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太平盛世的春和日麗的早上,布滿了白樺樹之林蒼白而孤獨的每一棵,獨自萌生出翠綠在微風中泛起漣漪。密集的孤植,一個歷盡滄桑的男人背影在無盡白色的樹身中像鬼魅的行走。垂著首留意著眼前每一步足跡所展現的窕邃。
走進一個世外桃園種滿泣血杜鵑與幽憂紫色鳶尾科的花圃,他看到奔向自已懷抱的一名少女,當兩人差那麼一點點就觸到對方的指尖迅間,少女消失在這名事隔二十個春秋的男子面前。當年他是滿腔熱血的二十歲不懂世事的叛逆青年,如今他是一位久歷風霜為了陰陽相隔的戀人而完成她生前的夢想,一個一望無際的花園裡種滿紅色的杜鵑花與紫色的鳶尾花的中年男人。
鏡前的男人額前的縐紋,炯炯有神的雙瞳。今天是佐丹的四十歲生日。他採摘了一支鳶尾一枝杜鵑插在窗前的琉璃瓶內。琉璃瓶的瓶身隱約現出一名叫向菁的少女面孔。把照片燒烙進琉璃里也是當年兩個愛人努力嘗試的一種玩意,在高溫下如何把負片的膠片溶進琉璃內然後凝固在裡面。混進一種曬照片專用的顯影液體,從負片到正片的過程終於在琉璃冷卻的過程里,同步地把負片矯成正片有若浮雕似的展現在琉璃的體內。這是向菁死後五年才被佐丹研制出來的玩意。每年他把花賣到市場掙了錢後,買回更好的種子栽培出更鮮艷更長壽命的花朵,佐丹把對向菁的愛伸延而含蓄地擴敵於這遍無盡花圃的花開花落,雖短暫但燦然。
夢里,佐丹看到向菁胸前的血花蛻變成鮮紅的杜鵑花,凋落後蛻變成盛開的鳶尾⋯⋯向菁的笑臉被花埋沒和吞噬。甜蜜的惡夢里睜開眼睛,門開啓後佐丹看到站門前這遍林木的女主管林琳。一位與佐丹年齡相若的女士,十年前曾一起進駐這區為了環保工作而加入了這個自然保護區當上克苦耐勞的園林工。經林琳介紹之下,佐丹接納了一位比自己年輕廿多載的少女辰娜為助理一職。看辰娜的簡歷,秀麗的字體簡單地描述了一位少女成長的往事。觸動佐丹的心是她寫下她的夢想那三言兩語,竟然與向菁的不謀而合。
初來報到的辰娜,安排住在一所佐丹本來用作儲物用的小倉庫的閣樓。在辰娜安定下來的第一天工作,兩人就有若似曾相識的親切感,少女辰娜的視線怎也沒法從這位大叔的一舉一動轉移開去,惹得佐丹的一頓臭罵後,不到兩天時間,辰娜那含情的目光再現。在教授培植法時,甚至在烈陽或雨天的花圃中檢查土壤時,辰娜有意或無意地用她的纖纖玉手觸及那雙粗糙的男人手背。這一切的舉止對佐丹來說,其實是觸動心靈之舉,他隱約看到二十年前向菁某一些獨特的神情與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