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見之眼] 深夜一點零六分的偶遇 04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夏春秋不曉得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況,他躺在床上思考,自己這樣是算清醒還是不清醒。

明明他感覺得到葉冬海在身邊,握著他的手,幫他溫柔的拭去臉上的汗水,也聽得到他為自己低聲誦經。

可是自己卻無法回應。

只能被逼著感受一幕幕殘酷噁心的畫面,生者的痛苦和死者的怨恨都圍繞在夏春秋身上,那全是今天的客人們所帶來的,不論有多麼的黑暗痛苦,或令人作噁,他都得照單全收。

這就是他的工作,為他的客人減輕罪惡及負擔。

他有時候會想,就這麼死去好了,反正冬海不在乎。

可是每當葉冬海緊握著他的手,在他無法回應的時候照顧他,溫柔的輕聲說話,對他無微不至,有幾次他甚至感受到他近身的溫暖氣息,和貼在唇邊輕柔無比的吻,在他耳邊喚著,叫他不要丟下他,就像以前的冬海。

於是他仍然努力的渡過有如置身地獄般的痛苦,但是等天一亮,他的痛苦走了,冬海的溫柔也走了。

他從沒有質問過葉冬海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想如果他問了,葉冬海就會知道他那時候其實很清醒。

而他並不想讓葉冬海知道,如果他知道了,那勢必自己會連那最後的一點溫柔都會失去。

他過了幾年這樣的日子,他沒有數,因為數了就會知道他往後還要過多久,他不想知道,也不想計算自己還能撐多久。

等到他能張開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彩繪觀音像,他知道自己又撐過了一次。

他不用轉頭也知道葉冬海已經不在房裡了。

望了眼牆上的鐘,指著十一點,他想葉冬海應該告訴過舅舅他不舒服了。

他慢慢的坐起身,試著深呼吸了幾下,才把雙腳踩下地。扶著床沿他靜靜的坐了會兒,然後起身去梳洗。

鏡子裡自己的臉蒼白無比,他不知道自己跟那些鬼魅有什麼差別。

走出浴室,虛掩的房門外一直傳來答答答的鍵盤聲,他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門,陸以洋抬頭望見他,馬上站了起來。「你還好吧?」

夏春秋怔了下,這個大學生看起來應該是在打報告之類的。

隨意的點點頭,他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從昨天中午後就沒進食過的身體感覺虛弱無比,夏春秋閉上了眼睛。

「那個……春、春秋……冬海說他跟你們的舅舅請過假了,舅舅說要你好好休息。」

……誰准他叫那麼親熱的……

夏春秋睜眼瞪著他,卻看到這個小鬼似乎對不熟悉的稱呼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覺得一點也氣不起來。

「嗯。」隨意應了聲,再度閉上眼。

「那個,你餓了吧?我做飯給你吃好嗎?」

……廚房什麼時候輪到你用了……

他還想著,又聽到陸以洋接著說,「素香婆婆回家去了,說兒子一家四口都感冒病得下不了床,她得回去照顧他們。」

……那只是想要老媽回家做飯的籍口吧……

嘆了口氣,看見陸以洋一臉期待又怕他拒絕的模樣。

「……可以吃就好。」

聽見他的回答,陸以洋揚起的笑容簡直光芒萬丈,「十分鐘就好!等我一下。」

夏春秋疲憊的抹了抹臉,起身去為觀音上香。

他不知道葉冬海帶這個孩子回來做什麼,如果是要自己幫他的話……那自己將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

這是冬海想要的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也許這是一種緣分,註定要讓自己遇上他。

他安靜了會兒,只聽見廚房鍋鏟攪動的聲音,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直到廚房傳來的聲響停止。

「春秋~~好了,可以吃了。」陸以洋一臉興奮的跑過來叫他。

「嗯。」夏春秋走向廚房,陸以洋跟在後面,像是很怕他突然昏倒。

看到桌上擺的東西,夏春秋愣了下。

照理說,該給病人吃的,應該是些清淡的食物。

他也以為陸以洋大概只會煮個稀飯什麼的。沒想到放在桌上的,卻是一盤麻婆豆腐拌飯。

而且很香。

夏春秋怔了半晌才開口。「我不吃辣。」

陸以洋拿起湯匙遞給他,笑的很開心。「放心,它不辣。」

真的很香,豆瓣醬的味道混著麻油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夏春秋接過湯匙坐了下來,拌了拌飯,吃了一口。

……真是……像極了。

「誰教你的?」夏春秋低著頭吃飯。

「我從小就跟我外婆做飯所以多少會一點。」陸以洋見他肯吃,愉快的去泡茶給他。

「我是問,誰教你弄這玩意兒給我吃?給病人不該煮個稀飯清湯的嗎?這是常識吧。」夏春秋頭也沒抬的吃飯。

陸以洋愣了愣,悄悄回頭望了一眼,看對方的樣子也不像在生氣。

「就、就突然想到,有、有時候病人也會突然想到要吃點重口味的……」陸以洋邊想邊說,看見夏春秋抬眼瞪他,趕緊閉嘴。

幸好夏春秋也沒追問,只是默默的把飯吃完。

陸以洋遞了杯茶給他,想他大概知道是誰教自己的,猶豫半晌才鼓起勇氣開口。「你為什麼不喜歡奶奶下樓來啊?」

夏春秋沒有回答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別告訴冬海。」

陸以洋怔了怔才意識到他是說別告訴冬海奶奶下樓的事。

夏春秋沉默了會兒,又重說了一次,「請,不要告訴冬海。」

陸以洋想這是夏春秋認真的請託,於是坐直著身子用力的點頭,「嗯,我不會告訴冬海的。」

「謝謝。」

陸以洋用力搖搖頭,再替夏春秋添了茶。

填飽肚子的夏春秋看起來臉色好多了,陸以洋安心的把碗筷收進水槽裡順手洗掉,然後轉頭對夏春秋說。「那我要出去了,我下午有二堂課,回來剛好煮晚飯給你吃。」

望著他愉快的笑臉,剛剛吃的其實是自己最愛的食物,夏春秋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然後看著這孩子收拾客廳桌上的電腦、報告,全塞進背包裡,朝他可愛的笑了笑才跑出門。

關上鐵門的餘音迴繞在空盪盪的大房子裡,夏春秋突然覺得好空虛。

「這麼討好我,是想我對妳好一點,還是要我對他好一點?」夏春秋突然開口。

不過並沒有人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看來該在的東西不在,他決定再去睡一覺,什麼都不要管。

陸以洋覺得心情十分愉快。他覺得自己幫上夏春秋的忙,人的緣分有時候很奇怪,仔細一想他才認識葉冬海跟夏春秋不到兩天,卻很自然的就喜歡上他們。

他愉快的踏進實驗室,才想到昨天在實驗室的經驗,馬上急速後退貼到牆邊,這才發現實驗室是開著的,他想了很久,昨天雖然在慌忙之中逃走,但應該還是有鎖門……大概是學長來了,陸以洋探頭看了半天,有人從後面拍了他一下,嚇得他整個人跳了起來。趕緊回頭一望才鬆了口氣,「顧、顧學長……」

「小陸,你怎麼嚇成這樣?」顧典恩疑惑的望著他。

「沒、沒事。」陸以洋朝四周看了半天,確定昨天那個無頭女不在,才放心走進實驗室。

「小陸。」

「嗯。」陸以洋應了聲,把背包裡的筆電拿出來。

「學長知道平時實驗室都是你在打掃的很辛苦,如果你覺得太累可以說,學長可以幫忙。」顧典恩走到陸以洋面前,很認真的面對他。

「啥?不會呀,掃掃地擦擦窗戶整理桌子洗洗窗簾而已。」陸以洋隨口回答,把他的筆電插上電。「而且,學長你上次掃地把掃把弄斷了,害我還自費去買了支新的。」

「咳、那個,可以報公費。」顧典恩咳了聲。

「公費在哪裡?」陸以洋疑惑的看向顧典恩。

「………我也很想知道。」顧典恩嘆了口氣伸手搭著陸以洋的肩,「好吧,公費不是重點,如果學長找到帶走公費的學姐,會把掃把的錢還給你,然後,如果你不是嫌打掃太累,昨天怎麼丟了一實驗室就走了?窗戶沒關,窗簾丟一地還都是酒味,而且把食物留在實驗室會長螞蟻。」

「吭?啊!」陸以洋這才想起來,昨天他的確扔了一實驗室就走。雖然嚴格上說來,那是易仲瑋扔的。

「學長對不起。」陸以洋一臉抱歉的望著顧典恩。

「我沒有怪你啦,而且我知道你不太喝酒,是不是易仲瑋又跑來睡我們實驗室?」顧典恩板起臉問。

「欸、也、也不是啦……」陸以洋乾笑了二聲,神情有點尷尬。

顧典恩突然用力的抓住陸以洋的肩膀,「小陸!老跟易仲瑋那傢伙混在一起的話,你早晚會被他非禮的!……好痛!」

「啊?」陸以洋愣了下,不知道什麼不明物體飛過來打到顧典恩。

「現在是誰在非禮我家小陸呀?」易仲瑋靠在門邊笑著。

「靠,你以為我是你呀。人來了是不會用說的,幹嘛拿東西丟我。」顧典恩瞪了他一眼,把剛才砸到他的購物袋撿起來。

「小春,那給小陸的。」易仲瑋走了進來。

「不要叫我小春!!」顧典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陸以洋接過購物袋,打開一看,裡面是三個蟑螂屋。

「啊、謝謝學長。」陸以洋不曉得怎麼回應,只好傻笑。

易仲瑋笑著摸摸他的頭,「不客氣,要是抓到了跟學長說,學長幫你丟。」

陸以洋只能乖巧的點頭。

「啊?我們實驗室哪有蟑螂呀!有也是你這個笨蛋帶來的!」顧典恩忿忿的瞪著他。

「欸,誰不曉得你那個小甜學妹在樓下研究蟑螂,是你去偷看她的時候順便帶上來嚇小陸的吧,我要抓到了一定連蟑螂屋帶屍體還給高小甜。」易仲瑋沒好氣的回他。

「你!你、你造謠!我、我才沒有偷看!」

「造謠?你去問看樓下實驗室哪個學弟沒看過你在偷窺的?」

陸以洋搖搖頭,這二個活寶學長整天吵個不停,他把蟑螂屋放下,覺得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滾到腳邊,他低頭一看。

那雙流著血淚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哇啊~~~!」陸以洋退了三步撞到桌角。「痛痛痛!嗚……」

撫著被撞疼的腰,陸以洋回頭一看,二個學長早就吵到外面去了,陸以洋覺得那種恐懼的壓迫又回到了全身。

他討厭這種感覺。

那種被恐懼壓制,得用盡全力才能移動一分,心跳得很重,重到像隨時都會跳出來,連呼吸都困難的感覺。

那顆頭在地上晃了晃,沒多久果然看見那個無頭的女人晃晃悠悠的走出來,四處摸索著。

陸以洋慢慢的滑到角落邊,確定他們的距離夠遠,他看著那個無頭的女人在教室隨意亂走,就快要接近她的頭了。

快點……快點撿撿走掉啦!

陸以洋無意識吞嚥著,在心底尖叫。

那個女人走近她的頭,還沒撿到就被自己一腳踢到遠方,然後又繼續摸索著。

陸以洋幾乎要罵出聲。

妳是笨蛋呀!!幹嘛要等我來了妳才要找頭呀!!

因為她不知道該去哪裡,你很醒目,所以就跟著你

陸以洋想到他遇到葉冬海時他說的話。

要是沒有遇到葉冬海,也許學姐現在還跟在自己身後不曉得該去哪裡。

也許……

陸以洋望著那個無頭女,她身上穿的衣服雖然破爛,不過看得出來樣式很年輕,搞不好是學校同學。

也許,她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裡……所以才等我來……

她,只是要她的頭吧……

陸以洋想到這裡,深吸了好幾口氣,鼓起全部的勇氣,走向那顆血淋淋的頭,在離三步遠的地方觀望了下。

……頭、頭自己也不會動……

再深吸了口氣,他移了一小步,遲疑了兩秒,再一小步。

直到站在那顆頭面前,他蹲下去伸出食指輕輕碰了下又迅速收回手。

觀望了會兒好像沒問題,又再深吸了口氣,伸手摸了一下……冰冰涼涼的……

最後,用力的再深呼吸了下,雙手有點顫抖的捧起那顆頭。

陸以洋忍住噁心和恐懼的感覺,就算沒聞到任何想像中的腐敗氣味卻還是屏著氣息。

手上的觸感濕濕的、涼涼的、軟軟的、血塊和腐壞的肉在手裡的感覺像是一塊酸掉的豆腐。

他捧著那顆頭,盡量把手伸到可以伸得到最遠的地方,慢慢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那個無頭女靠近。

「……別、別找了,妳、妳的頭在、在這裡……還妳……」陸以洋在靠近她的時候,發現她自頸部以下的身體還算完整,只是頸部以上空盪盪的,什麼也沒有。

他不敢看那個空空的頸子上,平整的切口那裡動來動去的是些什麼,只把頭往她手上一塞,迅速退了八九步,衝到水槽那裡拚命的沖水。

他忍住快哭出來的感覺,讓水沖掉手上的觸感。回頭看看那個女人,似乎很愉快的抱著自己的頭,開心的在教室來來蹦來蹦去的,把頭接回頸上,左扭右扭的,似乎是接上了。

接上了的感覺更可怕。

她笑著,整張臉都在笑,就算眼裡耳邊嘴角都淌著血痕,她還是在笑。而且開始走向陸以洋。

陸以洋退到另一邊的角落,顫抖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拜、拜託妳不要再過來了……」陸以洋覺得他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那女人只在他身前五步左右停下來,看著縮成一團的陸以洋。

……謝謝……

「啊?……不、不客氣……」陸以洋愣了下,微點點頭。

她笑著,開心的又一蹦一蹦的跳出教室,在走廊上跑來跑去。

「呼……」陸以洋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小陸!!!」

前方突然傳來大吼聲,嚇了陸以洋一大跳,驚叫了起來。「嗚哇啊~~」

顧典恩關了一直沒停的水龍頭,被陸以洋的叫聲嚇到,左右一看才發現他窩在角落裡。「你幹嘛?為什麼開著水龍頭不管去坐在那裡?」

陸以洋一臉驚恐的望著顧典恩,一臉像是要哭出來。「我、我……」

「小陸乖,學長等下幫你裝蟑螂藥,不要怕。」易仲瑋蹲到陸以洋面前,溫柔的摸摸他的頭拍拍他的肩。

「學長!!」陸以洋本能性的抱住溫柔安慰他的人。

「乖,學長等下幫你踢那個壞小春。」易仲瑋拍拍他的背。

「不要叫我小春!!不要非禮我學弟還有滾出我的實驗室!!你沒課要上嗎!!!」

「啊!」陸以洋突然抬起頭。「有!我有課!」

陸以洋趕緊爬起來,抓起背包就衝出去,「學長!幫我顧一下筆電!」

陸以洋在走廊上奔跑,其實心裡輕鬆了一點,至少那個無頭的女人拿到頭,也跟他說謝謝了。

他笑了起來快速的衝下樓梯。突然之間,不曉得什麼東西從樓梯間上面直落下來摔到他眼前。

「嗚哇啊~~~~」陸以洋嚇了一大跳,腳一滑從跑了一半的樓梯直摔下最後一階。

「痛痛痛……」陸以洋痛到連眼淚都飆出來。

不曉得是什麼東西跟著咚咚咚的滾下了樓梯到他腳邊。他定神一看,又是那顆血淋淋的頭。

……麻、麻煩你……

這回,也許是很痛的關係,陸以洋沒有再產生恐懼的感覺。

「妳是笨蛋喔!!!」

對不起……

拖著摔得亂七八糟的疼痛身軀,陸以洋走回葉冬海的家。他沒有磁卡,所以只好拜託警衛幫他按電梯。

走進電梯裡他盤算著晚上要煮些什麼。其實夏春秋的口味很淡,似乎也不太愛吃肉,只是不曉得為什麼不乾脆吃素。

冰箱裡有茄子、絞肉、白菜,燒個茄子煲好了,白菜……煮奶汁不曉得冬海吃不吃?還有條苦瓜,有鹹蛋的話就來炒鹹蛋苦瓜,沒有的話……煮湯好了。

陸以洋靠在電梯裡,想著晚餐的菜。

又、又來了……

陸以洋悄悄放下正在扳算著的手指,他覺得電梯裡有「別人」在。跟昨天他回來的情形一模一樣。

他低著頭,緊靠著電梯邊上,不敢回頭也不敢轉頭,連呼吸都顯得很小心翼翼。恐懼感愈來愈重,跟白天學校裡那個無頭女不一樣。

他感受到很重、很重的壓力,冷汗爬滿了背,他打從心底感覺到冰冷。

不可以去不可以去不可以去不可以去──

陸以洋忍住想尖叫的衝動,抱緊了背包發抖著。

我、我沒有要去哪裡……我只是要回冬海跟春秋那裡……

壓迫感愈來愈重,明明速度很快的電梯都好像變得非常慢。陸以洋劇烈的顫抖,他非常、非常害怕。

電梯停下時,明明只是輕微的震動,他卻覺得重重的頓了下。

電梯門開。

那裡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恐懼爬滿了全身,明明跟昨天一模一樣,為什麼他會忘記?

春秋……

對,是春秋,電梯門開的時候,是一片令人屏息的黑暗,就在他覺得自己會被恐懼逼到窒息的時候,突然亮了起來。雖然只是矇矇的光線,可是照亮了葉家的大門,沉重的窒息感和恐懼瞬間就消失了。

他逃出來,卻看見了坐在另一部電梯裡的夏春秋。因為對方不舒服,所以他完全忘記這件事。

……怎麼辦……怎麼辦……春秋……救我……

夏春秋停下了正在折紙鶴的手。

凝眉抬頭,他的確聽見了。沒有思考太久,他馬上就起身走向玄關。拉開大門,他打開門外走廊上的燈。

一臉慘白不停發抖的陸以洋,那張嚇到幾乎已經要哭出來的臉,在看見夏春秋後,不曉得是在深呼吸還是在抽泣了幾下之後,盡量保持冷靜的開口。「……謝、謝謝,我、我怕黑……」

一片光明之後,陸以洋看見了在他眼裡就像神一般的夏春秋。

陸以洋很想哭著衝過去,不過理性告訴他那不行,而且夏春秋不喜歡他。努力克制想哭的感覺,一時之間不曉得該說什麼,而對方也只是站在那裡看著他,他只好繼蟑螂之後又多了一樣會怕的東西。

夏春秋也沒說什麼,側著身子示意他進門。陸以洋趕緊衝進門,連看都不想往後看一眼。

夏春秋關上了燈,望著電梯裡微弱的光。

「我不管你跟著這孩子想做什麼,也不管你跟這孩子什麼關係,總之你給我離這個家遠點,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

夏春秋只是站在那裡說完話,轉身關上大門。

電梯門也跟著闔上。


今天確認過了,示見之眼新版大概在明年中會跟大家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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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02
電梯的恐懼描述得太逼真了看到照片抖了一下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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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23
期待新版實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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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舞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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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蒔舞,耽美、靈異小說作者,2019年對我來說是轉變的一年,所以專題名為壹玖壹伍,連載文章包括今志異系列,特偵、示見系列番外和新作品,也就是我寫什麼就連載什麼,希望老讀者們能繼續支持也期望新讀者們加入,如果想看舊文的人也可以提出,我會將舊文修正後連載,希望大家一起督促我達成今年的寫作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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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清醒的時候,陸以洋趴在床邊熟睡。 夏春秋怕吵醒他,輕輕的起身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門。 客廳只開著小燈,顯示葉冬海還沒有回來,他倚在窗邊,看著窗外微微發白的天色,想想轉身走向廚房後面頭的門,從安全梯直走上頂樓。 清晨的風很涼,他抱著雙臂,看著灰白的天色染上隱隱約約的紅。污濁的空氣讓天空灰濛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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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秋不曉得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況,他躺在床上思考,自己這樣是算清醒還是不清醒。 明明他感覺得到葉冬海在身邊,握著他的手,幫他溫柔的拭去臉上的汗水,也聽得到他為自己低聲誦經。 可是自己卻無法回應。 只能被逼著感受一幕幕殘酷噁心的畫面,生者的痛苦和死者的怨恨都圍繞在夏春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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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秋不曉得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況,他躺在床上思考,自己這樣是算清醒還是不清醒。 明明他感覺得到葉冬海在身邊,握著他的手,幫他溫柔的拭去臉上的汗水,也聽得到他為自己低聲誦經。 可是自己卻無法回應。 只能被逼著感受一幕幕殘酷噁心的畫面,生者的痛苦和死者的怨恨都圍繞在夏春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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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時候,在忙碌的工作當中,總是會突然質疑自己現在在做些什麼。 自己的工作是不是有意義?自己的人生又有什麼價值? 應該很多人都有這種經驗。 夏春秋走進辦公室裡,把自已重重的摔在柔軟的躺椅上,腦海中不知道第幾次泛起這種想法。 如果天命真要他來濟世,為什麼他濟的不是些腦滿腸肥的商賈,就是壞事做盡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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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時候,在忙碌的工作當中,總是會突然質疑自己現在在做些什麼。 自己的工作是不是有意義?自己的人生又有什麼價值? 應該很多人都有這種經驗。 夏春秋走進辦公室裡,把自已重重的摔在柔軟的躺椅上,腦海中不知道第幾次泛起這種想法。 如果天命真要他來濟世,為什麼他濟的不是些腦滿腸肥的商賈,就是壞事做盡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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