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如月的決定

　　藏刃老頭心裡一驚，只好一五一十地招了，「呃，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好像有一隻黑色怪獸在攻擊小鎮，還到處吃人‧‧‧‧‧‧」

　　「黑色怪獸？」

　　「對啊，」藏刃老頭希望男子別問起他松果鎮或是任何有關小夜或人類屍體的事，他故意把那怪獸講得很可怕，希望嚇走他：「聽說啊，那怪獸毀了好多建築，見人就吃，連司劍院好多人都被那怪物吃了，我勸你也趕快離開這裡‧‧‧‧‧‧」

　　「司劍院有人被吃了？」

　　男子突然大聲地問，那股殺氣又瞬間高漲起來。藏刃老頭嚇得快速點點頭，不明白男子為什麼這麼激動，難道是他也認識青駒白夜？不對，自己真是急昏頭了，他從來沒提到名字，男子怎麼知道他剛剛在跟司劍院的人說話？

　　男子突然轉身離開，留下藏刃老頭一臉不明白呆呆站在原地。

　　男子走出蒐藏者酒館後，立刻大步衝向租借火蜥蜴的地方。他很急，現在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松果鎮，一秒都不能耽擱。

　　他正是準備採買晚餐食材的卷蓮，也就是人們口中的懸賞犯鬼砂磨。

　　為了不讓人認出來自己的臉，卷蓮外出往往都是這樣的裝扮。前往松果鎮很有可能讓身分曝光，不過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他的心懸在空中七上八下，只能拼命祈禱。

　　拜託，千萬不要是如月，拜託。

※

　　松果鎮內，鐵杉西囊在地上抓著冒著黑氣的手慘叫，不斷打滾，他的腦中一下子出現大量的負面情緒：恐懼、憤怒、憂鬱，像瀑布一樣拚命衝擊他每一絲腦神經，令他幾乎站不起來，他覺得自己的神智快完全崩潰了。

　　他早知道吸收到恐懼晶語會不太妙，沒想到這麼大大不妙。

　　「鐵杉西囊！」如月跌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西囊發狂似地左右扭動。剛剛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她狠狠瞪著那名白袍男子，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青駒白夜？影木的第一助理？她震驚又不敢置信，青駒白夜為什麼要攻擊他們？

　　「青駒白夜，你在幹嘛？」如月大聲地質問。

　　突然間，如月感覺有東西瞬間勒住她的脖子拚命往後拖，她尖叫著雙腳亂踢，但於事無補，很快地她懸在了空中， 她看見那男孩浮在空中，雙眼發紅，抓起了她的碎月鞭，勒住了她的脖子懸在空中，想要用鞭子吊死她。

　　如月快速抽出腰間的刀，拚命想割斷鞭子，但沒有用，這條碎月鞭當初就是為了防止刀刃割斷，強度是特別打造過的。如月盯著黑霧中的男孩，他那雙紅眼好像憎恨著這世界上的萬物，那根本不是一名男孩該有的眼神，看起來好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住手！」如月掙扎道，她現在勉強用一隻手拉住了鞭子，稍稍有了點喘息的空間，但吊死也只是遲早的事。如月只能拚命懇求那名男孩，「孩子，求你住手，快醒來，求求你！」

　　「如月！」一個熟悉的聲音叫喚。

　　如月訝異地轉動眼睛，遠遠地看到街道上出現了一個身影，儘管包著密不透風的斗篷，她還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是卷蓮。

　　她嚇慌了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裡？

　　這個笨蛋，等等要是其他司劍院的人趕到，他就死定了！如月用力揮動還能活動的一隻手，要卷蓮快點離開。然而卷蓮只是盯著如月，手從斗篷內伸出來，如月看著他的表情佈滿殺意，知道他要幹什麼，他要吟誦晶語了。

　　不行，千萬不要！

　　卷蓮主要修煉的「砂礫晶語」很特別，要是吟誦了，被人看見一定會被認出來。

　　這時遠方傳來地面震動的聲音，糟糕了，如月認得這個聲音，那是司劍院的其他大批成員正駕著火蜥蜴拚命往這個地方趕來。如月掙扎著，不行，她必須要提醒卷蓮，但是她現在被勒住發不出聲音，而且卷蓮的雙眼緊緊盯著她，根本沒注意到後面。只見砂礫開始在他身邊迴旋，他就要吟誦晶語了。

　　她快窒息而死了，能救她的人只有卷蓮，然而卷蓮一旦救她，就一定會被司劍院逮到，死路一條。

　　沒有別的辦法。

　　如月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嘶吼，果然引起了卷蓮的注意。他呆呆地望著她，如月心裡鬆了一口氣，用嘴型對著卷蓮無聲地說了一段話。

　　然後如月微笑，用手中的那柄刀，用力割開自己的喉嚨。

　　卷蓮瞪大了雙眼，手心上的砂礫紛紛掉落地面。他眼睜睜看著如月的鮮血灑了滿地。一切彷彿慢動作似的，卷蓮望著如月脖子上的鮮血緩慢地灑向地面，她對他擠出一絲溫和的微笑，即使是生命的最後時刻，她也想留給他最後的好印象。

　　為什麼？為什麼！他太震驚了，喊不出聲音來。

　　「如月！笨蛋！妳在做什麼！」卷蓮身後傳來了紛亂的喊叫聲，許多身著白銀袍子的司劍院成員紛紛擠過他的身邊，駕著火蜥蜴拚命朝吊在空中的如月衝過去。司劍院的人全副的注意力都在如月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鬼砂磨就在身邊。

　　「卷蓮，你當初為什麼會選擇跟我走？」

　　如月溫柔的聲音依稀在耳邊。

　　因為她是第一個，願意為他著想的女人。就像現在，那條鞭子緊緊繫住如月了無生氣的身體，她犧牲了自己，為了不讓司劍院處死他。

　　鬼砂磨咬住下唇，努力不哭出聲來。

　　他緩緩轉過身，淚水不停地流下來。腳邊的菜籃還是空的，現在不知道該裝什麼回去了。

　　但他還是提起了菜籃，慢慢一步步往回走。鬼砂磨腦子裡，一直都是如月剛剛那段無聲的唇語，為什麼會選擇他？她終究回答了他的問題。

　　「當初遇見你時我本來想自殺的，你永遠是我的英雄。」

　　他怎麼會是英雄呢？

　　鬼砂磨內心揚起一股怒氣，是司劍院，都是司劍院害死她的，他要司劍院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