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世歡騰的911

我，確實是一名香港土生土長的「屋邨仔」，並且打從心底裡是一個「大鄉里」。

我，共到訪歐洲三回。

第一回，巴黎：「Excuse me. Where is the MTR station? （不好意思，請問地鐵站在哪裏？）」那途人聽後呆了，因為巴黎的地鐵稱呼為「METRO」……從此，為了避免再次尷尬，我到每個國家前必定會先資料搜集當地地鐵的名稱；第二回，倫敦：話說當時我寄居於別人家中，差不多每晚也會當個大廚，把家鄉的味道帶過去以減輕思鄉之情，有一天，我在超級市場買了一包已被切好的生菜，包裝上註明了那些菜是不用清洗，對天生懶豬的她來說簡直是恩物，既不用洗，又不用切，可即落鑊炒，很棒，其後偶然的一刻，我才得知那包菜是即食的沙律菜，無需洗無需切，亦無需炒；第三回，即二零一五年的那一次，巴塞羅那：回到酒店房發現既沒有免費枝裝水，亦未能提供水壺煲水，唯有走到附近的超級市場購買了三枝水各一公升裝，第二天開開水喉用暖水刷牙洗臉，留意到水很潔淨，並開始懷疑其實水喉水是否可直接飲用，查證後又上了一課，其實在歐洲，水是可直接飲用，冷暖適隨尊便，我難道以為這裡用的是東江水嗎？結論：就算讀不了萬卷書，亦可選擇行萬里路，但說到最「大鄉里」的，是到二零一九年還未懂得如何操作日本百貸公司內的坐廁。

當年初到步巴塞隆納，未能適應時差的關係，第一夜九時未到便進入夢鄉，但凌晨一時，醒了，再入睡，凌晨四時，再醒，再睡，早上六時，又醒，亦又睡，早上八時，不再睡。起床看一看電話短訊，得知當天（九月十一日）是加泰羅尼亞國慶日，那必然要到外面湊湊熱鬧，但時間尚早，決定用跑步來消磨整個上午。外面烏雲密佈，地上的水灘亦未被蒸發，由它吧，照跑可也。由於酒店位於類似美孚的住宅區，環境尚算清幽，看見很多加泰羅尼亞國旗被懸掛在各單位的露台，可見加泰羅尼亞人對這地方的情感何其熾熱（可能我覺得在香港應該不會有人會掛港英旗或特區旗在家門前吧……）。我邊跑邊呼吸著像被過濾了的空氣，彷彿已被兩旁花草的芬芳灌醉，是在作夢嗎？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外國人的生活」：在恬靜的地方散散步，閒時跟旁人說聲早，累了在咖啡室「打喊露」，晚上到餐廳看跳舞。這與香港令人快要窒息的感覺形成了強烈對比，當下，我很享受。

正午烈日當空，我所渴望的巴塞羅那回來了，街上的人都把國旗披上身，有的掛得像超人，有的掛得像女神，有的倒不如把它化作背包背上身，有些隨意的，手中亦拿著一枝小小的國旗把它搖向東再搖向西。我以為會有大型慶祝活動，走到市中心廣場卻帶點失望，且驚覺這裡原來是「皇后像廣場」加「油麻地廟街」，只是黑頭髮黑皮膚換成了棕頭髮棕皮膚，而擺地攤賣翻版球鞋金錶手袋的，則變作非洲黑的黑人。

適逢公眾假期，當然街道上除了食肆外便一律「明天請早」，我不知道入黑會否有甚麼慶祝派對，但為了減低安全風險，還是買外賣回酒店吃個國慶晚餐算了。

晚上八時，天空還留著一絲餘光，令我回想起十二月的倫敦，下午四時正月亮已高掛照亮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