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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產業撐起一個國家，很神奇嗎？

半導體對台灣的重要性大概無人不知。蘋果新出的電腦採用自己設計的晶片，交由台積電代工製造，在蘋果新電腦上市的幾天後，台積點股票大漲；張忠謀也在本週，代表蔡英文參加了「亞太經濟合作」會議，宛如成為台灣經濟的焦點人物。

到底是有多重要？根據主計處公布的2019數據，台灣GDP為19兆兩千多億，半導體產業在2019年的總產值2.64兆，就佔了全台灣GDP約13.5%。（給一個比較數字：如果你覺得台灣最有名的是吃，那麼2019年台灣餐飲業約有八千億的產值，GDP佔比不到半導體產業的三分之一。）

然後我想到了德國的汽車產業。在德國車廠的這幾年，當然也累積了些德國車廠的「驕傲」。汽車產業是德國的龍頭，過去的幾十年，德國靠著精湛的工業技術和對完美機械的追求，成為這個產業的佼佼者，同時也為整個國家創造出無數的就業機會。2019年，德國汽車產業總產值約為十四兆台幣，約佔德國總GDP的12.6%。（沒有錯，德國一個汽車產業的產值似乎可以直逼台灣全國總產值，雖然五兆多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與其說是這個產業撐起了這個國家，不如說是龍頭公司撐起了國家。那我們再來看看這兩家公司本質上是同還是不同。

台積電，眾所週知，一家由張忠謀帶領工研院團隊成立的半導體製造廠，某種程度上當然受到政府支持。經歷過幾次危機，這幾年累積出極高的製程技術，產品良率世界無敵。美國想以技術取勝，最後自己保留設計，某種程度上也把代工交給台積電；中國想以量取勝，最後良率遠遠比不上台積點；德國，也有自己的半導體技術，但似乎也沒有想試圖打進全球市場。2020年，台積電約五萬名的員工，創造12兆台幣的市值，其中中央政府（行政院、退休基金等）持股數量總和為7.3%。

福斯汽車，1934年在希特勒的推動下成立，成為幫助希特勒推廣人民社會主義的推手。原文Volkswagen的意思就是「人民的車」，政府出錢製造「人民的車」，在那個時候看來也許也是天經地義。 2015年福斯發生柴油門弊案，名聲市值紛紛滑落；這兩年環保議題興起，開發電動車的呼聲不斷，中國和美國紛紛興起的造車新勢力也來勢洶洶，讓福斯集團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2020年，福斯汽車約六十萬名的員工，創造（僅）兩兆五千億的市值，其中地方政府（下薩克森州）持股約11.8%。

如果你再仔細看一下上面兩家公司的比較，你就會發現台積點的現在的鋒芒畢露不是沒有原因的。在台灣政府和民眾感謝張忠謀為台灣帶來的經濟成長和國際地位的同時，德國政府忙著際出汽車產業救援專案，希望保證汽車產業——這根全國經濟的支柱——可以繼續撐下去。

一個產業，甚或一家公司，撐起一個國家，很神奇也很了不起。但是也許這是全球化下自然產生的經濟體系，像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Paul Krugman說的，生產線上的分工保證了工業革命下高效的生產，全球化下的那隻「看不見的手」仍然默默地運作著，讓每個國家都「分」到它最擅長的「工」，以至於全球合作下的產能、效率，可以達到最佳化。

我會在一旁看著接下來的故事發展。對於汽車產業是不是能繼續支撐德國整體經濟是心存懷疑的，汽車製造業的技術門檻越來越低，電動車和電池又不是專精於傳統機械工業的德國所擅長的，我是非常好奇德國會如何跨過這道難關。而雖然現在看起來，晶圓代工製造的門檻仍然很高，但會不會有一天也下降呢？會不會有一天也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呢？我不夠了解半導體產業，也許有讀者可以幫忙回答。如果有一天台灣半導體產業真的遇到像德國汽車產業類似的問題，產業界也會希望政府出手嗎？還是會希望自己已經做好超前思考準備，以正面迎接未知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