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癮城短篇】 想要的樣子

啪！

一記耳光重重摔在他的臉上，那男人對他咆哮。

「你看看你什麼鬼樣子！男生不像男生！頭髮留成這樣就算了，現在還跟我說要學化妝！你是娘娘腔嗎？下次要不要帶男生回來，說你是同性戀？」

他把臉別過一旁，什麼話也沒回。

不想回

懶得回

已經痛到麻痺了。

他一直知道這樣的自己很特別，這樣的自己有不同的價值，他很想一直相信自己是個特別的存在。但每次看到他的父親只因為他自在的外表而憤怒，他母親只因為他喜歡的事物而流淚，他那僅存在心中一點點的自我認同，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痛哭。

為什麼自己要特別？

如果他跟一般的男生一樣，他就不用承受這些大家沒承受過的痛苦了。好像天生喜歡這些事，天生喜歡這樣的自己，這樣的自己最自在，是個很嚴重的錯誤。

他轉過頭看著他父親，眼裡透漏著不屑。早沒有任何感覺了，想哭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你看看他現在什麼態度？」他的父親轉頭對著坐在一旁漠視一切的母親說。

「你去哪裡！」

他掉頭就走，離開家中，而他聽到他父親的最後一句話是

「不要管他，他不行了就會自己回來」

____

他開始在城裡遊蕩的日子。

在公園的長椅睡覺，渴了就喝公共廁所洗手台的自來水，餓了就去便利商店偷幾塊麵包出來，偶爾幸運的話，還能偷到幾瓶酒。

喝醉了就倒在路邊，隨意躺在空曠的馬路上看著夜晚的天空。被野狗追著跑，被路人側目，都總比在家裡接受父母親的謾罵還要好太多了。

就這樣，

日出

日落

日出

日落

日出

日落

他越走越遠，身上的衣服越來越髒亂，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直到有一天，他一樣喝醉了，他好想念他的朋友們，手機裡裝的是多到數不清的未讀訊息。

喂！你跑去哪裡了！

欸 搞失蹤喔中二男 趕快回來跟我們一起打lol啦

你再不回來，桌上的考卷都要把你淹死了啦XD

休息完了就快點回來，我知道你很想我，哼哼

小煜~快點回來~我們都很想你QQ

所有好朋友們的訊息都疊在螢幕下面，而最上面的一封訊息是他的班導傳給他的。

孩子，你還年輕，你未來的路還很長，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趕快回來吧，你的父母親都很擔心你。

擔心？

他笑了一下，說擔心他的人總是傷他最深？父母親無論如何都是愛他的？所以他已經心痛到快要死掉了都還是要無上限的接受父母親對他的傷害？

想到這裡，他還是忍不住開始大哭，他一個人拿著酒瓶，跌坐在電線桿前大哭。只要身分是還沒出社會的人一天，這世界所有的大人都會否認你的難過。

哭著哭著，累了他也就睡著了。

隔日，他依然是孤單的在這座城醒來，只是昨晚的酒精讓他頭有點痛，於是他又抓了旁邊還沒喝完的烈酒猛灌了幾口。

只要快點醉就沒事了，他總是這麼想。酒精是現在唯一能讓他確切感到快樂的東西。

____

酒精開始發揮作用以後，他開始繼續開心的在城裡亂走。走在他昨晚走過的路，經過昨天經過的商店，經過昨天經過的工地，卻多了一小攤他昨天沒看過的攤販。

“你想要變成什麼樣子呢？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那攤子只有一張掛著紅布的長桌，還有寫著那幾個字的牌子，其它什麼都沒有，而攤子的老闆就站在長桌後面，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看起來就詭異到爆了

但喝醉的人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玩！

他帶著不屑的笑容走到攤子前，雙手很隨意地撐在桌子上。

「老闆，我想要變成什麼樣子都能實現？真的假的？」

那老闆始終都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只是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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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看了幾秒，老闆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老闆就只是盯著他笑，笑的他心裡發寒，嚴格來說也沒有發寒啦，畢竟都說了喝醉的人什麼都不怕。

「馬的果然是出來唬爛的，老闆我勸你趕快回家，這附近警察很多，我怕你被當成怪人然後被警察抓走」

他不怕死的嘴砲完幾句，就往前走了幾步，沒想到老闆倒是開口了。

「你很想要學化妝吧？」

他停下腳步，倒退走回攤位。

「都可以幫你實現喔」老闆依然露出平和的微笑。

「怎麼實現？」

攤位老闆把長桌上的紅布整個掀開

是一具棺材。

他看了才知道紅布下根本不是桌子，而是一具棺材。

「只要你把你整個身體交給我就可以實現了」老闆微笑地說。

「想要的樣子，如何讓你爸媽看到，這裡包含一切後續處理」

「只要你願意」

老闆說完，把棺材打開。

棺材好像散發出一種香氣吸引著他，他著迷於老闆的語句裡，最後只問下一句

「那我會死嗎？」

「當然會！」

「但你可以用你最喜歡的最自在的樣子成為他們心中的永恆」

他露出笑容，躺進了棺材裡。

「謝謝你的光顧」老闆掛著微笑就把棺材給蓋上了。

他緊張的閉著眼，棺材裡的空間馬上伸出尖銳的刀子，一瞬間用力插進他的喉嚨裡，他瞬間睜大眼睛，但只感受到幾秒的窒息感，隨後馬上死去了。

攤位老闆拖著他的棺材，一路拖到他的專屬工作室。

攤位老闆把棺材打開把他的屍體搬了出來，工作室地上是一張很大的空白畫紙，老闆把他的頭切下，鮮血湧了出來暈染上空白的話只成為鮮紅色的顏料，接著老闆拿出用粗麻繩綁住石頭的槌子，把他的頭骨敲碎拿出還保持粉紅色的大腦，把大腦絞碎在紙上畫上粉紅色的臉頰和皮膚。

有什麼器官是綠色的呢？

老闆把他的身體切開，取出小小的膽囊，在臉上畫上大大片的綠色眼影。

再用手指沾了點紅色的鮮血，在臉上抹上大大的弧線。

像塗了口紅，也像燦爛的笑容。

最麻煩的大概就是頭髮了，拔一拔全部黏上去以後，都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剛好他還是比較長的頭髮，還好老闆還算熟練的。

最後，老闆把眼球挖出來搗碎，水晶體讓碗裡的碎眼球看起來黏呼呼的，老闆又在那張粉紅色的臉上敷上炯炯有神的雙眼。

畢竟眼睛是靈魂之窗，可以看出這個人到底還有沒有靈魂。

專屬他的畫完成以後，接著把他掛在牆上，露出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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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他的爸爸走在路上時，發現有一位穿黑色大衣頭戴黑色圓帽的的男子坐在一幅詭異的畫旁，對著他微笑。那幅看起來詭異至極的畫吸引到他爸爸的目光，而他也停下來仔細的看著。

「老闆，這幅畫你畫的是男生還是女生啊，男不男女不女的」

「你真的有了解過你兒子嗎」

老闆一開口，他的爸爸嚇了一大跳，他的兒子已經失蹤五年了，毫無音訊連屍體都找不到，他立馬抓住老闆的衣領激動的吼著。

「我兒子呢！你把他藏去哪了！」

老闆依然保持微笑，只是看到他爸爸激動的樣子，露出了牙齒更高興的笑著。

「那幅畫你帶回家吧」說完，原地就只剩下他的爸爸抓著一件空蕩蕩的衣服，褲子和帽子則是直接掉在地上。

他的爸爸驚恐的跌坐到地上，下一秒看到的就是那幅畫。

他慢慢伸出顫抖的雙手，把畫扯下，接著緊緊的抱在懷中，坐在地上痛哭了好久，好久，好久。

直到整件衣服浸溼，整件衣服都沾滿了紅色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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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篇真的有夠難產，不知道拖了多久終於打完了，真是可惜可賀可惜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