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藏刃老頭

　　山脈鎮事實上不是什麼蓋在山腳下的小鎮。

　　之所以被稱做「山脈」，是因為這裡每一棟房子屋頂都像山一樣十分高聳，比平常房子屋頂高了足足三倍以上，甚至有人用尖尖的鳥嘴來比喻。久而久之，也就成了這座鎮的特色。

　　所以當小吒睜開眼睛，看見頭頂高聳松木屋頂不斷往上延伸收攏，他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已經在山脈鎮的某間房子裡了。

　　「但事實上，這非常合理。」他聽見紅霓正在床邊侃侃而談，「山脈鎮的祖先一直深深相信自己就是上古神，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失去了記憶，所以他們將屋頂蓋得那麼高，就是希望提醒他們的上古神同伴：嘿！我們在這裡！然後有一天能夠回到上古神的行列中。後來代代相傳，高屋頂就變成這座城鎮的傳統了。」

　　小吒勉強坐起身來，看見其他學徒在旁邊圍著紅霓仔細聽她說話。他不自覺地看向左手邊，一隻熊盯著他，他嚇了一跳眨眨眼，才發現那只是一隻頭部嵌在牆上的標本熊。原來他所躺的柔軟小床鋪四周，牆上、架子上都擺滿了浣熊、狐狸等動物標本，那些黃澄澄、骨碌碌的眼珠依然炯炯有神，令他有點毛骨悚然。

　　「哇，妳怎麼懂這麼多啊？」盤方驚疑不已，對著紅霓尾巴拚命地搖。

　　「我很喜歡聽故事啊，」紅霓得意地說，「而且我是你們酒館的常客。小吒對我很好，這些知識都是他告訴我的。」小吒聽了一驚，這傢伙究竟在亂說什麼東西啊？

　　「怎麼可能？」鐵狼嗤笑一聲，「這傢伙又笨腦袋又差，哪可能知道這些東西？」

　　「廢話，你一直欺負他，他哪會跟你講？」紅霓故意嘻嘻笑說，並且一手搭在小吒身上，好像一副很熟絡的樣子，「而且你是負責酒具保養，又不在外場，小吒跟我說什麼你哪知道？」

　　鐵狼頓時語塞，怎麼可能？他不相信小吒懂得這些常識，他不甘示弱地叫千里支援，「喂，千里，妳在外場，那真的是小吒告訴她的嗎？」

　　千里只是推推眼鏡，淡淡道：「客人都一樣，我沒必要記得。」

　　「可是……」

　　「我沒必要記得。」

　　「好吧……」鐵狼汗顏，全部學徒裡，他就只對千里沒轍。

　　「這是妳編的吧？」

　　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傳來，所有人轉過頭去，只見雙味冷冷的目光瞪視著紅霓。「我不記得小吒懂得這種事，也不記得他說過認識妳。」雙味說，從剛剛開始，這女孩就一直搭著小吒的肩，令她覺得十分刺眼。

　　紅霓對她的態度十分不悅，不甘示弱瞪回去，「那是因為他不覺得應該要讓妳知道。」

　　「胡說！」雙味越看越覺得紅霓很討人厭，這半路跑出來的女孩到底想要幹嘛？還自稱酒客？八成是個騙子，她不悅道：「小吒什麼事都會跟我說！」

　　「那妳知道他偷偷存錢的事嗎？」

　　雙味頓時愣住，「什麼偷偷存錢？」

　　小吒差點被紅霓嚇死，這件事他從來沒告訴過其他學徒，他立刻坐起來打斷紅霓，「嗨，大家！我醒了！」他擠出微笑趕緊問：「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會在這裡？」

　　「小吒，還好嗎？」雙味立刻搶著關心他。

　　一聲高亢又熱情的喊聲遠遠響起來，「喔，小子，你終於醒啦？」

　　只見赤虎哥跟著一名蓄著白色大鬍子矮胖老年人走進門，那名老人呵呵笑著走向他們，他亮晶晶的光頭反射著燈光，令現場眾人覺得十分刺眼。赤虎哥催促著：「這是藏刃先生，蒐藏者酒館的老闆，還不趕快打招呼！」

　　「藏刃先生好！」大家招呼著，藏刃老頭卻擺擺手，「別那麼拘束，叫我藏刃老頭就好了，聽得我都雞皮疙瘩了。啊，還有，麻煩你們先跟赤虎老弟出去一下，我要看一下病人。」

　　「聽到老頭說的話了沒？我們走！」赤虎跟著附和。

　　學徒們聽了開始乖乖往外走，雙味和紅霓互看一眼，兩人之間氣氛有些緊張，但還是乖乖跟著走出去。

　　小吒聽見藏刃老頭稱自己「病人」，好奇地問：「你是醫生嗎？」

　　「醫生？」赤虎哥離開前在門口大笑一聲，「他是屍體處理員！」

　　屍體處理員？小吒駭然盯著藏刃老頭詭異的微笑，然後看見赤虎哥把門砰一聲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