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閒聊] 18歲想當賽車手，來得及嗎？100312
如題，要瘋了。
不是賽車迷，一直以來頂多聽過F1方程式，但連個直播都沒追過。前幾天被朋友拉去看國內不知道什麼名字的現場比賽，太帥了，第一次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溫度，全身都沸騰起來了。
那個開著綠色賽車的傢伙，真的太帥氣了。
賽車手，真棒啊，人生夢想。
要怎麼才能當賽車手啊？
nlaa****：來不及了，16歲都嫌晚，而且你的人生夢想也太隨便了吧 [+10 -2]
l31o****：車子啊馬達啊真的很浪漫，賽車最棒了 [+8 -0]
wrew****：你好歹記得人家車手的名字啊喂！[+15 -2]
「等下電玩室見？」
「我最後一節自習課會翹掉，先去搶位置，你們統計一下有多少人？」
「還有誰要來？我們幾個，三班的應該還有兩個……」
數學老師正巧轉過身去解題，答答答地在黑板寫下對金泰亨而言彷若外星文字的算式。他眨了眨眼睛，趁機跨越走道，戳了下隔壁桌同學的手臂。
「啊！」
「──怎麼了？」
然而他的同學太專心了，瞬間被嚇得不輕，發出巨大的尖叫聲，惹得全班、包含老師都轉過頭來關心。
泰亨只好悻悻然地自首，不好意思地跟大家道歉。但還沒等他找到恰當的藉口，同學便已經開口替他解圍：「老師，剛剛泰亨想問我題目，但是我不小心被嚇到了。對不起打斷課堂，沒有什麼事，我下次會注意的。」
那堆狐群狗黨一個個趴在桌上，咬住手臂以憋笑，但止不住肩膀的顫抖。
老師當然注意到那群作亂份子的騷動──應該說，這明顯又是他們帶來的事件──但基於鼓勵同學互相學習，以及少數的資優生都主動找了台階，他自然不會浪費課堂時間在「管教」上面。於是只給了他們一個警告的眼神，便繼續解說題目。
「你最好給我一個故意嚇人的理由。」備受老師寵愛的班長大人，側過頭，遮住嘴巴，咬牙切齒地逼問金泰亨。
「我剛剛只是想問你：等下放學要不要一起去打電動？」泰亨側趴在桌上，一雙大眼睛盯著他，帶著純粹的興奮與期待：「智旻跟我一起玩嘛。」
朴智旻轉回頭，假裝自己非常專心在黑板的題型上，深怕自己看著那樣殷切的目光，就會忍不住點頭答應。
「去嘛去嘛。」然而金泰亨還在鍥而不捨地發出邀請。
坐靠近門邊的那群朋友已經不耐煩了，踢了下金泰亨的椅子，朝他抱怨：「人家資優生，哪會跟我們一起打電動……別邀了，每次都磨磨蹭蹭的，煩不煩啊，反正我們幾個也夠了。」
朴智旻只坐在隔壁，他當然聽得到──或者說，這群人應該是特地說給他聽的。
金泰亨沒有意識到朋友們的目的，還特地轉過頭去，想跟他們解釋一二，譬如說：智旻要打工、要讀書，忙得很，通常不能去沒錯，所以能去就是奇蹟，做人總要抱持點希望，而且他今天有很好的預感云云。
「那就去吧。」朴智旻目不斜視，還跟著老師上課的進度翻頁，抄寫筆記。
「啊？智旻你答應了？」
金泰亨話裡掩藏不住的驚訝，讓智旻喉嚨哽著刺，不大舒服地反問：「你不想要我去？」
「沒有──」他咧嘴笑得開心，神氣地跟另一旁的朋友表示：今天加一人！
「金泰亨同學，你再轉頭說話就……」
「噹、噹、噹──」
老師責罵的話還沒有說完，下課的鐘聲恰巧響起。
「謝謝老師！」
※
那時，金碩珍自己一個人搬離首爾的家。
不、這不是離家出走，更不是和家人切斷關係，只是避免進一步的衝突，所以先行拉開距離，等自己真正展現出成熟、經濟獨立的那面，才有足夠的籌碼與家人溝通。
更何況大學一年級，搬到學校宿舍住，天經地義。
據他所知，媽媽被詢問到大兒子的學校明明那麼近，為何要住校時，她都是說：「要訓練孩子獨立呀！」
隻字不提那頓氣氛冰點以下的晚餐。
這不是離家出走。
他依然非常非常愛自己的家人，便是出於愛，才選擇誠實面對他們。
「珍哥，我之後可以來你的宿舍玩嗎？」
全家只有最小的弟弟協助他搬家，氣喘吁吁地，將打包好的紙箱抱上位於三樓的宿舍。
「你新學期不是要回奶奶家那邊讀書？」
泰亨愣了一下，才想起不久前因為他不適應首爾學校的關係，哥哥們代他和爸媽討論了轉學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老家，但可以確認他確實不喜歡現在的學校。
和奶奶一起、和哥哥一起，兩股願望在腦袋裡拔河。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是說……」
大哥像以前那樣拍拍他的膀臂，「好啦、知道啦，哥這裡永遠歡迎你。」
然而，後來他回老家，南俊哥出國，到頭來唯一留在首爾的，竟然是金碩珍。
※
金泰亨是期中考之後轉校的。
「班長，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首爾來的，叫……」
「金泰亨，我叫金泰亨。」
「早安，我是班長朴智旻。」
原先只是到辦公室繳交成績回條的朴智旻，被導師叫住，讓他認識一下與奶奶一起到學校報到的轉學生──這傢伙染髮──智旻對他的第一印象僅止於此。學校雖然沒有嚴格的髮禁，但染、燙多少會遭到刁難。
轉校生有著全校極其少見的栗色短髮，還有全校、或者說是全市都沒有的好看的臉。
朴智旻被選為班長除了成績優異，最主要是個性因素。待人友善的他向新同學送上飽滿的笑意，並主動提議：「需要我帶你作校園導覽嗎？」
「之後吧？他今天只是來辦手續的……」
儘管老師攔截下這項意見，金泰亨卻恍若未聞，直勾勾地看著他，特別開心地答應：「好啊！」
在一旁的長輩明理得多，拍了下孫子的背，讓他拉回注意力，並先朝朴智旻道謝，又向老師道歉：「不好意思打擾啦，等入學後讓這小子自己逛就好，不用麻煩班長。」
見兩人相處得不錯，原先需要接手轉學生的煩燥感也降低許多，再看金泰亨，頓時覺得這其實是個挺好的孩子──導師點點頭，用一句極為官腔的話結束這場會面：「那歡迎泰亨來我們班上課，班長之後也要多多照顧轉學生喔！」
雖然金泰亨的成績不大好，但人長得帥，個性隨和，又特別會玩遊戲，很快就找到屬於自己的小團體，在新學校浪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
在金泰亨心裡每位朋友都有自己的分組，譬如等下要一起去玩的同學，就是「放學後遊戲小分隊」，屬於有樂子就要一起分享的朋友；對自己不錯的導師，是「好人長輩組」，是必須有禮貌，並且全力配合的對象；朴智旻則是「最好的朋友候選人」小組，有樂子就要找他，沒樂子也要湊出樂子來。
今天「遊戲小分隊」跟「最好的朋友候選人」小組要一起行動了。
即使自習課寫著英文試題本，金泰亨都感覺字母正隨著好心情起舞。
「B。」
「啊？」
只是不小心瞥到鄰桌而已，並不是特意關注金泰亨在寫什麼。
朴智旻用下巴朝題本點了點，示意他看清楚題目。但泰亨依然盯著朴智旻，睜著眼一臉疑惑。
「剛剛那題，不是C，是B，雖然是一樣的單字，但要注意時態。」
「喔。」泰亨這才發現自己寫錯了──不、他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這不妨礙他相信朴智旻的答案，迅速更改選項，並嘴硬道：「我當然知道時態不一樣，剛剛只是看著B寫到C。」
「是嗎？」智旻好笑地看著他，輕哼一聲，挑釁地問他：「那為什麼是選B啊？」
「因為、因為……」他搖頭晃腦，故作思考，「因為B的時態，才是，正確的！」
朴智旻需要用手遮住臉趴在桌面，才能擋住突來的噴笑。
「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啦……」待他終於把笑聲吞下肚子，抬起頭想要嗆金泰亨幾句，再好好教他時，卻看見泰亨的朋友蹲低身子，小心翼翼地離開位置往後門走去。
而金泰亨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與他討論的題目上，他正悄悄地關注翹課計畫的執行進度。
朴智旻自討沒趣地回歸到課業上，暗想：這個傢伙哪裡需要自己照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