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這一日,是全王宮最忙碌的一日,因為今日是祭祀王后的日子,但這一日對步夏而言,心情卻是相當地五味雜陳。
十年前其邑國公主「凌軒」嫁給了步夏,翌年步夏登基之日,替步夏生下了嫡子「顧馳」,後來產後身子調養一直未能好轉,最後仍因體弱而薨世,凌軒生前對太后十分孝順,步夏親自替凌軒擬下諡號為賢。
「顧馳」是步夏與凌軒唯一的孩兒,從小就調皮搗蛋,即便步夏說了再多遍的君無戲言,顧馳從未理會眼前這位在他人眼中九五之尊的大王。
「大王,今年依然按往例替賢王后準備好祭祀用的東西,大王您隨時可以起身前往賢王后的陵園祭祀。」
步夏顯得不耐煩,「寡人知曉,下去吧!」
這時承明殿外傳來了小孩在叫父王的聲音,「父王!父王!父王!」
顧馳一走進殿內,就立刻衝上去抱著步夏緊緊不放,就要步夏趕緊帶自己去找母后。
「父王,兒臣在殿內等了許久,父王都沒有來,兒臣想著父王國政繁忙,一定是忘記了,就想說來承明殿找父王,請父王隨兒臣一同陪母后說幾句話吧!」
步夏看著自己的孩兒,想起孩兒時的自己與江馳的點點滴滴,內心不禁感嘆。
「馳,你在那過得好嗎?我過得一點也不好,沒有你的日子,我…我只能靠著政務來麻痺自己。」
顧馳發現步夏一直緊盯著自己,卻絲毫沒有任何回應。
「父王!有聽見兒臣說話嗎?」
顧馳一句父王,把失神的步夏給喚醒過來。
「父王聽見了,父王拿個東西,我們就去看馳兒的母后,這樣可以嗎?」
「父王快點,兒臣等不及了。」
父子倆來到了陵園,侍從們不敢有絲毫怠慢,紛紛將手上祭祀用的東西擺設整齊,步夏一個眼神示意,侍從們先行退至陵園門口候著,步夏就從袖子拿出了一封信。
「軒兒,你還記得這封信嗎?如今我們倆的馳兒快十歲了,我想有些事情應該是要讓馳兒知道了吧!雖然你我之間無任何的愛情基礎,但你永遠是我的家人,謝謝你替我生下馳兒。」
步夏把顧馳叫到自己身邊,一字一句的將當年凌軒留下的話,唸給顧馳以及天上的凌軒聽。
大王
您收到這封信時,軒兒可能已經先行一步離開了,很抱歉軒兒無法繼續陪在您的身邊,軒兒陪在大王身邊這些日子,看著大王對江侍衛念念不忘的樣子,軒兒明白在大王心中住的人不是軒兒,但軒兒從來就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因為能陪在您身邊以及擁有馳兒是軒兒的福氣,軒兒明白為什麼大王會將我們的孩兒取名為馳,大王除了是對我們馳兒寄予厚望,希望有日平國能聲名遠播之外,另外就是想把對江侍衛所有的愛留給馳兒對吧!軒兒真心希望如果有一日,大王能再遇到像江侍衛一樣的男人時,望大王能不顧一切地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軒兒
顧馳看著自己的父王,不明白為何自己的母后一直提到江馳。
「父王,為何母后的信中一直提到江侍衛,他是誰?對父王來說很重要嗎?」
「馳兒,江侍衛是父王兒時的玩伴,也是父王一輩子認定的人,但父王仍逃不過王室貴族的宿命,在一場戰爭中父王被迫娶你母后,而換來國泰民安。」
步夏娓娓道來自己與江馳的過去,步夏面對自己的身分只有滿滿的無奈,但顧馳依然無法理解眼前的這一切。
「如果江侍衛對父王來說這麼重要,為何我從來都沒見過江侍衛,而為何父王會選擇了母后呢?」
「當年父王極力反抗不願意成為政治婚姻的棋子,但身為太子的我又能如何呢?父王也只能遵從你祖父的旨意,而後來從其邑國傳來的戰報,令父王從此槁木死灰,心甘情願成為這個國家的魁儡。」
顧馳疑惑的看著步夏,「什麼戰報?」
步夏深呼大口氣,決定把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傷疤再次揭開,「江侍衛死了!」
顧馳非常的震驚,「什麼!死了?」
「是的,而你的母后卻願意一直待在父王身邊,就算是鐵石心腸,然後被你的母后給感動。」
顧馳接著問,「所以才有了我?」
步夏嘆了口氣,「算是吧!只是父王從來沒有對你的母后動心過,這樣說感覺對你的母后非常的不公平。」
顧馳給了步夏一個擁抱,「我相信母后不會這樣想的,而且父王您還有我。」
步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馳兒,你不會討厭父王嗎?畢竟父王從沒愛過你的母后。」
「不會的,我最喜歡父王了,雖然父王跟母后沒有愛情,但我想你們應該已經建立了家人的情感吧!」
顧馳的一番話,讓步夏在自己的孩兒面前落下了男兒淚。
「馳兒,父王真的很擔心,如果父王向你坦白這一切,你會看不起父王。」
顧馳用自己的衣袖,拭去步夏的眼淚。
「喜歡男人並不是父王的錯,而且從信中我能深刻感受到,母后從來就沒有覺得父王虧待過祂,而父王對我的愛也從未減少過。」
顧馳看著凌軒墓園旁的木牌,手指向了那塊木板問了步夏,「這是江侍衛的墓牌嗎?」,步夏點了頭。
顧馳就拿了幾塊糕餅放在墓牌前。
「謝謝你,雖然我從未見過你,希望你能乘著我的祝福,未來的日子不再辛苦,而父王有我在了,你跟母后就在這安心地長眠吧!」
步夏看著自己的孩兒,雖然才年僅十歲不到,卻能如此的成熟,也很感動自己的孩兒並沒有因為這樣就看不起自己。
一名守在門口的侍從,慌張地跑進了陵園,向步夏報告承明殿傳來的消息,讓步夏快馬加鞭地帶著顧馳趕回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