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比利時電影網站 #Sabzian(這名字取自阿巴斯的《特寫鏡頭》中的角色)刊登了阿薩雅斯一篇名為”State of Cinema 2020 Cinema in the Present Tense”的長篇文章,談及當下「電影」的現狀。這原本是籌備以久的專題,原訂三月時舉行作者朗讀的活動但因疫情而取消,所以這篇文章並不是針對電影院關閉的現狀,而是導演長久以來對電影的觀察寫作而成。原文是法文,同時翻譯成荷蘭文和英文,並有作者朗讀的Youtube影片上線。
阿薩雅斯八零年代時曾為電影筆記的影評人,而後轉成電影導演,所以他的觀點結合了學術理論的研究以及實務拍攝的經驗。我本人沒有理論基礎,所以沒法分析或評論文章的內容,頂多當做指引和參考,原本想看後續有沒有其他人的討論,但除了零星的連結轉貼之外,中英文網路世界都沒有看到任何討論,可能是我誤會了什麼。也許是討論發生在我沒看到的圈子(畢竟是非常小眾的內容),或是媒體在當下電影業混亂慘況中無暇關心缺乏新聞價值的觀點,當然也有可能這篇文章根本不值一讀。
當時把這篇文章仔細讀了一遍,做了一點摘要,簡短分享於此。個人粗略的理解,基本上文章主旨是反對政治化,反對商業化,反對學術僵固,追求影像美學的思考探索和實作上的問題與倫理,最後號召某種迷影的抵抗運動。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說:「OK Boomer」。
原版英文文章連結:
阿薩雅斯本人朗讀影片,長度約50分鐘:
個人簡略摘要筆記:
這篇談電影的現狀,這裏的電影(Cinema)指的是電影做為一種藝術形式的思考與創作,從理論、觀賞到創作、討論形成的一種電影熱愛(Chinephila)的整體,或是翻成迷影。文章從巴贊和電影筆記派所形塑的迷影文化談起,描述了電影和視覺藝術之間的關係與矛盾,實驗電影和敘事電影的對立與互相滲透,作者理論的成功與疑問。
作者認為,電影理論一但學術化、規範化,就再也沒有新的東西產生。如今迷影已經來到該面對失敗的時候。
而來到當代,阿薩雅斯舉了David Hockney的著作來陳述繪畫和攝影應該共同置入影像的歷史脈絡,而電影做為移動的影像,對於如何表現世界與探索感知應該是更逼近影像美學所追尋的答案,這些追問卻在當代電影理論中缺席。
而又是什麼理論主導了今日的電影對話?他認為是社會學(所謂政治)和社群主義。政治不必然會產生好電影,甚至虛構電影本來就不是處理這些問題的最好形式,其簡化、模糊、戲劇化、一般化的傾向產生更多的是危險和傷害。並不是否定政治電影,只是他不認為那是思考當今或未來電影藝術的好方向。
接著提到了好萊塢,包括大家都很熟悉的網路串流化、系列電影,大銀幕上自由電影的空間正日益縮減,目前只剩下獨立電影以小規模發行成為唯一的可能。作者選擇成為拍電影的人,是因為電影是最後一個可以和社會產生共鳴的藝術,但這些屬於電影的一切都處在危機之中。
文章最後談到現今電影需要的理論是什麼?作者認為來自於藝術實作中碰到的問題所產生的論述。理論寫作要和藝術家對話,揭露作品,成為觀眾的代理。在此他特別提出兩個領域的問題:「無意識」和「倫理」。
「無意識」一個是佛洛伊德式的,表達創作者透過無意識的運作來創作,而不是僵化的規則。一個是榮格式的,電影就是群體的無意識,當下社會正在做的夢,透露世界狀態的線索。
「倫理」並不是指創作者的道德問題,而是實作上碰到或大或小的問題與選擇,包括面對資金與市場的妥協與否。更重要的是身為導演的責任,幫助共同工作的群體更能專注地分享、理解在電影中追求的目標,同時為工作與生活多增加一點意義,而不是在商業化的產業中被異化,要反異化,他認為電影是反應社會的小宇宙,其中的倫理問題顯得更加重要。
最後結語,阿薩雅斯認為電影己經從曾經的烏托邦成為完美的反烏托邦,電影業以娛樂為名或是善意為由的粉飾,獻身於奉承最通俗的情感和最低級的空虛慾望。這就是為何今日拍電影必需要「抵抗」(against)電影,迷影人要學會保護與傳遞電影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