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草望月此際劍眉深鎖,鼻翼怒張,以嶺崩壩決之勢嘶吼道:「僕語羅侯!授我幻法!伐除汝患!令得安穩!」整間超商振蘯著嫋嫋回音。
一次,過去望月真的就僅那麼一次撕心裂肺的吶喊過,那是二年前的七月二十四日深夜,在幸福川---
「喂!小聲點啊!這裡可是住宅區啊!」店員甩下菸蒂,氣急敗壞的扳開自動門朝店裡大罵。
氅羬陽兆原本筆直的上軀如同被煮熟的明蝦逐漸蜷曲起來,鱗殼下的齒輪軸承即將因運轉過載崩散般,劇烈的顫慄起來。
「赫惹、赫勒、哈勒、哈、哈哈、哈哈哈…」氅羬陽兆此時已萎跌回座位上,左手捧著腹肌,右手恣意顫抖癱軟的指著風草望月「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決心了啦,到這就可以,哈、哈哈、哈哈哈…」說完,半身綿趴到左側的落地窗上,右手拍得玻璃「泵泵」作響。
羞慚的通紅是群奔馳的下水道鼠,正死命的逃離某種兇殘的掠食者,僅僅在風草望月的面皮上一閃而逝。
「氅羬陽兆,你剛剛的話,都是,騙我的?」表情已完全從風草望月五官的每條廓線被拔磨而去,只餘下猶若噴湧自萬尺鑽井的深礪鼻息。
「那不是廢話嗎?哈…」氅羬陽兆斜視著風草望月,兀自笑個不停。「一個舊帝大醫部的學生,居然會被這種邪教的低級話術拐到,難道不好笑嗎?哈---」
桌緣忽然如暴衝卡車的保險桿撞上氅羬陽兆的腹部,風草望月蠻蹬而起,左爪一把奪住它外套的兩側衣領,強暴的將它扯掠到與自己鼻尖幾近相撞的距離,狂亂的沖它眼部的那一帶淵溝宏聲咆哮:「我管你他媽的是神還是什麼羅,誰都不准在我面前拿她的死開。玩。笑!」風草望月的右手正抄著支插在血紅塑膠紋鞘裡的小號黑柄水果刀,由上而下槍指著氅羬陽兆纏滿繃帶的頭部。
風草望月的咖啡杯向氅羬陽兆這側傾倒,極圈凍壤色的液體無聲而潺湲的漫散開來,先是淹浸過斜置的自動鉛筆,再沿著桌面的直角依依滴落。一個黧黑的三角洲,就如地獄之門般,懸浮閃爍在這隨時會破滅的時空泡沫之內。
之前的笑聲彷彿都被吸捲入那一帶淵溝的歿底,而它的鏨口,此時此際赤裸裸的歊對著風草望月的雙瞳。氅羬陽兆緩慢而機械性的將雙手搭上風草望月的左臂橈骨。「你不會以為你可以用那把小刀殺死我吧?」
氅羬陽兆將頭轉向慌張闖入察看情況的店員,向他張掌示意沒事後,繼續瞅著風草望月餘焰仍烈的兩眸,以澹然而殘酷的語調道:「我誠心建議你把手鬆開,把刀放下,如果你不想要腿肌群從此報廢的話。」
風草望月擒握短刀的右手在顫抖著抵抗重力數秒後,無奈的頹然垂盪而下,粗礪暴烈的鼻息,也隨之煙沉放滅。
又一緞繃帶在氅羬陽兆的頸後斷開,風草望月像是腿部突然脫力,片刻間悻悻然鬆釋氅羬陽兆的衣領,一麻袋馬鈴薯似的跌回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