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民主迷航】選舉詭術盡出騙選民也騙自己

撰寫：楊騰凱

針對高雄市長補選在即，民進黨好整以暇，國民黨則陷入人選難覓的窘境，甚至眼見韓國瑜遭到「高票罷免」，為避免大花資源又吃力不討好，國民黨更一度對高雄市長補選有所膽怯，連不派人蔘選的「空城計」都成為選項。另一方面，台北市長柯文哲所領軍的台灣民眾黨則枕戈待旦，在國民黨內還陷在派不派人蔘選、意見分歧之際，憑著2014年民進黨禮讓無黨籍的柯文哲參選台北市長，曾有過一舉成功的前例，對空鳴槍、劃破寂靜拋出了滿是算計的「藍白合作」倡議。

姑且不論「藍白合」是否真能如願在高雄市長補選一役扳倒民進黨，支持這類論點的討論多認為，高雄一向是「台灣意識」高度活躍的綠營「碉堡」，就算韓國瑜在2018年曾有踏破「綠色祖墳」的先例，但在後來的2020年台灣總統大選，乃至於罷韓投票，均將國民黨在高雄選舉時所面對到的「無力感」表露無遺。在此般格局之下，國民黨就算提名自家人投身補選，也難逃慘敗的命運。常言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儘管與民眾黨組成「藍白合」未必勝券在握，但若能沖淡顏色對立以開拓空間，未嘗不是可施之計。

然而經過一小段時間的論戰後，國民黨內部的討論，看似逐漸向「反對藍白合」的方向收斂。畢竟國民黨就算在高雄地方選舉長期與難以與民進黨抗衡，仍存有一定的基層組織，甚至放眼高雄市議會，隨著韓國瑜2018年打下的議員席次猶在，單論人頭數量，仍舊是高雄市議會的「最大黨」。縱然高雄市長補選一役，國民黨並不被看好，但論經驗及組織，恐怕都不是尚且「兩手空空」的民眾黨所能比擬的。在國民黨明顯較為壯大的前提下還大行「藍白合」，對國民黨而言不僅「主客易位」，更是未戰先降的「失敗主義」。

說到底，台灣政治這一番「藍白合」的論戰，說著滿嘴人生道理，實則藍白雙方各有盤算，終究是場選舉算計的大拜拜。藍營意淫複製2014年民進黨禮讓柯文哲，進而在藍營版圖較大的台北市擊退連勝文的效果。至於白營在這局高雄市長補選當中，雖然白色力量看似比傳統藍營，多修了幾個「台灣價值」的學分，但眼下缺乏基層選戰實績的民眾黨，說穿了除了空氣之外，其實什麼都沒有，不過搶在「國王的新衣」被看破之前，做了場大吃國民黨豆腐的白日夢，以為自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連國民黨秘書長李乾龍痛批，「誰主張藍白合就是國民黨的罪人」，仍不見民眾黨大夢初醒。

事實上，勝選執政固然是政黨存在的目標，但政治人物基於政治利益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後臉上五顏六色令選民摸不著頭緒的例子，早已「罄竹難書」。連戰、宋楚瑜兩大藍營巨頭眼見分裂令民進黨陳水扁漁翁得利，進而於2004年台灣總統大選驚天合體，最後仍以些微差距落敗。儘管當時的「兩顆子彈」事件被視為選戰一大變量，但封關之前雙方的民調數字已呈現膠著態勢，並未如2000年台灣總統大選的版圖，連宋相加遠大於扁，也是不爭的事實。

除了連宋2004年慘遭滑鐵盧之外，2020年台灣總統大選前夕，出身國民黨的前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前台灣立法院長王金平，也一度與出身墨綠柯文哲互相眉來眼去，有意組成「郭柯王大聯盟」 ，三人版圖橫跨藍綠，看似可成為最大公約數衝擊2020年台灣總統大選。但這批人馬最終仍不了了之，說穿了，就和2004年連宋合是同一個道理，「政治不是數學」。否則，憑郭台銘身為富商、王金平是數學老師，柯文哲則是分秒必爭的急診室外科醫生，三人對「數字」敏感度之高，若攜手有著高度勝率，郭柯王最後又怎麼不願一戰？

有著諸多失敗的前例，不論是對於「綠白合」還是「藍白合」而言，合作與其說是「志同道合」，把遮羞布拿掉後，不外乎是隻論選票不顧蒼生的選舉算計，又怎麼能逃過「玩弄選民」、「褻瀆民主」的質疑。若論柯文哲2014年與民進黨成功合作的前例，到底值不值得複製採用？可別忘記柯文哲曾是一介政治素人、誤入叢林的雄獅，當時柯文哲象徵的理念抱負，絕非眼下心中只有利益的政治人物所能比擬的，如今竄出的「藍白合」討論，完全攀不上昔日綠、柯聯軍所處的政治道德高地。

是故，政治人物佯裝在民主的製度下，計算著勝選票數，以民主為罩，大行無關於民主之事，更對失敗吿終的前例視而不見，「算計」儼然已成為台灣政黨政治互動中的歷史常態。民主的價值固然崇高，但制度賦予選民票票等值的選票，在現實中卻成為被政治人物覬覦的得票數字，台灣選民明知被算計，卻仍然只有這些枱面上的爛蘋果可選。不禁令人感歎，「台灣特色的政治人物」相當可悲；「台灣特色的民主制度」則十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