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位運動家捂著肚腩與我跟老鼠三人走在如今是一條很長遠的步行高架橋。幫助消化最佳之選。從背包拿出黑市六吋智能手機兩部,塞進我和老鼠的手裡。老大說解了鎖的艾瘋11,IOS12。中國製造。愛國就要用國貨。這句話是我死去多年的老父好像從我四歲那年就開始在我耳旁嘮個沒完,一直到我高中因為某英文老師手拿著一部日本的索尼智能手機而被我放學後從他背後用磚頭偷襲這位老師的後腦。他腦震蕩的後遺症是在我畢生追求的夢想划上了句號。我的夢想是成為偉大的文學家。
走到保皇黨的票倉核心地區。一群像工蟻的人們正在黑暗中從碼頭處搬運紅磚與瓦的建築材料。純粹的體力勞動,沒有任何起重機械和吊機等的運作。三人依靠在走廊上俯瞰著這光景。整個廢墟比當年希特拉狂轟猛炸的倫敦有過之而無不及。孤島沒有無名英雄紀念碑,因為這是一場跟美國在越南與推翻伊拉克政權一樣的不光榮之戰爭The Unholy War。有別於二次大戰時打敗軍國主義,日本無條件投降那天的萬眾歡騰。社區的重建需時一百五十年!我心裡想著到我的兒子結婚後誕下我的孫子,到我孫子八十大壽那年才可能有機會品嚐到佔領中環前十年的所謂好日子了。老大、老鼠、我這輩的人,就繼續頹廢下去,想幹嘛就乾幹嘛,既不用上班也不用為那些當年島男島女的舌戰罵戰,互相排斥而充斥著粗言穢語的天空下,裝聾扮啞。一個讓人耳根清靜的小漁港。舒服…
阿秋找我說想報復那位害她不能親近我的醫生。慶祝她的痊癒,既可以喝酒也可以吃辛辣蝦蟹帶毒性的海產。但是阿秋竟然挑選了炮轟下幸存的離島寶禪寺吃齋與修禪三天。在獨立有蚊帳的房間內,讓人舒暢的晚風。吃過齋菜後與阿秋坐在她房內對著窗外那輪明月。佛門之地讓人心無雜念。耳鳴經大腦收發站傳回耳膜里產生回響。助阿秋放下床頂端的蚊帳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一本般若心經的經文。看了一行不到就倒在桌上進入夢鄉......
......「驚濤駭浪的漆黑海洋無情地衝擊著船身,甲板發出悽厲的呻吟聲。少女的身影瑟縮在防水貨艙內的暗角,與十米高的雜貨相比之下,少女猶如一朵脆弱無助的小花,任由這場風暴為所欲為地摧殘。中年男人與他的弟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在弟弟的野蠻箝制下,哥哥滿足了他的獸慾。然後兩人輪番地把這朵小花蹂躪得死去活來。少女終忍不住痛極而尖叫,絕望與悽慘的叫喊聲被狂風與濤天巨浪吞噬,掉進黑暗無邊際的虛無里,消聲匿跡。」
驚醒在桌上的我,腦海一片混亂,回復意識的第一印象是:東方之珠咪咪。擦去額上的冷汗。四周寂靜黑暗,天還沒亮。牆上的掛鐘顯示為凌晨三點。心裡問著死去一年有多的咪咪,自殺的那夜是否也在凌晨三點呢?心裡不知道為甚麼,對這位過客有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然後掛牆鐘用輕微的當當當三下鈴聲回應了我問題。老鼠曾助這位少女做過正式的法事。咪咪是否有事想跟我說呢?傻妹,死了就甚麼都沒有了,想接也再沒有辦法接下去,一切都變成無。
在第二個修禪完畢的深夜,阿秋飄進我的房內。腳下那雙習以為常的木屐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的她,身輕如燕靜靜地躺到我身旁。打側了身體瞪著身旁我的側臉。我感覺到她的目光正留意著我的頭髮、耳朵、鼻樑、唇與下巴。自小就習慣了獨睡的我,就算與思思上床,待她入睡後都要滾回我自己那張三呎半闊六呎半長的單人床才能安然入睡。真想不透一些已婚男女怎可以一輩子擠在那張四成六呎的所謂雙人床上渡過。阿秋的手輕輕按在我的心臟位置上。從窗外吹進房間的微風,送進我耳膜的風聲里,隱約包含了像輕撫我靈魂的蒙矓話語。三個英文字串組合成表示愛的涵意,傳遞到我半清醒的意識層內。躺在我身邊的女人是阿秋還是咪咪?渾身的雞皮疙瘩,毛孔上的細小毛髮全數竪直。我僵直地躺床的中央,腦海裡浮現出溫柔的咪咪被我緊抱在懷內的畫面。感覺到女性的手掌撫在我心臟處散髮出來微溫。半晌,感覺到女性的手離開了我,隱約聽到輕微的腳步聲走出房間。我保持仰臥的姿勢直到天亮才勉強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