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冗員清除驚喜包|D8|秋錢系列

老鳳
發佈於秋錢
2020/11/10閱讀時間約 26 分鐘
D8 - 都改變不了它就是一個寄生蟲體質
關於偷窺我房間的傢伙,姑且稱做他為「A男」好了。他很像愛情動作片裡頭躲在衣櫃裡看著自己親密的愛人跟不熟悉的陌生人進行友善運動的人。懂的人我不用贅述你腦海已經有畫面了,不懂的人當作就是多看兩行文字囉,多說可能你還是不懂。
根據我主觀上的統計,A男走進我房間,像是例行公事地進行四周的探訪,四周的擺設都有些許微小的移動。你問我有沒有CSI影片裡面有的特製粉末,可以順便記錄一下鞋印?很抱歉嘿,我宅男而已,我能做的只有進行物理性的記錄。接著這A男開始想打開我電腦,顯然他不懂密碼這回事。不過他不懂的不只這件事,我的筆電沒有闔上,相機鏡頭也沒有貼上。因此我會這麼有把握他先看看四周才打開我電腦是因為我有從筆電的攝影機錄下這段畫面。
A男的腳步輕盈地像貓一樣,他打開我房間的門就像是精緻的現代舞舞步,我無法理解他是怎麼打開的,我已經又換過門鎖。不過就算是開鎖大王,也不一定瞭解自己已經走進被監視的空間,他身高約180cm至190cm,體型高瘦,該有的裝備都沒少,完全認不出是誰,A男戴著專業的頭套與素色長袖上衣。現在大熱天還會穿長袖肯定是為了不要留下任何身上的胎記、疤來讓人追蹤到自己的特徵。那頭套幾乎快把臉完全遮住,瞳色、嘴唇等等的細節完全無法拍攝清晰。
是個老手,但是沒注意到筆電鏡頭沒貼上。
不會解鎖密碼,但是他下一次還想來的話大概就會帶相關人手來了吧?
下一次整個筆電應該會被打開來全部備份,
我若是在這之前消除資料或者進行業餘的竄改可能讓明眼人就會發現蛛絲馬跡。
雖說已經到了「雲」的時代,但是對於自己的3C用品被冒犯,還是感到難以言喻的氣憤。
就像是有人吐口水在你的青軸機械式鍵盤上。
沒共鳴嗎?大概就是有人吐痰在你的全白球鞋或者名牌包上。
雖說不至於影響生死,但卻100%感受「生活」被侵佔。
同時間,我看著黃民正在倒數的時間來到了160小時(加倍獎金時間倒數100小時)。
只能找更強的宅男幫忙了。

我從沒去過Angus的家,他家位在於市區的美術園道旁的巷弄內。
雖說不是什麼頂級住宅區,但附近地點相當清幽。
說起來輕描淡寫的,但是要過來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
Angus給了我一份超複雜的轉乘清單跟像是任務清單的表單,
有點讓人懷疑人生或者又是他在搞我,可能只有十分鐘車程的地方,我弄了快兩小時才到。
Angus的家就是單純的工程師住宅。
美學說不上跟他的家有關係,也稱不上難看。
畢竟不是把每個家具都去買北歐家具,你的家就真的會變成北歐風。
雖說如此,我這只有三坪大狗窩的傢伙好像也沒什麼有資格評論別人的。
走進Angus的家還得先把手機設成飛航模式。
我分享我近日被人入侵住宅的情形,Angus正不以為意的泡著維力炸醬麵泡麵,
並且穿著內褲在室內大辣辣的走來走去。
「等等,所以你已經被人盯上了?」他將維力炸醬包撕開。
「如果我想置換我筆電裡面的資料檔案應該都算是會留下線索吼?」
「對啊,百分之百。只要是有點有知識的三流角色都看得出來。你有什麼資料不能給人看的嗎?譬如說品味太過出眾的動作片?」
「沒有。」
「那就放棄掙扎吧。你大概把一些快取資料清除、記憶密碼清除就好。現代人做這兩件事算是滿常做的。」
「所以你沒有好的建議?」
「佛系資安也是一種作法。」
「啥洨佛系資安,這種東西也有佛系?」
「你仔細想想什麼人最難追蹤,難道是宅男嗎?還是平常根本鮮少使用網路的人?這時代最難嗅出味道的東西就是『類比生活』了。只要不登入任何社群網站、不留下任何google相關連動帳號,在2020的現在,你就像是網路上的隱形人。」
「問題是我也不能把筆電清除掉吧,從這A男開始偷窺我開始就知道我有在用筆電。」
「對啊。就像我說的吧。頂多把任何連動到網路銀行、PIN碼、密碼相關、cookie等快取資料全部移除,然後供奉你的資料讓專家前來聞相、啃食一下,大概就可以結束這回合。」
「你怎麼聽起來好像很熟悉啊?」
「這當然,我跟秋錢這奇怪公司相處了好一陣子了。我可以介紹你我的套裝行程。來來來。」
Angus從破舊的抽屜裡拉出一張像是廣告文宣的東西。
上面印著「佛系資安,一句話打造最無趣的個人電腦記錄。」
「一組買20萬,這殺洨?」我瞥見文宣右下角的小標這麼寫。
「剛好下個月感謝季,我算你12萬就好。」
「這什麼東西?」
「就是為了你們這群秘密客打造的啊。你可不是第一個受到偷窺的人。既然有偷窺市場,我就有相對應的賺錢機制。我會直接打造一台看似很貼近本人在使用的筆電,但裡面的文件與資料幾乎無趣到令人髮指。而且還是客制化專案喔。雖然說『無聊』,但只是對這些監視者來說是無聊。裡面也有假的經營網站、假IG、假FB、假照片,畢竟我在我的雲端裡養了非常多照片,在搭配各種修片軟體,這種東西花點時間就可以做出來了。」
「竟然有這種市場?」
「當然有啊,不然你當我Angus是什麼咖。」
「我以為你只是單戀魔人。」
「單你妹的。」
「生氣囉?」
「無聊。不過我說真的,我平常都是靠話術來騙這些秋錢新人,哈哈。最喜歡騙秋錢新人了。」
「幹,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做這個佛系資安?」
「不。應該說你要不是第一天就做這件事,或者在被追蹤以前就做這件事就沒意義啦。你已經在某些人的名單之中了,他們至少已經在網路上把你所有能看到的東西都瀏覽過了,這種時候還要製作假冒身份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啊。啊,不過吼,要賺人家錢我都不會這麼說。我都會說:『我建議還是要做啦。畢竟做這一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這種東西就像是你去醫院做檢測,好醫生會勸你哪些檢測可以不必做,想賺一筆的會說:『建議還是要做一下啦,但選擇權在你身上。』」
「好啦,我是要找你規劃一些正事。Derek驚喜包之後我有跟你承諾過可以再幹一票大的。」
我將黃民任務的清單截圖給他看,實際上我更改了總金額數字。
「欸。你認真?」
「是啊。」
Angus再次吸起維力炸醬麵的麵條,原本這應該是可以撫慰他宵夜心靈的麵條,
此時在螢幕截圖上看起來像是索然無味一樣。
「欸,認真嗎?」Angus皺眉。
「真心不騙。」
「那這樣還剩多少時間?」
「我們講話的同時,加倍獎金時間還有139小時。」
「幹,我要來喝威士忌了。」
Angus走到他的櫃子裡拿出了一支威士忌。
「我有查一些資料跟你討論。」我說。
「我要放個歌,提個味。」
我點頭,他拿出兩支酒杯、冰塊、威士忌。
背景音樂傳來電吉他沈著的慢速音牆。
「不錯吧?」Angus將酒斟好。
「酒還是歌?」
「歌啦,我們都還沒開始喝你就品嚐過囉。先瞎喝嗎?」Angus搖晃酒杯。
「這支酒非常好喝,但我還沒開始品嚐。」我隨性回應。
「抓到囉,你是『台通』粉絲嗎?」Angus用手槍的姿勢對我比著。
台灣Podcast界有誰不知道台灣通勤第一品牌?
我承認我是跟風仔,為了錄自己的預錄節目才開始接觸。
「對啦,對啦。我是喔。」
「不過啊,這歌一放出來我就知道你是跟風仔。」
「蛤?」
「這首被台通推歌過吼。無政府樂團的『白鷺鷥』。真的爆幹好聽,我會單曲循環喔。」
「循環一整晚嗎?」
「不只喔,我已經循環三天了。」
「What the fuck。好啦,這首真的滿好聽的。」
「敷衍。」
「啊,我只聽rap啊。」
「好啦,認真。你有什麼想法?」
「Deepfake。」
這是三年前在網路上開始出現的名詞「Deepfake」。由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與偽造(Fake)組合而成新名詞,利用人工智慧的技術實現原本需要人工合成的影像。實際上FaceApp就像是給大眾自行使用的版本,透過Adobe After Effects跟FakeApp的確可以做到非專業級的假AI影片。但我本身的初衷也並非是要極度擬真的狀況,而是透過這種方式來傳達訊息。
「咦?用Deepfake?」Angus倒是滿意外地看著我,他大概不懂為什麼會需要這個技術。
「首先,我們必須找出Water本身進行不法勾當的證據。我打算用拍攝的手法去詼諧地口頭描述自己的不法事業。進而將整部影片丟入一個情境,設法促成M公司本身派系鬥爭上新高點。」
「用假AI影片?」
「這部影片將可用在下禮拜M公司的定期性的『第四季全球團隊成員台灣區會議』。我們可以透過這個影片去吸引整個M公司員工的目光,將派系鬥爭的話題浮上台面,進而促成一些有趣的話題。」
「派系鬥爭,看來你有查出些什麼?」
「你認識新加坡派系的人嗎?」
「哦哦,你清楚這個?」
「我下午在M公司調查了一些歷史。M公司據說廠長是新加坡人?我所待的部門,上禮拜已經換了兩個Manager,這兩個Manager好死不死都是新加坡廠調來的專家。」
Angus認真地回應:「的確。別的我不敢說,這塊歷史我倒是很懂。原因是新加坡廠主力生產的N產品,本身的產品週期性與單價都不如台灣廠所生產D產品好。雖然D產品總是令人詬病的地方就是它在景氣好的時候,見神殺神、見佛殺佛。景氣差的時候,整捆送給別人還是賠錢。好在現在的人有夠宅,5G、伺服器市場、車用市場、機器學習、AI、雲端股蓬勃發展。D產品終於從韓國霸權中解放出來。也就是台灣廠現在唯一的賣點。另外一個點就是M公司有一個單位叫做GCT。」
「這是啥?」
「Global Central Team,M公司的東廠單位。基本上就是去Align全M公司的各廠區的規格。從上到下,各式各樣花式Align,進這部門的先決條件就是英文要唱秋,然後投影片要做的好。然後這單位的總部剛好在新加坡。」
「你意思其實M公司多數的決議性命題都是被GCT給決定的?」
「可以這麼說,今天GCT想看什麼,你就要準備好。他想花式看,很抱歉,你就要花式秀出來。但說實在的,我認真覺得新加坡派系的人做事真的有他們的一套。你想想看對美國人來說,誰比較好溝通?是一個連英文都說得二二六六然後很會做事的台灣人、還是溝通無虞的新加坡人?在跨國會議裡,你要是不敢放聲的人,那你就是準備包一堆工作回來做。你台灣人很會做事,那沒關係,那都交給你來做。美國人自然希望大家各司其職,反正跟台灣人溝通英文也痛苦,那就交給GCT囉,派任務下去讓GCT去協調全球做事的方法。」
「聽起來你過去是受害者?」
「那當然,我主管在會議裡一句英文屁都不出來。只會說『I think blah blah blah』、『you mean blah blah blah』、『we could blah blah blah』,然後接下來GCT的人就開始跟美國哥聊起來了。最後全部的工作事項都壓給我們。誰要來做,很抱歉,我來做。」
「懂啦。就是Taiwan can help啦。」我快被Angus笑死。
「Help你老師啦,想到我就氣,從那之後我就開始專心做外快了。反正M公司分紅也跟糞一樣,你做得好或者做得差,領得錢真的沒有差多少。」
「好吧,那這樣跟我的猜測的確非常契合。」
「你的猜測?」
「我猜秋錢的委託單位應該就是新加坡派系的人,我猜測他們應該想靠秋錢把M公司在台灣廠區的所有主管級人物全部撤換掉。這樣後續也會影響招募來的資深工程師。另外,本身秋錢公司所使用的發配任務App『黃民』主要都是用數據庫、機械學習的理解去發配任務的。就有點像是我們這些有用黃民系統的人,除了傳送我們這支手機的個資以外,也一直餵我們的喜好給黃民。」
「不意外,好險我的SOP已經設防了。」
「我不是資訊專家,不曉得如果黃民在背景開啟的時候,到底後門繞過多少資訊:相機、麥克風、FB、IG、各類App、銀行網銀App、各類密碼?但黃民唯一不能捕捉的是人的想法。也許黃民的中心思想是要把某一個目的完成,譬如說就像是我臆測的新加坡派系全員接手台灣區經營這種目的。黃民只能根據這些在M公司內部流動的人員之有限資訊進行任務的混和性搭配,但它不能捕捉某個時間點萬一風向球萬一開始追打『新加坡』派系這個方向要怎麼修正。」
「嗯,的確。它只能無腦地分配任務給你們這些人,但不能操作分配速度……不能靠著風向進行微調。」
「如果有人可以在背景進行微調的話,我們的任務分配應該會更細膩。譬如說直接指定A進行B任務的時候直接縮限在C方式內。但我到了第三輪才有這種任務出現,而且這是建立在前兩輪都通關的情形下。根據我跟部份秋錢秘密客團隊的交涉內容來說,他們都靠著存下一輪的Pass錢過活,因為沒辦法預測任務的難易度。Pass後的任務有些簡單、有些稍偏難,因此有些人搞不好會不停地去pass,這中間就浪費掉許多任務冷卻時間,人力就閒置在那裡。所以現今秋錢所雇用的秘密客們才會互相合作,閒置下來的人同時幫其他可以接收任務的人進行協作,大家在根據貢獻度去共享金額。這種方式看似是獲利穩定的經濟模式,但它的未來就只是這樣了,它不會有大爆發。要是大家賺得錢都已飽得不用思考民生問題,不會有人持續在尋找黃民的演算法邏輯。以棒球舉例來說,黃民每一顆丟出來的球你只能選打。運氣好可能可以小賺一波,但是多數的情形都是在解初階或者中階任務。」
「哦。意思是高階任務其實是稀缺的?因此就算新加坡派系的人就算不停摻入到台灣區體系當中,仍然換不到高層?因為機制的關係,這些接受任務的人根據現實狀況總是在跳過任務,總是在解初階任務。」
「是啊。你換一個Director(處長)跟一個Senior Manger(部門部長)是完全不一樣的影響層級。換掉一個Director相當於解鎖他向下的人脈網。但若你只是持續地在進行低階主管的置換,其實短期內還是不會造成什麼新的化學效應。」
「我沒在這被任務追著跑的漩渦裡頭,的確不瞭解這樣的細節。」
「你有想過為什麼秋錢要怎麼搞嗎?沒效率又把戰線拉長。進入M公司的秘密客有六到七成會被刷掉被當成人口販賣對象。剩下三成的人成為秋錢團隊。而他們的經營模式只是不停循環地去解解初階主管、中階主管、資深工程師、一般工程師等任務。感覺就像是事情做半套的設計,你不覺得嗎?」
「你覺得這是故意的?」
「是啊。雖然這些都是我臆測的,但大膽假設並不犯法,對吧?」
Angus點點頭。
我回應:「或許秋錢是真正的資深商人。假設他的委託者就是告訴他幫我們進行派系鬥爭,ok,它照做。但是故意把戰線拉得很長,或許跟整體簽約模式有關。你懂擠牙膏嗎?」
「懂啦。就是台灣車廠賣進口車,對嗎?進口車的配備來台灣都會把許多配備拔掉。每一年加回去一個被拔掉的配備,號稱是新年式。可能過了四、五年之後,把全部配備加回來的宣傳又可以用『CP值最高的 XXX ,新大改版前CP值最佳選購時刻』。然後隔年全新大改款的新車又來了,無限迴圈。」
「沒錯。」
「不過揭開這個派系鬥爭的對立面目的是什麼?聽起來對我們而言,好像不會有任何好處……聽起來像是玩火自焚耶。」
「是啊。所以我們是不是要趕快跑。你那邊還來得及,趕快趕快。」我笑著說。
「我以為你會是細水長流派的那種。」
「你有差嗎?這些事情對你而言根本就是無本生意耶。」
「最好是這樣。你不知道我已經弄了許多境外銀行帳號嗎?」
「怎樣?你也要跑路哦?」
「早就做好準備。之前也是做了不少秋錢的錢。那是因為秋錢找來的打工仔真的是素質參差不一。就像你一樣。
「幹勒,我怎樣?」
「沒吼,稱讚你高於一般水準。」
「欸,我又不是閱讀空氣界的笨蛋。」
「好啦,說實在的,我都沒把握什麼時候火會真的燒在我身上。況且我剛剛向你說明的『佛系資安』,最早的契機,可是因為我就是被追蹤的人,只好開始各種研究現實生活中的防護網什麼的。」
「我懂。光是要踏進你的屋子,我真的是浪費一堆時間。追蹤你的是怎樣的人?」
「大概是比較古早味的人,至少網路這一塊幾乎沒有留下線索。雖然有可能是對方用了我曉得的方式在追蹤我,但這種機率應該是很低才對。畢竟我對我的技術也算是有自信。」
「意思是大部份的人其實都有被追蹤,只是就看自己有沒有注意到嗎?」
「那是當然的。雖然我一直在取笑秋錢的人,但說實在的你們公司肯定做了一堆非法活動啊。我甚至合理懷疑他每週聘請這麼多人頭去滲透各個不同的公司,從某個角度上來看應該也是屬於一種『洗錢手法』吧?」
「你是懂洗錢喔?」
「略懂略懂而已。洗錢其實只是指把錢丟去洗衣機洗。」
「少唬爛。」
「你不要笑喔。這可是最早19世紀初的洗錢這個名詞的出處喔。這你wiki一下就有了吼。」
「重點是要怎麼洗?」
「艾爾卡彭(Al Capone)在那個年代靠著投幣式洗衣店作為隱匿非法收入的方式,躲了警察好一陣。某些鈔票對於真正流通在市面上的鈔票對比來說,都太過於乾淨了。因此我們可以透夠洗衣袋、鈔票、一堆硬幣丟進烘衣機,然後甚至把這些錢再想辦法弄髒一點,給車碾、或者用泥土弄髒。混雜一些市井裡才會有的氣息與油膩,最後你的紙鈔才像是市面上的紙鈔。而實際上的洗錢具體而言也是這麼做。」
「等等,為什麼你講的這段台詞我覺得很耳熟?Ozark(黑錢聖地)教的嗎?」
「你真的是netflix專家耶。」
「欸幹,那是影集耶。你要不要認真跟我討論洗錢。」
「好啦,認真的說,你去google就會知道。以台灣資訊來說,光看『報導者』的專題報導就說的很清楚了。通常都會有三階段Stage必須完成。Placement(放置)、Layering(多層化) 、Integration(整合)等等。首先洗錢者會將不法金錢透過各種不同的小額交易,進行多帳戶、多次、多日反覆地交易,將這些金錢丟入金融體系中。接著的工作就是使用越複雜的金融產品方式讓這筆資金逐漸稀釋掉源頭的來源。譬如說多重電匯轉帳,有聽到熟悉的名詞了吧。」
「就像是我們在黃民裡頭拿的錢那樣吧,我們不但提供了人頭個體戶,也提供了一個來源。」
「最後就是整合Stage。藉由合法的事業群及正規經濟體系的錢來合法地中和這些錢。譬如說這些錢已經拿來購買房地產、奢侈品、投資生意、償還貸款等,試著模糊掉任何檢方可以追查的痕跡。但因為這類型追蹤近年已經算是浮上台面,金管會的反洗錢政策採得滿硬的,光是單一轉戶超過五十萬的內容都會不停被銀行詢問了。」
「所以我們所有這些不法所得你打算怎麼處理?以你來說。」
「很簡單啊,假設我們真的處於Layering的金錢流之內,就繼續做Layering吧。」Angus打開了一個網頁。
「這殺毀?」
「我買的網域,網頁設計不錯吧。」
「是還可以啦,只是你這字體很像是文字藝術師風格耶。」
網站上秀的內容是全英文說明的,內容是在販賣類似像網拍商場的商品。
「媽的,阿我就國小美術等級吼。」
「你不要污辱國小美術課老師啊。」
「不然你幫我設計,講成這樣。」
「有空絕對會至少幫你選字啦,這字體真的不行。這到底是什麼網站?」
「這又是我另外一項服務喔,已經幫過很多人執行過了。」
「該不會是洗錢吧?」
「講這樣太難聽啦,只是錢移動來移動去而已。基本上你在這個網路上購買商品都不會拿到商品啦。每一個項目最大金額只有到99美金。就像是個貪小便宜的網購平台而已。」
「所以委託者就是透過極度多筆的訂單把自己的錢輸入過去?」
「是啊,然後這間公司的銀行與相關登記立案的資訊都只是一張有簽名的白紙。有興趣嗎?」
「你怎麼算?」
「這次算你便宜就好,平常我是抽成25%,今天送你『開曼群島的樸實無華菁英套裝』,算你15%就好。」Angus從看似像是破爛的垃圾堆中拿出一張做好的字卡,上面真的無節操地寫出這些字。
「What the fuck,這是真的?」
「欸,你以為你是第一個發現『秋錢』不妙的傢伙嗎?你也太小看其他人吧。」
「所以你的客戶後來都去哪裡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只幫忙他們這個忙,抽個錢。基本上我不跟人來往或者建立社交關係。說不定很多都被秋錢賣去一級疫情戰區去當疫苗白老鼠了,也說不定真的成為這世界上某一個不起眼的受益者,過著不一樣的人生。而且老實說,依照秋錢的狀況來說,把你的猜測跟我的猜測疊在一起來看的確許多事情都很合理。假設是一個稱職的商人,絕對會奉行擠牙膏管理原則,順便在這職場大熔爐裡面網羅一堆信用小白,只想趕快把卡債還完的年輕人。這些信用小白進入了像是達爾文的都市叢林之中,幸運的人可能變成現在還活下來的團隊,但是活得不夠痛快,不幸運的人到底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但唯一最有用的資訊是這中間可是多到爆的人頭戶在流動。而且這還只是M公司喔,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要用『黃民』這種系統?」
「方便管理?」
「不只如此,黃民基本上就有點像是某些共產國家生產的無良App,後門設計全開,讓使用者就像是赤裸站在冰原當中,而且還渾然不知。每多一個人使用黃民,光是社交連動的人群就會是翻倍增長,那些通訊軟體的秘密、八卦都被存進某個安全的伺服器裡。這種無節操的App背後還有能自動運算任務的功能,會使用這設計的人來說,應該就是想讓各個公司像是自動耕耘吧。只要有一個人能進入HR或者IT端的部門,就可以慢慢地從中撬開一道破洞。誰會知道M公司回收的電腦根本都沒有在做格式化,反而變成有用的資料庫?又有誰知道平常被鄉民當作白癡的人資部門從事人員,其實都在經手這些非法事業的重要螺絲釘?為什麼要看起來極度不專業的樣子,發了許多可能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面試?真的會有人那麼白癡嗎?」
「每個看起來白癡的外表、作為之下都有深思熟慮的原因?」
「就像你啊。除了Debby、Grace以外的人怎麼看你?應該就覺得你是一個傻新人對吧。你別跟我說你沒偷偷把工作能力變得沒效率。」
「肯定的啊,不然我怎麼會有空跟你在這邊聊這些。」
「所以回到這個任務。你打算怎麼做?」Angus問。
「我的想法就是『照妖鏡』。市場會自動發酵真實的情況,最後我們就會知道每個群體或者每個人所感知的極限在哪裡。」
「不過依照你的劇本,這只是一部假AI影片,內容是Water在進行自婊的活動,這要怎麼成為具體的照妖鏡?」
「當然是買假觀眾啊。就像是現今多數的科技巨頭發表會一樣,或者遊戲巨頭發表會一樣,總是在上演一齣又一齣自爽的舞台劇。我們要的是用尖銳的話題撬開一些難以回答的問題,搭配著我們的假AI影片。我們只要製造出族群對立就好,只要能精準地用切合的觀點去撬開觀眾們想切入的話題。那麼剩下的社群內部就會自行發酵這些輿論。真正有問題的問題就會被反饋出來,就類似真正留下來輿論話題本質,就是這個社群本身擁有的問題本質。以M公司而言,光是我抽煙聽到可以用的話題就不少了。譬如說不發今年獎金、暫停調薪機制,明年獎金也停發。然後各廠區的薪資調整似乎有落差。」
「欸,幹。這啥洨,不調薪、不發獎金?」
「爽吼。」看著狀況外的Angus也是有點紓壓。
「你認真?這是真的?」
「你覺得呢?」
「欸。竟然連獎金都不發。你老師勒,有錢擴廠,沒錢發薪水。雖然我本質已經不靠公司薪水在賺錢了,但這樣也真的很共體時艱耶。」
「人家美國疫情這麼嚴重,然後種族話題等等的,人家都不能上班啦。你們勒,雖然做得很好,但是得一起概括承受啦。」
「不對,你明明就小咖,怎麼會知道這類消息?」
「很簡單啊。M公司餐廳外面的吸煙區,你帶著一支煙到處晃晃就會聽到一堆八卦資訊了。我也是覺得很神奇,不管是IP(智慧知識財產權)防得多嚴,防不了大家用抽煙交流八卦啦。你平常對這種公司大頭開的團體成員會議有什麼感想?」
「都是公司派同溫層在刷自我感覺良好的場合啊。每個上來問問題都是在問M公司跟龍頭S公司以及第二把刀H公司的差距在哪裡。我們競爭力在哪裡、或者是M公司在台灣擴廠相關計畫的問題。總而言之都是在放眼未來,M公司好棒棒的同溫層概念。大家都知道被選出來發言的人都是選過的。總不會每個都上來問,『欸你M公司一直吹自己好棒棒,什麼時候薪資才能夠T公司看齊』?」
「我沒參加過。不過我來猜看看,就用我抽煙獲得的資訊資料庫來判斷。」
「好啊,你說。」
「我們M公司的月薪可以說是遠超於T公司,雖然整體年薪與T公司有所差異,但就我們與領先公司的差距逐漸縮小,這也會反映在我們的績效獎金上。未來絕對追上T公司是指日可待的。」
「媽的,厲害。真的是滿口政治口味。」
「是不是。欸,說認真的,你不覺得光是看到這群公司派同溫層要吃鱉就很爽了不是。」
「所以說到底,你單純只是要搞M公司?即便玩火自焚也只是想要搞一波?」
「一石二鳥啊。你還記得Derek驚喜包嗎?我實際回測發現他不只是影響M公司內部的管理問題,甚至影響到秋錢發派任務的類性、方式、頻率。假設黃民都是吃演算法的資訊記錄,肯定會受到我們所看不見的數字影響。一個連M公司都包不住的火,你認為秋錢的滲透有辦法在這種M公司好好過活嗎?『無知的力量』就建立在M公司持續只是想做個盲眼巨人,要是這個巨人開始發覺自己的視力有問題的話呢?也因此Water在員工大會的假自白影片有多重要,因為他的說法將會變成一道可藉以參考的素材。M公司則會透過這個素材開始重新檢視自己的公司、各個部門──」
「然後這團火就燒回到秋錢身上?」
「是啊。說到底,不管藏了無數秘密客的公司到底背後有多少金援、技術、能力,都改變不了它就是一個寄生蟲體質,寄生蟲最怕宿主開始劣化到沒有價值,或者就是宿主開始發覺寄生蟲的存在。也只有創造一種可能會有『改變』的結果,新的演算法才會開始運轉,不是嗎?」
「真的是很瘋耶你。只是為了要打破平衡嗎?」
「反正這筆錢你也是賺得到不是嗎?狹義上來說我們只是要搞掉一個部經理,但廣義來說,可以利用這個結果來成為翻騰黃民演算法的工具。」
「了解。不過說了這麼多,前提是我們得找出Water真的違反營業秘密的這個事實吧?」
「是啊。雖然是故技重施,但是我得要真的徵求你的同意才可以。」
總算切入到要怎麼獲得「Water不法勾當」這件事情上。
對此,我只有一個突破口能夠洽詢,但我相信這對Angus來說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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