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在日旭月殘的蒼空裡 第四十一節 反折

「那…那是…」風草望月囁嚅的雙唇和不規則縮放的瞳孔似乎是水銀血壓計的橡膠加壓氣球囊，透過不斷的加大氣壓將心跳聲增幅到清晰可聞地步。

「噓，噓，望月，你不需要解釋，也不需要害怕…」氅羬陽兆的左食指輕輕搭在自己羊嘴的前端，微彎下身、縮起兩肩湊近風草望月的雙唇，用著在說悄悄話的音量喃喃道。

於此同時，櫃檯後那傳來「夸磅！」一聲巨響，是瓜皮頭店長死魚般的半張著嘴，不小心鬆手將條碼掃描器摔到檯面上的聲音。

那個站在櫃檯前身穿漂褪成苔蘚綠織布外套和單膝磨洞牛仔褲，一頭髮根處掉回黑色的金髮及滿臉倦容的瘦高男子，原本捏提著一袋統一奶酥麵包邊準備結帳邊不耐煩的說道：「頭家，緊算錢啦，係跨丟蝦咪厚哩跨。甲。安。捏…」(老闆，快算錢啦，是什麼東西讓你看。成。這。樣…)當他轉過頭去時，他也像死魚一樣半張著嘴，「噗」的一聲鬆開手指讓麵包掉到地上。

也難怪，現在在座位區出現的場景說真的讓我也有些害怕：氅羬陽兆正用手掌捂著風草望月的嘴，這本來也是個稀鬆平常的動作，問題它是將右上臂拉長後，繞過風草望月的頸後，再繞到正面來反手扣捂住他的嘴的，若要描述的更精確一點，那些纏繞在它上臂、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有好幾層的素白繃帶，像伸縮圓筒防護罩似的拉展開，直直伸到風草望月頸後約一公尺後，然後如PVC材質的U形管般以圓弧的轉彎軌道折回前方。

居然在現實中出現這種應該只有在小說或電影裡會看到的怪異畫面，讓我不禁想知道風草望月現在是比較畏懼氅羬陽兆的語句，還是這個詭異的動作。

「…我只是想用真相讓你體會她絶望的感受而已。」

在櫃檯那邊，瓜皮頭店長在短短數秒內就回神重新拾起條碼掃描器，低下頭把視線從座位區抽開，並用掃描器戳了下金髮男子的肩膀，壓低了嗓子說道：「賀啦，少年勒，麥跨啊啦，欸惹麻煩捏。」(好啦，年輕人，別看了啦，小心惹麻煩啊。)

風草望月奮張著口腔與鼻孔，拼了命的擴充著胸膛，想將吸回來的鼻涕與眼淚反覆嗆到，只能幾乎面呈紺紫的發出「咕、咔詑，咕、咔、詑」的聲音，最後他豎脊肌一軟，癱痺無力的折下腰，勉強用雙臂支持著呈跪拜姿的上身。

金髮男子敏捷的撿起地上的奶酥麵包，回正頭來推給店長結帳的同時，也探頭低聲問道：「欸，嘸跨貴嘿兩朗捏，怹係勒衝啥？」(欸，我現在看不到他們兩個呢，他們再幹什麼啊？)

氅羬陽兆終於鬆開捂住風草望月口鼻的手掌，將右臂收回正常的長度，邊用左手幫風草望月拍背導順紊亂的呼吸，邊扭頸向右瞄了自己的右手臂一眼，同時嘀咕道：「原來還有不使用『交易』就能做出來的功能，現在才知道似乎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