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乒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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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外交
六十年代尾,美國經歷十多年的越戰,耗資了至少二千五百億美元軍費,與蘇聯比較起來,美國的國際地位相對日漸下滑,客觀上美國需要尋求抗衡蘇聯的力量。而中國「兩彈一星」的成功使其國際地位躍升,成為美國爭取結盟的對象。
另一方面,由於蘇聯在中國邊境部署大量兵力,中、蘇關係開始惡化,北京政府也希望恢復對美國外交,以求制衡蘇聯,提高國際政治形象,及爭取聯合國成員的席位。但多年的政治意識形態的隔膜,使得兩國缺乏一個合理的契機。後來時任美國國家安全顧問 基辛格( Henry Alfred Kissinger ) 也曾說:「尼克遜( Richard Milhous Nixon)總統入主白宮後,非常關心與中國發展關係,但卻苦於找不到打通兩國關係的渠道,無法跟中國聯繫」。
1971年期間中國與美國兩國乒乓球隊互訪的一系列事件;實際推動 70年代的中、美兩國外交關係恢復。一場破冰外交,中、美兩國乒乓球隊互訪,轟動了國際輿論,成為舉世矚目的重大事件,被媒體稱為「乒乓外交」( Ping Pong Diplomacy )。從此結束了中、美兩國20多年來冰封交往局面,使中、美和解隨即取得歷史性突破。1972年2月21日,尼克遜訪華,中、美關係終於走向了正常道路。
乒乓球起源於十九世紀七十年代的英國,上世紀二十年代,作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已大力發展這項運動;五十年代,香港乒乓球壇人才輩出,在國際賽屢創佳績,其中三名星級球手:傅其芳、姜永寧;及 容國團先後返回中國發展,為中國乒乓球隊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當年共產極權中國,搖身一變成為長期壟斷奧運乒乓球壇,躋身世界乒乓球壇前列,由早期的中國男子隊以由香港返回內地的 傅其芳、姜永寧等為核心開始,在1953年首次亮相國際賽場,參加了第20屆世界乒乓球賽,取得男子團隊第十名。此後幾屆世界乒乓球賽,中國男子隊逐漸進步,於第 23、24和25屆世界乒乓球賽皆取得男子團隊第三名。隨著前香港隊名將容國團的加盟,傅其芳、姜永寧、容國團合稱當代中國的「乒壇三傑」,雖然曾經是中國乒壇三傑,最終下場都係慘死。
傅其芳
賀龍 1952年 任國家體委主任
傅其芳 他生於一九二三年浙江寧波鄞縣五鄉鎮人,小學時開始乒乓球訓練,後來到了香港謀生,在乒乓球房做上陪練。早年已在上海乒乓球壇成名。
49 年來香港定居,曾擊敗來港比賽的英國世界冠軍李奇(Johnny Leach)伯格曼 (Richard Bergmann),並多次代表港隊出賽。一九五二年中共十大元帥之一 賀龍 出任國家體育運動委員會主任後,積極拉攏海外運動員回國效力,特別批准月薪 200 元給 傅其芳,在當時屬於相當高的薪酬。
1952年9月,賀龍擔任國家體委主任。他遵照毛澤東「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的方針,提出「體育要為廣大人民群眾服務」。組織多種形式的全民健身運動,舉辦全國運動會,建設基層體育組織。
1965年1月,向毛澤東推薦徐寅生「關於如何乒乓球」的講話。他注重體育運動作風建設,提出不怕苦、不怕難、不怕傷的「三不怕」和思想、身體、技術、訓練、比賽「五過硬」的口號,使中國體育運動水平在短時期內迅速提高,一些項目達到世界先進水平,乒乓球、舉重、游泳、田徑等項目先後產生了一批世界冠軍和世界記錄。
1953年 傅其芳希望報效祖國回到內地發展,他先後在一系列國際賽事上取得佳績,並且潛心鑽研乒乓球技術,見解獨到。他明確指出,中國的乒乓球員應該堅持走自己的路,發展中國傳統的直拍快攻打法。
26屆世界乒乓賽,傅其芳(左二)率領中國男隊第一次摘得男子團體冠軍
從1958年起,傅其芳擔任國家乒乓球男子隊教練。他知人善用,指導 容國團奪得了第25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男子單打冠軍,這是中國人在世界體育大賽中取得第一個冠軍。接著,在1961年北京第26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上,他率領中國隊擊敗了日本隊,第一次為中國捧回斯韋思林杯。在他執教期間,中國男子隊獲得了第26屆、第27屆、第28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的男子單打、男子團體世界冠軍。為此,國家體委在1961年、1963年兩次授予 傅其芳體育運動榮譽獎章。1964年起,傅其芳擔任了中國乒乓球協會副主席一職,同年任第四屆全國政協委員。傅其芳還與梁焯輝教練合著「乒乓球訓練法」。
1963年中日乒乓球比賽;教練傅其芳、谷川互換隊旗
文化大革命期間,因 傅其芳從香港回歸祖國身份,傅其芳被指為中國國民黨組織「三青團」的特務、奸細而遭到批鬥。他被拖出來遊街批鬥、毒打。1968年4月16日,在北京體育館,傅其芳離開關押他的房間,來到旁邊的一間小房反鎖房門,在掛窗簾用的銅槓上自縊身亡,終年45歲。是三人中最先被造反派逼死的一位。
姜永寧
姜永寧 1927年出生的 姜永寧是廣東番禺人,童年屈辱艱難中渡過的。姜永寧童年,生父親遺棄了他的母親,母親改嫁後他跟着繼父家。繼父收入微薄,靠送水為生,養家非常困難。姜永寧和哥哥理解家裏的難處,他們背上籃子,到碼頭從垃圾埋執煤渣,每次瘦小的兄弟倆執夠一籃從碼頭回來時,都是一身黑。後來年紀大一點,姜永寧就去富人家打工謀生,更倒過夜香。
姜永寧
此時,香港乒乓球運動在民間火熱,可是 姜永寧 22歲時才開始學習乒乓球,他先在乒乓球房為別人執球,後來他又當了陪練,一步一步至 1952年,他終於熬出了頭,那一年,他獲得了香港乒乓球男子單打冠軍。隨後,中華體育總會廣東分會邀請他代表廣東參加第一次全國乒乓球賽,結果他不負眾望力克群雄,獲得了新中國的第一個乒乓球男子單打冠軍。後來,賀龍 元帥託人找到他,希望他留到內地,代表中國隊參加世界大賽。1952年 傅其芳與 姜永寧一起從香港返中國,他獲得了全國首屆乒乓球錦標賽冠軍、第一屆全運會冠軍。姜永寧一共參加了四屆世乒乓賽,為中國隊晉級世界四強立下汗馬功勞,他也是第一個打敗世界冠軍的中國乒乓運動員。1963年,姜永寧調任北京隊總教練。他是中國乒乓球運動的奠基人之一。
姜永寧是生活儉樸,喜歡攝影、讀書和看報。他工作刻苦,沉默內斂,與世無爭。他被調到北京體委後,每天五點半起床,六點半便到達訓練館,由示範動作至當小孩子陪練,他都盡心盡力。晚上他還要撰寫訓練計劃。
當文革的狂風吹進先農壇體育場時,姜永寧的名字出現在「大字報」上「揪出日本大漢奸姜永寧」,「姜永寧四十年代就是日本大漢奸,解放後他迫不及待地回來,這一切值得革命群眾深思」,姜永寧驚呆了。
據 姜永寧的女兒 姜小英回憶,「北京體委的領導接連被批,坐土飛機、剃陰陽頭,掌摑、倒頭頂灌紅、藍墨水的場面我都親眼見過,可是沒法想到已是北京體委黨委成員又總是沉默寡言、兢兢業業的父親也會被這場狂潮卷了進去。」
姜永寧 妻子孫梅英 家庭合照
1968年5月10日下午5點,北京市體委專案組人員闖入 姜永寧的家。他們讀出:「甚麼人站在反革命立場,就是反革命派」的語錄,接著向 姜永寧的妻子 孫梅英宣佈,姜永寧已被專政。專案人員胡亂抄家,抄走了一包照片。
一張 姜永寧少年時代的照片上,發現 姜永寧衣服上有個小太陽旗。因此,專案人員逼迫姜永寧承認,他是「日本狗特務」。姜永寧一再解釋:「那時賣的衣服常有太陽旗,我和日本人沒有任何往來。」但是專案人員根本不理睬他,幾個壯漢對著 姜永寧拳打棍拍。5月16日清晨,好友 王錫添 看到了 姜永寧 腫脹的臉,輕聲問:「他們打你了?」姜永寧搖搖頭,不敢說出實情。
那天,在先農壇體育場宿舍樓,姜永寧把造反派勒令他打掃的廁所,完成打掃後獨自走進四樓的一個房間裏。人們回來後發現 姜永寧 失蹤了,便四處尋找。這時,王錫添 看見 姜永寧 站在窗口,以為他想跳樓於是大叫:「不要想不開,做傻事。」可是,姜永寧 紋絲不動。發現 姜永寧吊在窗口,已經斷了氣。這是 傅其芳 自縊身亡後一個月的同一天清晨。
姜永寧離世後,妻子 孫梅英也被扣上了「特嫌、漏網右派、反革命家屬」的帽子。除了捱過批鬥,她還要寫檢查,忍辱負重。孫梅英後來告訴女兒小英,在被關押期間,她捱過打,有一次因為不承認是「資產階級」差一點被幾個年輕人打死。在艱難的日子裏,孫梅英想到兩個年幼的女兒,便強忍痛苦、堅持活下去。
孫梅英
孫梅英,是中國第一個全國女子單打冠軍、第一代國手,代表中國隊參加了第六屆世乒乓賽,是中國女隊從乙級第三名晉級甲級第二名(世界亞軍)的第一主力隊員。1961年,孫梅英開始擔任國家乒乓球隊教練,1979年任職乒乓球協會副主席,此外她還曾當選第六屆和第七屆全國人大代表。1993年3月22日,孫梅英突發腦溢血,病逝於北京,終年62歲
容國團
容國團 一九三七年出生於香港一個漁民家庭,成長於筲箕灣新村(今日耀東邨)。由於家境清貧,接受了幾年教育後,他便輟學到家附近的漁行工作。師承業餘乒乓球員的舅父,加上自己在東區的各張乒乓球枱勤奮練習,兩年後報章就提到東區出了一個「小霸王」;他及後加入了報章形容為「本港勁旅」的東區鮮魚買手商會俱樂部乒乓球隊,及後他更以自創的「四法門」稱霸香港乒壇,以年僅17歲獲得香港乒乓球埠標賽的男子單打冠軍。
其後 容國團改到修頓球場附近工聯會的圖書室工作。書室外有一間康樂房,內有一張乒乓波枱,他就經常在此練習。
1957年是 容國團一生的轉捩點。一月底他獲選代表香港到菲律賓參加亞州乒乓球錦標賽,但臨出發前他的名字卻被刪去。當時有消息指因為他的工聯會背景令他被除名,而當時報章則指菲律賓領事館辦事塗污,導致他及其他隊友的簽証有問題未能出發。
(大公報 1957–01–25)
1957年2月容國團在全港乒乓球賽上與隊友一舉奪得男子團隊、男子單和男雙打三項冠軍。4月23日日本國家隊在港作表演賽,港隊派他對戰時任世界冠軍荻村伊智郎,在主場球迷的支持下,直落兩局撃敗對手,引起哄動,及後更為港披戰衣,飛往越南西貢(現稱胡志明市)出賽。
不過當時他的家計比較困難,打乒乓球和工會的工作收入低,而且父母身體不太好;打敗荻村令他成名,本地甚至日本有些俱樂部力邀他加盟,加上赴菲作賽的鬧劇,使他認為球壇有人從中作梗,令其開始思考去向。
(以下 節錄於:張五常 APRIL 28, 1989 雄軍盡墨話當年 — 憶容國團)
一九五七年,春夏之交,容國團和我傾訴決定分道揚鑣。他打算去中國大陸,而我卻要到北美洲去碰碰運氣。他決定北上的原因是這樣的。該年初,他獲得香港的單打冠軍,跟著在四月二十三日,在九龍的伊利莎伯體育館以二比零擊敗了荻村伊智朗。荻村並非一個普通的世界冠軍。他的正手抽擊萬無一失,百戰百勝,於是紅極一時,沒有誰不心服口服的。但容國團當時在一間左派工會任職,備受外界歧視,賽後在伊館的更衣室內,冷冷清清的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戰勝荻村是一宗大事,竟然沒有記者來熱鬧一下,他顯得有點尷尬。我打開話題,對他說:「你的反手推球越來越快了,應該有資格向世界冠軍之位打主意吧。」他回答說:「今晚我勝來幸運。不要忘記,在第二局十九平手之際,荻村發球出界。」我說:「打五局三勝,你的體力可能不及,但三局兩勝,我認為你贏面居多。」
到了五月間,馬尼拉舉行亞洲乒乓球賽,容國團竟然成了遺才,不被選為香港隊的選手之一。連亞洲賽也不能參加,世界賽又怎能有一席之位呢?我和一些朋友就認為:他要進入大陸才有機會闖天下。北行就這樣決定了。想不到,昔日我們的好意勸勉、支持,到後來反而害了他。
我是在一九五七年七月三十一日離港赴加拿大的。船行的前一天,阿團清早給我電話,要我在下午到他任職的工會見見他。會址在灣仔修頓球場隔鄰的一幢舊樓上,我到過很多次了。那會所是一個不及一千平方呎的單位,其中一個小房間作為圖書室之用(阿團是圖書室的管理員);另一小房間,放一張康樂球桌(他是此中高手),也放著一盤象棋(我有時在那裡閉目讓單馬,倣傚著馬克思筆下的「資本家」那樣去剝削一下那工會的會員)。餘下來的一個較大的房閒,放著一張乒乓球桌。這是容國團的天地了。

日間無聊(他那份工作的確無聊之極),沒有對手,他就在那球桌上單獨研習發球。可以說,今天舉世高手的發球有如怪蛇出洞,變化莫測,都是源於這個不見經傳的工會之鬥室中。也是在這斗室之中,容國團 創立了持直板的四個重要法門:發球、接發球、左推、右掃。我們今天看來是很基礎的打法,在五十年代卻是一個革命性的創新。容國團的方案一定下來,日本的乒乓王國就一去不返了!
話說那天下午我應約去找他,會所內只有我們兩個人(日間那裡一向少人到的)。他知道我隔一天就要出國,而過幾個月他也要到中國大陸去了。在那時,遠渡重洋,差不多是生離死別的事,更何況大家天南地北,要通訊也不容易了。做了七年朋友,有幾段時期朝夕與共,談天說地,大家都有點少年人的豪氣干雲,對什麼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的。可是,在那天下午,我們都出奇地沉默,似乎只要見見面就行,毋須多談什麼似的。

「行裝都整理好了吧?」他輕聲地說。「差不多了。」「到那邊還打算搞攝影嗎?」「攝影機是帶去的,但將來不會靠攝影謀生吧。」他看著我,想著些什麼,說:「我不知道你將來會是什麼行業的大師,但你總會是其中一個!」我想,是說笑吧。在香港不得志而遠走他方,前路茫茫,連起居飲食也不知道日後如何,還談什麼大師了?我知道他很羨慕我能到北美洲去,但我羨慕的卻是他的才華。我於是回答說:「我的機會可能比你好,但你是個音樂天才,也很可能是將來的世界乒乓球冠軍,大家以後努力吧。」
最後,他說:「沒有錢,不能送給你些什麼,把我的球拍送給你怎麼樣?」我喜出望外。為了要珍存那球拍,我把它留在香港;想不到,兩年後他贏得世界冠軍,那球拍就給朋友「搶」走了。他又說:「最近我想出一招新的發球技巧,今天要你到這裡來,是想教你怎樣打這一招。」我當時心想,到北美洲還打什麼乒乓球呢?但見他盛意如斯,我怎能推卻?
那是一招反手發球,同一動作,可以有上、下兩種不同的旋轉。以今天的眼光看,這樣的發球當然是平平無奇,但三十多年前,那確是創新。後來我憑這招發球得了加拿大冠軍,見到那些球技比我高得多的對手臉有「怪」色,輸得糊里糊塗,我實在覺得有點尷尬。

離港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阿團。後來朋友來信說他去了大陸;但一般人都知道,當年從外國寫信給中國大陸的朋友,可能會給後者帶來牢獄之災。於是,我們二人之間音訊斷絕了。一九五九年四月的一個晚上,我在多倫多一間影院裡看電影,正片前放映新聞簡介,突然從銀幕上見到容國團勝 西多( 匈牙利名將 )的最後一分,我霍然而起,電影不看了,步行回家後整晚也睡不著。
國家主席毛澤東、國務院總理周恩来;第一副主席 / 及國家主席 劉少奇;曾經接見 容國團
十年後,我從芝加哥轉到西雅圖的華盛頓大學任教,駕車到溫哥華一行,遇到了一位從中國大陸來的乒乓球員,就很自然地向他問及容國團的情況。他回答說:「他在去年(六八年)死了,是自殺的。」晴天霹靂,我淚下如雨。
(節錄:張五常 APRIL 28, 1989 雄軍盡墨話當年 — 憶容國團 完)
投奔共產黨,開始通常都很風光。容國團首年內他代表廣州市參加全國錦標賽,成為全國冠軍並加入中國國家隊。1959年;他到西德的多蒙特參加第25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在男子單打的比賽中連贏七場打入決賽。在決賽中,他以三比一撃敗匈牙利,奪得自己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個世界冠軍!1961年他與隊友更擊敗日本,為中國贏得首個世界乒乓球團體賽冠軍。在中國,締結婚姻也有掣肘。運動員不能結婚,做教練才可以,所以他和妻子拍拖數年,也只能在他出掌中國乒乓球女子隊教練,並在1965年帶領團隊勝出女子團體、雙打及混合雙打的冠軍後才能結婚。
(大公報 1959–04–06)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12月尾 容國團由海外比賽歸來,發現訓練停頓,設施變成菜地和豬欄,紅衛兵到處貼大字報,原來國家乒乓球隊被視為修正主義的產物。因為奪得的七個世界冠軍之獎杯全是以資產階級來命名,所以運動員得到越多冠軍就越反動。一個月後傳出他因為「亂搞男女關係」的緣故被免職。
香港人這個身份令他的隊友 傅其芳 和 姜永寧 被指是特務而遭批鬥,1968年4月16日 傅其芳上吊一個月後,姜永寧接連上吊離世。5月12日,被稱為「512通知」的文件指國家體育運動委員會是 賀龍 的獨立王國,執行「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球隊每次開會都有人被點名,眾人坐立不安。有隊員憶述 容國團情緒已經不穩,會暗暗用廣東話粗口咒罵。
容國團首次奪得 25 屆世界乒乓賽冠軍歸來與球隊合照(右二為姜永寧 )
由於是 賀龍 邀請 容國團 回國,他被指是 賀龍 的人而遭到造反派毒打,又因為經常和傅、姜兩人聚會,被指屬於「反革命特務小集團」。他被關押在廁所,內有一個大喇叭,專案組三不五時大叫要他指證供出隊友;不過,即使身心遭嚴重摧殘,他仍絕不出賣隊友。
1959年4月 容國團首個乒乓球男子單打世界冠軍,成為中國體育史上的第一個世界冠軍。受到國務院副總理 陳毅(前)的接見,容國團身旁是賀龍。
為證明愛國心,加上第 30屆世乒賽即將展開,他受戰友所託上書要求繼續參賽,卻犯下為「祖國爭取榮耀」的禁忌,被批為「修正主義」。他自小已很喜歡欣賞古典音樂,亦被指迷戀「資產階級腐朽生活方式」。
1968年6月20日深夜,容國團在離家幾里的龍潭湖附近養鴨場上吊自殺。他在遺書哀求別人不要懷疑他,而上吊的大樹周圍有大量煙頭。他死後沒有葬禮,火化費是由家人和他的工資承擔。他的太太相信 容國團因為生於香港,未曾經歷過政治鬥爭,文革時驚惶失措;而內心亦認為自己的主要任務就是打球及培養球員,為國爭光,這個任務被剝奪了,生活也再無意義,最終走上了絕路。
容國團 遺書 (網上資料)
在留給家人的遺書中,容國團這樣寫道:爸爸、秀珍、小秋;我要連累你們,真是罪惡,咒罵我吧,痛恨我吧!永遠忘記我吧。
容國團死前,一共寫下了三封遺書。除了留給家人的以外,其餘兩封分別寫給了當時國家體委的造反派和革委會。信中寫道:「我中 賀龍修毒太深?!我愛面子甚於生命!我歷史清白!最大的錯誤是兩次站錯隊!不要懷疑我是敵人。向毛主席請罪!」
容國團 的犧牲換回很多手足的生命,因為此事令總理周恩來震怒,知名運動員和教練在周恩來警告左派後才獲釋。
  • 當代中國的「乒壇三傑」最終都是自縊身亡;直到他死後十年1978年春天,國家體委為 傅其芳等人舉行了隆重的平反昭雪大會。他們對祖國的赤子之情,他們為乒乓球事業所作出的卓越貢獻,獲得了公正評價。
  • 姜永寧 的不白之冤,直到「四人幫」倒台,鄧小平、胡耀邦主政,才與容國團、傅其芳一起獲得昭雪平反,洗脫罪名。
  • 1978年6月23日國家體委召開落實幹部政策大會,為 容國團平反昭雪,恢復名譽,並舉行追悼會及骨灰安放儀式,把 容國團的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國家體委才為三位香港人平反。
為紀念中國乒乓球界 容國團、傅其芳、姜永寧三位元老,1985年,在 王錫添的建議下,國家體委專門設立了「三英盃」乒乓球賽以紀念中國體育史上的乒壇三傑。
1961年4月9日中國男子乒乓球隊奪得「斯韋思林杯」。教練傅其芳(左四)與容國團(左三)、姜永寧(右一)等隊員合影。
陳祥富
陳祥富
自幼無心向學,年青時不幸染上歐洲控癮頭,使我步入中年不時懷念大不列顛的美好光景,非常着重吃喝玩樂;兼且低俗無品港式離地 L, 喜愛隨處散播粵式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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