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狂殺．情與愛

★本文涉及《碧血狂殺》系列遊戲劇情，請斟酌閱讀

關於《碧血狂殺２》（Red Dead Redemption II, 2018），還有好多想聊；但這應該是最後一篇討論系列遊戲的文章了。在正式進入今天的主題之前，先分享一點額外花絮——

玩過《碧血狂殺２》的玩家應該都會發現，這款寫實且露骨的遊戲裡面，角色們其實是很少使用那個「Ｆ」開頭的髒話的。遊戲的演員們也在近期的訪談中談到，他們在製作這款遊戲的過程中，才發現至少到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美國人是還不太會使用這個字的；遊戲中少數幾個會用這個詞彙的角色，皆是出身歐洲的角色。而像亞瑟．摩根（Arthur Morgan）、約翰．馬斯頓（John Marston）等生長於美國的主要角色，罵人的時候用的通常是「God damn」或「shit」等詞彙；這至少說明了山繆．傑克森（Samuel L. Jackson）在《決殺令》（Django Unchained, 2012）與《八惡人》（The Hateful Eight, 2015）中的「ㄇㄉㄈㄎ」，都是戲劇效果。

有趣的是，《碧血狂殺》（Red Dead Redemption, 2010）與《碧血狂殺２》的編劇，同時也是Rockstar創辦人之一的丹．豪瑟（Dan Houser），在遊戲劇本的初稿中不自覺地加入了許多英國口語常用的「bloody」語助詞，讓許多演員在閱讀豪瑟的劇本初稿時啼笑皆非。

《碧血狂殺》系列雖然是靠著西部風情與高度的遊戲自由度而聞名，但換個角度來說，這兩款遊戲的主題都有「愛」在裡面。《碧血狂殺》中，約翰為了被平克頓偵探事務所（Pinkerton National Detective Agency）挾持的家人，只好「重出江湖」捉拿過往的犯罪同夥；《碧血狂殺２》中，亞瑟則是為了范特林幫（Van der Linde gang）這個大家族而努力，為了其中的成員們付出一切。

追根究底，亞瑟會如此在乎范特林幫，也是因為那是他唯一的家、唯一的家人。我們在遊戲過程中會瞭解到，亞瑟曾有過另一個家；那是他年少輕狂的結果，原為服務生的女子伊麗莎（Eliza）意外懷孕後，亞瑟盡己所能地為他與兩人的兒子以撒（Issac）提供援助，每隔幾個月就前往兩人的住處探望他們。以撒十九歲時，母子兩人遭到強盜打劫，等亞瑟再度回到他們的住所時，看到的只剩兩處墳塚。

當然，還有始終與亞瑟糾纏不清的瑪莉．林頓（Mary Linton）。兩人遭遇的問題也類似如此，除了瑪莉的家人並不認同亞瑟外，瑪莉本身也同樣無法接受亞瑟亡命之徒的身分。兩人在年輕時有過一段美好的歲月，但隨著年紀漸長，瑪莉終究無法接受亞瑟這樣永遠遊走法律、甚至文明邊緣的人生。

這兩段感情增添了亞瑟．摩根的悲劇色彩，也讓他最後的死亡更顯滄桑。但在近期的訪談中，國外玩家在提問時間中問到，過去釋出的一些消息，說明了亞瑟在遊戲中原本應該有「第三段感情」；這第三段感情是亞瑟與誰的感情故事呢？

飾演亞瑟的羅傑．克拉克（Roger Clark）說明，這段感情戲原本是亞瑟跟阿比蓋爾．羅伯茨（Abigail Roberts）的。有玩過《碧血狂殺》的玩家，應該都會記得約翰在遊戲中第一次遭遇德奇．范特林（Dutch Van der Linde）時，對方令人憎惡的對白：

阿比蓋爾．羅伯茨在加入范特林幫之前是一名妓女。他在加入范特林幫之後，也的確與許多成員有過性關係；但最後阿比蓋爾愛上了約翰，並為後者生下了傑克（Jack）。只是，當時的約翰並不願意承擔責任，甚至懷疑傑克不是自己的孩子；為此，約翰脫離幫派、不告而別，時間長達一年。

亞瑟與阿比蓋爾的曖昧實際上也奠基於此，除了過往亞瑟與阿比蓋爾也的確有過性關係外，遊戲正式上市後，也保留了亞瑟曾一度懷疑傑克是自己的小孩的情節。但除此之外，亞瑟與阿比蓋爾的關係就沒有再進一步發展了。羅傑．克拉克在訪談中說明，刪去故事前後的曖昧情愫，更能凸顯此後亞瑟的悲劇——他自始至終都是孤單一人的——也更能強化約翰與阿比蓋爾的連結。

訪談中，台下的玩家也提出一個可能性：是否亞瑟原本的另一段情感，是跟賽蒂．亞德勒（Sadie Adler）在一起呢？羅傑．克拉克很明確地否定了。他認為兩人的關係在遊戲中更像是兄妹而非愛侶，而他也相信賽蒂這名角色本來就不必要跟任何遊戲中的角色有愛情戲碼。

這就是我們為何如此喜愛賽蒂這名角色的原因吧。飾演賽蒂的艾莉克斯．麥肯納（Alex McKenna）也在不同的訪談中提到，這是他很快就同意接演這名角色（作為影視演員，這是他唯一參與製作的一款遊戲），並一同與玩家們愛上賽蒂的原因。他是現代西部故事中的美好想像，是幾乎不可能存在於現實的女性西部豪傑。他從故事一開始的無辜受害者、遊戲中後段冷血無情的復仇者，到最後尾聲時成為傳奇而冷峻的賞金獵人，證明了賽蒂並不需要依靠男性才能生存，也讓這名角色展現出有別於其他同性別遊戲角色的魅力；而賽蒂也是《碧血狂殺》系列遊戲中，少數不曾尋求「救贖」、得以善終的主要角色。

打了三篇關於《碧血狂殺》系列遊戲，應該也差不多了。雖然還有很多角色值得一談，但畢竟心力有限，只能到此為止。這款遊戲的單機故事深得我心，日後有機會（時間），勢必會再重玩幾次；但現在，蠻荒西部的時代已然走到盡頭，文明就在眼前。

在結束文章之前，請容我透露最後一段趣聞：遊戲結束時的幾個蒙太奇片段中，我們可以看到瑪莉在亞瑟死後前往其墳前悼念他曾經的愛人——根據羅傑．克拉克的說法，由於拍攝當天飾演瑪莉的朱莉．潔斯內克（Julie Jesneck）並不在場，所以羅傑．克拉克自己替補上場，為該場戲進行了動態捕捉。也就是說，實際上瑪莉並沒有前來為亞瑟哀悼，而是亞瑟自己為自己哀悼——完全符合亞瑟的悲劇色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