪一塵又是一陣欣喜。 月牙盟盟主月采玲,也就是他們口中的「月兒」和風正揚都是雪一塵的關門弟子。雪一塵自己也育有二子一女,風正揚則是他收養的義子,月采玲則是朋友為避一時災禍,託付於門下,待禍事過後,卻也就這麼的住了下來。這兩名弟子入門時,他的孩子都還在繈褓中,他都當親生般的教養,並無私的將畢生武學傳授於這兩名愛徒。 在武林上,雪一塵是以「刀劍雙修」為眾人所認知。在武學上,已練至無刀無劍,以刀代劍,以劍替刀,刀劍無形的境界。在身心的修為上,也有了極高的了悟。對於世人所求的宗師、門派、私門武學等俗世名利,在他眼裡早已看作是曇花雲煙。 他只想將自己畢生了悟的精髓傳於後世。因此,天資慧根成了他第一考量的條件,年幼者再加以品德教誨,以免畢生武學為人濫用成為禍害。所以,所選之人是不是出自於自己親身骨肉也已不重要了。 風正揚疑惑的問道:「什麼月牙盟?她不是回『我月教』麼?怎麼會是月牙盟?」 雪一塵說道:「詳情要問她的教主父親,我也不很清楚,只知道她和他爹鬧翻了,就帶了幾個人,出去創了「月牙盟」。他父親頭痛得要命,來書信給我,要我這養父兼師父的出面說項,結果,聽也不聽的就跑回自己的總堂了。害我真不知如何向他父親說去,才這幾天的事而已。不過啊,她要回去之前呢,我說你過兩天會回來,她就裝樣的說:她只是回去看看,明天會回來。」雪一塵說得興高采烈,絲毫不把這種忤逆長輩的難堪當成回事,在部屬面前,風正揚則聽得直冒冷汗,臉色尷尬。 風正揚勉強問道:「爹,你怎麼知道她在裝樣?」雪一塵笑笑說道:「女孩子家,鬧鬧彆忸嘛,更何況你們兩人可是我養大的啊,你們會的可全是我教的啊,我怎會不知道。」風正揚試著替義父找台階下的說道:「月兒天生個性倔強,從來沒什麼人管得動她,明天見著她,我再試著問問她是怎麼?」接著又問道:「對了,爹,雪靖和雪喬好像也不在啊?」這時小棠搶著說:「大哥和二哥出去給各行號查帳,明天就回來了。」風正揚說道:「哦,這樣啊,那明天大家就可以好好聚聚了。」小棠冷冷的接著說:「對啊,其實小揚哥哥回來,爹比任何人高興,老愛推託人家。」說完一溜煙的往後房跑,免得又聽父親雪一塵嘮叨。雪一塵不好意思笑笑:「哈哈…這孩子,真是,各位見笑了。」 楊順看了一下風正揚,見風正揚點頭,即拱手說道:「雪莊主,吾等初涉武林,有一事放在心中疙瘩,想請教莊主。」雪一塵說道:「楊兄自己人,直說無妨。」楊順問道:「莊主可曾聽過『萬宗會』這幫會麼?究竟是啥來歷,來山莊路上聽旁人所言,血洗不少門派,鬧得人心惶徨。」楊順天性熱血好義,對於這種路見不平的事常常都會想要管上一管。 雪一塵臉色沉重的說道:「我沒正式和他們打過照面,但,本莊門下的各地行號、鏢局也都有傳回相關信息。這幫會在武林上出現得挺晚的。打著順其者昌,逆其者亡的宗旨,才沒五年,就將江南一帶的宗派、旗號、武行都納入旗下,聽說也有不少武林名人投效其中。他們真正目的以及如何辦到的,沒人知道,真正的主事者也沒人見過,至少聽說是這樣。傳聞各地分堂數以百計,徒眾以萬計,聲勢大得嚇人。但我等山莊向來不問武林恩怨,所以並沒深究,也扯不上是非。」「你們初出皇城就聽過其名號,也是夠誇張的了。」 楊順原本想再追問關於「萬宗會找上飄雪山莊」這件事,見風正揚微微搖頭示意不可,也就把話吞回去肚裡了。風正揚說道:「爹,雖然,對方沒有找上我們,但其欲坐大的野心顯而易見,還是小心點好。」雪一塵說道:「我早分咐各地行號產業鏢隊,沒有必要不要多生事端,尤其是注意萬宗會的行動,有什麼動靜,就會回報,無需擔憂。」 這天夜裡,眾人又聊了些許武林上的趣聞,稍後才回房休息。風正揚則在月光的陪伴下,信步來到後花園。這個久別七年的花園,是他和月兒及雪家三兄妹遊玩戲耍的地方,對他而言,這裡是童年的一切。久別重遊舊地,看在風正揚的眼裡,心中百般滋味,不是外人所能理解。 才剛走到鯉魚池旁,就看到有一女子手持樹枝的身影,在花園的涼亭中邊走邊用樹枝在半空中揮動, 是小棠。風正揚走上前去向小棠問道:「還不睡?」小棠說:「在等人。」風正揚有些意外的問道:「等人?」說完就找了個位子坐下。小棠接著說:「等一個好久沒來,一回來就一定會來這裡的人。」風正揚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小棠在風正揚身邊坐下,倚在他身上,看著天上的月光問說:「小揚哥哥,你這些年在長安京城當差,最想念的是誰?」「我?我最想念我們五個人一起玩耍不用練功的日子。」 小棠驚訝的起身轉頭嘟著嘴,瞪著風正揚說道:「你難道不想月兒姊姊,也不想我嗎?就想玩?」 風正揚見小棠生氣,趕緊補上一句:「我們五人不也有月兒和妳麼?」小棠很滿意的笑了笑,把頭轉向夜空,看著天上的月亮喃喃說道:「我和月兒姊姊可是沒有一天不想你的啊。」風正揚聽小棠這麼說,心底也默默想道:「我何嘗不也一樣?」 風正揚是保護太子的衛隊將軍,盡管外表光鮮亮麗,令人稱羨,但任務的辛勞和沉重可不是外人三言兩語就能道盡。小棠對外界的認知雖不致於懵懂無知,但也仍還有很多天真的想法,皇城內的爾虞我詐,對這她而更是有如天外邊的事。風正揚經過這般歷練,反而對小棠的天真多了一些羨慕和愛憐。 風正揚看著天邊的月亮,看著看著不自覺的沉思了起來。想起了在東宮戍守的夜晚,和今夜一樣,沒有星辰,只有白晰的月亮,綻放出柔和的月光…此刻,在風正揚心底浮起了月采玲的身影。「天怎麼還沒亮?」 「小揚哥哥,將來你會娶月兒姊姊吧?」風正揚被小棠突如其來的聲響給拉回現實裡來,還沒完全意識到小棠在說什麼,遲疑了一下,含糊的回道:「會吧,如果月兒願意的話。」小棠興奮跳起來的說道:「那我當你的妾,好不好?」「妳?為什麼要當我的妾?」風正揚百思不解的問道。「因為我喜歡你,也喜歡月兒姊姊,月兒姊姊和你成親,她是正房,我當然只有當妾的份囉。」看小棠說得一本正經,風正揚心中不自覺的好笑,撫著小棠的頭笑說:「那有人一開始就要當妾的啊?妳放心好了,將來義父會幫妳找門好親家嫁了,不要老想這些奇怪的事。」 小棠愁著臉激動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你不要我,不想納我為妾嗎?」小棠年紀尚輕,這種兒女之情,魯拙的風正揚一時間也無法向小棠說明白。甚至連他自己不甚清楚,只能暫且安撫小棠天真想法所衍生出來的情緒,儘管她的思維很難讓人理解。但是風正揚看得出來小棠是很認真的。 風正揚不忍的說道:「小棠,我是妳大哥,也是你師兄,有哪個當兄長的不要自己妹妹幸福的?」小棠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那就對啦,所以我要當你的妾嘛,這樣就可以每天都和你還有月兒姊姊在一起啦,和你們在一起就是小棠的幸福。」聽到小棠這麼說,風正揚臉上笑了笑,心底卻苦著:「小棠因甚少和外界接處,所以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現在她不懂的,或許將來她會懂。到時候,她就會找到她中意的人嫁了。在這之前,就由我來保護她吧。」 小棠說得高興,就馬上接著說:「小揚哥哥,你看,為了成為你的新娘子,我現在已經開始在練『天女雙刀十二訣』哦。」說著便輕步跳出涼亭,折了另一支梅樹枝,在花園中比劃了起來。 「這是第一式。」小棠高興得用清響的聲音說著。風正揚在一旁邊看小棠舞刀,邊在心中想道:「天女雙刀十二訣,是空靈雙刀訣的進乘武功,空靈雙刀訣已有近十成功力的小棠,的確是可以開始練這門進階刀法,但看小棠這架勢,似乎不像剛開始練習的樣子,沒想到,小棠天性聰穎,悟性也相當驚人。」 風正揚看了一會兒後,見小棠能有如此進展,甚感欣喜,心想:「且來試她一試,看她練得如何?」於是步下涼亭,用腳尖踢起一塊小石子,折下一枝樹枝,接過手後,在空中愰了兩圈後,一步踏上前去與小棠對起陣來。小棠見風正揚攻來欲與她對招,心中也暗自樂得和風正揚打了起來。 終究還是風正揚的武學造詣較高,在招數功防之間,風正揚用樹枝拍中小棠的手腕說道:「抬高。」 過了兩招又拍中小棠的肩膀說道:「放低。」就這樣,在過招時,風正揚不斷的用樹枝糾正小棠的招式缺失。 這麼多次被風正揚挑中要害,終於讓小棠大叫:「嘿,你不是學劍的嗎?怎麼刀法你也會?」 風正揚笑著說:「刀劍只是形上的不同,其理是相通的。初學確實是要依其形而用,但武學真正目的不是用來打殺的,是用來練氣健身,體悟天地氣理之道,到了一定程度,刀劍之形就不重要了。義父不是都已覲刀劍無形,以刀代劍,以劍替刀,無形無極的境界了嗎?更何況,旁觀者清,妳的招式那裡沒練好,我可是看得清楚。」小棠興奮的叫道:「那小揚哥哥不就和爹爹一樣厲害了,也能刀劍無形囉。」 風正揚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說道:「無形…我還沒練到那地步,因為師父最上乘的劍式─混元無劍式,我只練了三成。別跟師父講啊…」「不過呢,教妳這初學者倒是綽綽有餘。」小棠笑著說:「那小揚哥哥還是很厲害嘛,都練到混元無劍式了。」風正揚問道:「剛才妳舞劍時,是否覺的胸口有些悶?」小棠點頭嗯了一聲。「那照我剛才說的,練一遍試試。」「好,我來試試。」小棠舉起雙樹枝照著風正揚剛才的修正又練了一遍,頓然氣行全身各路經脈,樹枝尖振出一股強勁的氣流,旋即消失。這麼大的改變,連小棠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禁發出「嘩…」的驚嘆聲。「這不就是刀風麼?跟月兒姊姊一樣的刀風」小棠傻眼的望著樹枝尖喃喃自語。 風正揚見夜色已深,對正在興頭上的小棠說:「妳還未能純熟的掌控氣力,這先別急,等明天月兒回來後,再請她教妳,或許對妳會更有幫助。夜深了,進房休息吧。」「好啊。」小棠雀悅的挽著風正揚的手臂,緩緩的走向廂房。 隔天,飄雪山莊的天空一片晴朗,蔚藍的天色襯上慵懶浮動的白雲,讓人的心情清爽了起來。不過,既使雪停了,地上仍是一片厚厚白雪,氣溫依舊冷得讓人直發抖。只不過這樣的溫度對飄雪山莊的人而言,卻是個「暖天」。堆滿白雪的陡斜山坡道,遠遠處有兩名兩名年輕人和幾名隨從騎著快馬,後面還拉了四匹只馱著行李的馬,直向山莊奔來。是雪靖和雪喬兩兄弟,到外地出差回來了。眾人急急忙忙的下了馬,連馬背上行李都還沒卸下來,兩兄弟就急忙的穿過庭園,來到大廳叫道:「爹!爹!」聽到少莊主叫喊聲的總管洪十七趕緊出來迎接,並對兩位少莊主拱手說道:「兩位少莊主回來了,這一路辛苦…」洪十七話還沒說完,就被雪靖拉著手急著問說:「洪叔,我爹呢?」「喔,早上和風少莊主到後山的靜心湖論劍去了。」說著,洪十七瞄了一下兩兄弟,接著說:「少莊主似有急事,那麼洪十七去找莊主回來。」 雪靖焦急的說道:「快,我們的分院出事了。」洪十七驚訝的躬身回道:「是。」隨即閃了身影,往後山奔去。雪喬興奮的說:「太好了,大哥回來了。這下飄雪山莊就沒什麼好怕了。」雪靖也高興的點頭表示同意。 靜心湖,位於飄雪山莊後方的群山中的一個活水湖。它的水是從地底的冰水融化後湧出的,所以相當的清澈乾甜。湖邊盡是松柏針葉常青類的高山耐寒樹種,翠綠林立,是個相當隱秘又不用擔心受人叨擾的好地方,也是飄雪山莊修心研武的地方。不過,這裡只有少數人能進到這裡,如要來到這裡,必須經過允許,一般徒生都是在『正心房』練武。洪十七展現他傲人的輕功,轉眼間,就在奇石茂林的靜心湖中,尋得正在相互交手的雪一塵和風正揚。兩人聞訊後,即刻趕往大廳。雪靖見父親和大哥來到時,激動的叫道:「爹,我們武興分院轄下的三家標局都被踢了,雪字旗也被燒掉,換上紅色宗字旗了。」雪喬也焦急的說道:「還有六家酒館和二家客棧也被搗毀,被迫暫停營業,門上還被漆上紅色宗字。」雪一塵臉色一陣鐵青,眉間隱約透出一股怒氣:「紅旗萬宗會…」 當壞消息剛傳到大家的耳朵裡時,大門外傳來一聲重擊碎裂的聲響,,地面也為之撼動,大廳內的眾人都感到相當震驚。好像是什麼鐵器之類的東西,突然撞上石板的聲音。鐵器碎石能發出這般巨響,若沒相當的氣力是無法辦到的,而且這種撼動地表的力道,也並非蠻力可及,來人定是內力有相當修為的人。 眾人趕緊跑出庭院,飄雪山莊護院的高手;這時也紛紛提著武器出來一探究竟。在廂房內剛打扮好的小棠,也聽到這陣騷動,掛起她的雙刀,往大門前跑去。雪一塵率眾人來到大門外,見到眼前景象,雪一塵僅是嘴角微微一笑,便撫起鬍子,環視著山莊四周的樹林。 原來山莊門前的石地板上,插著一支黑色長槍,精鋼煉製,一體成形,外觀看上去就有五、六十斤重,真不知是怎樣的人會用這麼重的武器。風正揚上前將長槍拔起,轉過槍頭定眼一瞧,茅首的槍身處刻有『陸魁』二字,繫紅纓處還多綁了一條紅色布條,上頭寫了個黑色的『宗』字。風正揚見了也是輕聲一笑,說道:「找上門來了?」原本就冰冷的空氣中,頓時傳來一陣陰寒的幽魂洪聲:「飄雪山莊,紅旗萬宗會 百步奪魂槍─陸魁上門討教。」這聲音聽得像鬼魅似的。但話說完了卻仍未見人影。 紅旗萬宗會真的找上了飄雪山莊,向來不問武林恩怨的飄雪山莊和萬宗會有何過節?還是萬宗會另有目的?且見下回 二、那個姓花的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