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山姆!」西莉亞嗓音刺耳又帶著喉音。
「我來啦!」壯碩男人走過客廳時,發著牢騷。西莉亞坐在沙發和茶几旁的地上。她白色T恤和熱褲與深色皮膚形成反差。山姆媚眼看她。以西莉亞的年齡來說她很漂亮、苗條,不過她雙胸在上衣底下沒有胸罩又低垂。
「你五分鐘前就說你已經好了,傻蛋。你找皮夾找五分鐘?」
「需要撇尿。妳的肥臀朋友在廁所裡,所以我就尿在妳水槽了。」
西莉亞在茶几下踹了他脛骨。
山姆只是微笑、後退。「開玩笑啦。我是在防火梯上解放。」
「那沒有比較好啊!」
「那邊都是水和屎啊。任何聞起來不像蒸熱垃圾的地方都會聞起來像廁所。這。別再唸啦。」他把一張電影租借塑膠卡扔給她。
她切開塑膠包裝的粉末,搖出一小撮粉到茶几上。她用薄卡片把粉末切成條,在桌邊每側都成了一列列粉條,她前方卻沒有粉。
「妳沒吸任何一點嗎?」
「我告訴過你了。我懷孕了。」
「妳太老,懷孕不了啦。」山姆評論。她又踹了他一次。
「我才沒那麼老!」
珍妮佛從洗手間裡出來,停在門口,凝視這個場面。
「我沒真的以為你們會用那些東西。」
「珍,甜心。」西莉亞說:「我們四處走走就有夠多粉了。就算只賣了一半,我們也賺到五年十年的業績啦。」
「然後妳直接拿粉走了?」
「商團頭頭被幹掉,其他所有人也都決定要從儲存物資裡拿他們能拿的東西啊。山姆和我決定要聰明一點幹。山姆開了他的卡車,而我從其他混帳手裡護衛倉儲。大成功。」
「我⋯⋯那是什麼?」
「什麼都有一點。來坐坐。吸點試試。」
「那是什麼?」
山姆擅自坐在桌邊,就在一排排粉末前。他捏起一小撮,放上舌頭。「海。」
「不可能吧。」珍妮佛說。她癱到房間遠端的毛氈套椅上。
愛紗得跳開,好讓自己不被坐扁。她看著母親、她母親這週的男朋友和她母親的新朋友彼此對話,表情不為情感所動。她看到這場景,真的沒感到多少東西。是有一點點失望。難堪。厭惡。
不對,不是對這個場景,而是發現她母親懷孕,才使她肝腸寸痛於深刻的悲傷之中。
她腦子最初所想到的,在有弟妹的喜悅之前,在針對她媽媽讓這發生而不避孕的憤怒以前,是希望。
「山姆,你有紙嗎?」
「捲紙?我以為妳要戒了。」
「就只是麻。我需要點東西啊。」
「那對孩子發育不好吧?」
「蠢蛋,那是麻欸。人們告訴你的東西全都不是真的。孩子才不會一出生就成癮,因為麻不會成癮啊。對吧?」
「當然了。」他伸手到褲子後口袋,將一包東西滑給她,順便也滑出了零錢包。
愛紗咬住嘴唇。也許希望這用詞不好,因為她真的不希望對此有任何感覺。但她知道讓媽媽流掉,將那孩子從這種屎爛處境放過,才會更好。
愛紗的問題中,有多少是因為她媽媽缺乏自制,有多少其他因素是因為這種環境呢?她在一位精神年齡從沒越過十四、十五歲的母親下成長。住在一間每一、兩週就有個新男人的住處——男人都有對世界應該如何運作的想法,西莉亞通常滿足於,讓男人如他想要地管事。
愛紗試圖不去思考男人。這像有手臂骨折——只要她不移動,只要她不去思考,就沒關係了——在她意識底下晦暗悸動也沒關係。是些她能無視的事。但就算一個偶然思緒也會提醒她:那條手臂還是斷了,有些時候她會花上數天才能脫離這種思維。沒有娛樂能夠干擾,因為她有意識尋求干擾,這麼做只會讓愛紗想起她正想使自己分心。
當然,日常生活中沒可能避開無數次使她想起蓋,或布萊吉,或戴倫,或羅尼。思考斷掉的手臂,就是能如此引人回憶的事情。
被她隊友無視,因為大家的緣故她就被叫去自己玩耍,也是另一道提醒呢。有多少個下午,她從學校回到家後,她媽媽或媽媽其中一個男朋友卻把她噓走,或是賄賂她稍微離開公寓呢?
這真令她不爽。她才,不需要她哥呢。
「來嘛,珍妮佛。」西莉亞催促她朋友。西莉亞從自己端於指間的花花煙捲中抽了長長一口氣。「喔幹!山姆,你混蛋!這不只有大麻吧,是吧?」
「我認為是啊。」
「有反衝欸。增強劑之類的東西。」西莉亞又抽了一口。「增強劑。喂,珍,來加入啊。嚐點山姆的。」
「但海他媽超恐怖啊。」珍抗議道。
「妳是如此聽說。但為什麼海很恐怖呢?」
「那有成癮性。」
愛紗不再去聽她母親和山姆勾引那女人的話語,她繞過桌子。她媽沒注意到她。從來沒有人注意過她,而他們在她有超能力之後,也更少意識到愛紗的存在了。這就像黑色幽默,一齣無情的喜劇。在她開始懂事、長大而引人注意時,世界就陷入地獄而她有了自己的超能力。現在如果她沒集中注意力,就會隱身。
也不是真的隱形。而是記憶。人們很快就會忘記自己看過她,到了他們都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的程度。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超能力滾過肌膚,向外刺出,視線中毫無跡象地,碰觸其他所有東西,接觸她周圍的人,然後推開記憶。
這就像她將記憶比擬成斷臂的比喻,她的超能力看起來也會回應她的主觀注意力——他們愈努力想要記住、在她身上集中注意,愛紗就愈快溜出他們的意識。
這個比喻,也適用於另一個方向。她的超能力會自行作用,做起它自己的事,而如果她非常小心地注意到它在做的事情,又不將其推向前或阻止它,她就能感覺到超能力正在其他任務下運作。準確來說,它就好像準備要推開任何與她無關的記憶。而它也從未推展出去。她注意到,超能力每一次要累積起足夠力量、要做任何事情時,都像隻烏龜縮頭回殼裡一樣撤散。
真令人挫折。她的超能力無法做任何事,因為那是她想要它運作起來。它只在愛紗臣服於超能力、讓它自行行動時,才能運轉。愈發強迫超能力,則會有反效果。
拿開毒品會是多麽簡單呢?她能把毒品交給蛇蜷、獲得一些好孩子點數,他也能決定要分配什麼樣的物資出去。毒品會脫離她母親手中,金錢就會成為她母親的習性約束。如果周圍沒有毒品,也許山姆就會離開了。
也許吧,假如愛紗弄掉毒品,她媽不知怎地,就會有藉口迴轉事態。城市正在獎勵那些加入清掃隊的人。九小時工作就有整整三份餐點,食物簡單而枯燥,但那三餐會給人必要養分,他們也會給你二十元。若亂混、打諢,他們當天就會把你踢出去,沒薪水拿。
這是毫無根據的希望。剛離婚後當時,糟糕的一天依舊比現在的好日子更好,愛紗便花費數年時間,希望她媽媽能振作起來。那也或許是孩童眼中的懷舊之情。
不。如果她處理掉毒品,更可能引爆怒氣吧。山姆或她媽媽,會在口頭或其他方面,變暴力。這會造成更多傷害而非益處。
愛紗坐在茶几上,直接面對她母親。她向前伸出手,從她母親唇間抽掉煙捲,扔掉它,在腳趾底下捻熄。
她母親眨了幾次眼睛,向卷紙伸手。
愛紗用她的手蓋住紙,低語:「不行。」
她母親又一次,呆然眨眼。問:「山姆?還有更多紙嗎?」
「我才剛給妳一整包。」
「三小?也許這款比我想的還重呢。」愛紗的母親傻笑。
愛紗瞪著她母親雙眼。她沒關閉超能力。「媽。妳得停下來了。」
「山姆,其他紙在哪?」她媽媽問道,一臉不以為意。
「廚房。」
「但我不想起來啊。我坐著很舒服欸。」西莉亞抱怨。
「妳繼續走下這條路,妳的孩子生下來就會沒臉,之類的。」愛紗說道,嗓音沉靜。「妳知道上學對我來說有多艱難嗎?就算在幼兒園,我也坐不住。老師告訴我三件事,等講到第三件事,我就忘記第一件事了。布萊恩就沒有任何那些情況。」
「山姆,去拿點紙啦。山姆山山姆。山姆咪姆。山姆斯⋯⋯」
「我不會比妳還要更想起來啊。」山姆咆哮。「妳不是那種多嘴的女人,是吧?我喜歡安靜氣氛。」
「媽。」愛紗說道,就像她能引起媽媽注意。而諷刺的是,她知道假使自己撤銷超能力,和她媽媽說話的可能性會更小。不只因為長角面具和黑色假面服。從來沒有任何人坐下來、聽她說話過。爸無視了她,媽很自我中心,而布萊恩太專注在需要被完成的事,無視了所有其他事情。
「媽。妳生下的孩子會腦袋爛掉啦,而妳也會在寶寶長大之前用藥過度翹辮子啊。妳把孩子弄得比我更智障,或弄成某個畸形的怪胎來讓布萊恩照顧,那並不公平啊。對布萊恩不公平,對那孩子要對付混帳布萊恩,也不公平啊。」
「好啦。」她母親說,站起來。「我就自己拿紙。」
愛紗嘆息。不與她母親對峙算是懦弱嗎,或者考量到數年的經驗,這樣說也不會有區別吧?
也許吧,假如屠宰場的事被解決了,蛇蜷控制住這城市,也許她能帶媽媽尋求幫助,或把她舉報給警察。
但那不是現在,不能在這樣的狀況裡、在她得證明自己於隊伍中的位置時這麼做。
拋下她母親嘈雜搜索過廚房,愛紗前往自己的舊房間。
她房間聞起來像性愛,有著微弱尿味。她媽媽顯然在愛紗離開後,開了場派對。
她閉住氣,打開衣櫥門。愛紗推開自己偷來、在店裡竊盜的衣服,還有那些她再也無法穿的舊衣服。她的衣櫥有好幾層,每層都裝盛某一時期的衣服和小飾品。
她的女童軍服在非常後面,皺摺過多年而無法穿用。她爸強迫她加入童軍。他想要讓她有些人引導。一年半過後,就連他也叫愛紗放棄。根本不合適。她沒有搭配童軍的性格。
童軍時期左右,她找到一個小卡帶錄音器和一個舊雙眼望遠鏡。她找出一個從沒清空文具的老舊後背包後,也發現幾本筆記,只寫了三分之一。她扯掉那些紙頁,把筆記本塞到一隻手臂之下。
所有東西都塞進小型黑色手提包,與她的電擊槍與刀子放在一起。
都是些小東西。也許,沒有她不能在妥善進貨的便利超商買到的商品。但她如果放鬆的話,行動最為順利,而有些私人物品,都讓她感覺更好了。
就只剩下找到他們的,這個問題了。
他們攻擊過商團,觀察媽媽,讓愛紗有機會找出商團曾在哪裡。這也算是起點了吧。
■
這比她預期的還要糟糕。她走進這區域時,彎下腰穿過警察警戒條,將一位警官推開。警車與PRT貨車形成了寬闊的圓周,封條繫在車子間。她頓時懷疑,為什麼他們沒弄起木柵。以安全性來說,這很薄弱。
毛毛細雨,細微雨量幾乎無法清除街道撒上的血跡。水灘滲入那覆蓋著屍體的白色棕色薄布,屍體依舊等人清理。她察覺到,那些棕漬,是乾血。
愛紗小心走過屍群。大屠殺最糟糕之處是在邊緣,彷彿有個隱形的界線被畫出來,沒有人被允許穿過,而在中心,之前聚集起來的人則一起被謀殺了。
她希望有線索。一小片證據,或從條子口中偷聽到一點情報。
沒多少運氣。
這裏證據過多。等到條子處理過這裡所有東西,想辦法辨認出屍體,葉子早從樹枝落下,而屠宰場也早已離開,兩種情況都可能發生。條子,也沒在說話。他們都沈默地工作著,而他們說的話題也不有趣。逮住屠宰場不是他們的工作。而假如他們發現某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他們大概,也會交給當地假面。
不行。如果東西可以被找出來,也不會在這裡。她前往事發現場邊緣,那停了所有警車。到處都還有著血點、血灘,與血跡斑斑的腳印,卻沒多少屍體。她走過警察與警車,確認每組腳蹤。看起來,每個案例的血淋淋受害者,不是倒在他們躺下的地方就是消失了。救護車呢?
確認過這區域,她就走下街道,看過下一條被封鎖的小巷。同樣的場景。還有幾個更為血跡斑斑的腳印,除此之外卻沒有其他東西。
第三道封鎖線是有提供點東西。那裡的血點更厚實,與其他空間不相符。延伸的血跡比其他地方更長。
她看向周圍,在一棟大樓側牆上、三樓高處,看到一抹血跡。
好吧。所以他們也許來過這邊。
血漬所提供的「麵包屑」緩緩被細雨磨損或遮起。水灘從道路裂縫中抬高油漬,給予地面一種虹彩光澤。
血跡很快就會褪去,愛紗只能猜自己走錯路,走太遠或雨水清除了血跡。她可能當場放棄,但她看到一群男人站在一棟公寓大樓外。
她一在靠近時,就看見在他們夾克胸前別著一塊徽章。警探。那扇門上有一道延伸進公寓大廳的血跡。
電梯行不通。她前往樓梯,只發現更多血。好像有個屍體被拖過去。
她知道,向前走是個很愚蠢的點子。布萊恩和掠翅都超級清楚講過他媽的風險。然而,風險在以前也沒阻止過她呢。
她拿出袋子裡的電擊槍和刀子,走上樓梯。
爬上第三樓,門上的血拖曳向大廳內。更多血跡流下走廊,停留在一間公寓房裡。
她重複確認了自己的超能力有運作,就用力推進門內。
只有幾個屠宰場的人在場。爬者睡覺時沈重頭顱歇在交叉的雙爪上,每次深深吐息都使背脊起伏升降。他巨大到,背脊最高部位在鼻孔中吸入氣息將背撐到,幾乎高抬貼觸天花板。他身軀上眼珠只有一半是閉著的,覆上粗厚深灰色眼皮。
碎歌鳥和烙疤女都在沙發上,烙疤女頭伸靠上扶手,雙腳撐起在碎歌鳥的腿上。她一隻手在肚子上方端著一本圖像小說,另一隻手創造烈焰,形塑火焰,使其與她翻過的一頁頁人物相同。碎歌鳥筆直坐著,雙手端了本小說。
骨鋸站在餐桌上,機械蜘蛛之物在桌子對側協助她。一個年輕人躺在桌子上,雙手手腕和腳踝都被綁住。他軀幹從鎖骨到胯部都被拆開,肋骨根根張開。骨鋸的手和她的機械蜘蛛腳都埋入他軀幹內容物至於肘深。
那些蜘蛛。
愛紗在蜘蛛從廚房跑出時迅速移到側邊,蜘蛛經過她、跑到桌邊。不管機械蜘蛛用了什麼攝影機或人工智慧,看起來都沒注意到她。機械蜘蛛交給骨鋸一瓶建怡可樂,那小女孩就用沾滿血的手指打開可樂,喝了一口。
愛紗有了一點點信心,走進室內,遠遠離開爬者和烙疤女那一呎高的火焰影像。
愛紗握著武器,站在碎歌鳥旁邊,就在沙發一端。
愛紗從沒殺過任何人,但她現在要殺人了,握了把致命武器。她能割開碎歌鳥的喉嚨,而他們根本不會察覺她在這裡。
她懷疑,他們是會察覺到碎歌鳥死了或正在死去。不管如何,機率是一半一半,這也可能強迫他們跳出她的超能力在他們腦袋裡的任何影響。之前就曾經發生過這種事。
然而碎歌鳥會在她生命最後瞬間殺掉愛紗,掃過房間角落的玻璃,或者其他人會殺掉她。烙疤女或爬者,就算他們不知道自己在攻擊誰,也能造成大量損傷。
她緩緩地,走向骨鋸,穿過嗡嗡機械之間。那,她能殺死這孩子嗎?
一方面說來,骨鋸是那位讓其他隊友持續活動的人。移除掉她,就會解決戰略上許多問題。她也能解決掉骨鋸,跑到廚房裡找掩護,離開烙疤女和碎歌鳥的攻擊路線。從那裡,距離前門與安全處就只有幾步距離。
另一方面,這依然是謀殺,也是要殺孩子。是個名下有數百道謀殺的孩子。
一聲尖叫干擾了她的思緒。那就像空氣被放出氣球,卻是更短促的噴氣。骨鋸?不對,那女孩沒發出任何噪音。機械蜘蛛?不對。也不是蜘蛛。
愛紗大膽走近骨鋸和蜘蛛,調查了那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呢?
骨鋸微笑:「你若要我聽見你說話,得大聲點喔,強納森。」
強納森?
愛紗低頭看向那具屍體,察覺到骨鋸雙手中的那顆心臟依然在鼓動。那男人雙眼動搖,雙唇就好像在掙扎,無能使言詞穿過氣管。
一股恐懼與厭惡,給了愛紗撇除疑慮的力量。
「抱歉了孩子。」她說。
她將刀子刺入骨鋸光裸的喉嚨。
骨鋸尖叫,尖聲刺耳又響亮,愛紗猝不及防。那女孩喉嚨裡有把刀,卻在尖叫?
比起機智,本能更優先反應了,愛紗拔出刀子,接著水平砍過骨鋸的喉嚨。
她以為會有血噴出來或汨汨流出。兩者都沒發生。骨鋸再次尖叫。
所以她把刀拔出來,捅入骨鋸一顆眼珠。刀刃刮了骨鋸眼窩骨頭。
愛紗周圍的烈焰爆發,片片玻璃全甦醒過來。她迅速在一面火牆掃過桌上的強納森時迅速退開,火牆便分開了她與骨鋸。爬者站立時,傳來了家具墜落的隆隆聲響。
「喔、喔、喔、喔!」骨鋸尖叫。「好痛啊!」
她為什麼還沒死?
愛紗把刀子扭出來,抓起她的電擊槍。
「是傑克嗎?」烙疤女問,看向周圍,接著轉向窗戶:「三小啊?」
「不是傑克。」骨鋸說。她彈了下指甲,而機械蜘蛛便跳到她身上,開始縫合脖子的傷口。「我把我給所有人的保險,也給了傑克,他如果要殺的話就會成功。」
碎歌鳥怒目。「那是誰或是什麼東西呢?爬者,你知道嗎?」
愛紗退往前門。她在爬者出現於廚房到前門大廳的門口時,停了下來,爬者望向遠側的隊友們。他的嗓音混雜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聲音,聽起來幾乎根本不像話語了。「我沒聞到任何人。」
那麼,氣味也找不到我呢,愛紗想道。她依然,沒有逃脫路線。
「燒掉整棟公寓然後衝出去?」烙疤女說。「我們能之後再會面。」
「不行。寶愛說她很難追蹤偶人,而他也不會知道該怎麼找到我們。」碎歌鳥說。
「我沒事了。」骨鋸高聲歡叫。她一手遮著眼窩,眼窩有幾縷煙氣升起。「你們不需要擔心。在我拿到工具箱,確認器官護套沒有磨損,就能輕輕鬆鬆把喉嚨組回去,我還有備用的眼珠。我能換成綠眼睛。或是一顆綠一顆藍,或是轉變顏色,我也能⋯⋯」
「安靜。」碎歌鳥插話。「妳受的傷不會比某人有種在這裡攻擊我們還更重要。烙疤女,把火消掉。我們不想引來注意。」
火牆退縮、褪去。
「大傢伙,真心希望你沒有其他感知我的方式。」愛紗對爬者說道,低頭穿過他雙腿,走向門口。「我現在要走啦。」
屠宰場沒有人在她於身後關上門時反應過來。
學到功課了。屠宰場九人之中比較「脆弱」的成員不如表面上那樣脆弱。骨鋸是說,護套?
她走進大廳,停在路上。
其中一個站在門旁的警探死了,喉嚨大開。他躺在大廳中央。兩道更多血的痕跡穿過大廳對面的樓梯。
管理人辦公室?
她抽出武器,要握住門把,卻在傑克大步走出辦公室時與他相撞。
「怎麼了?」寶愛問。
愛紗後退。
「沒什麼。」傑克說。「妳搬來最後的屍體之後就拖一下地。」
「我拖地?」
「我認為,我給妳第二次機會,已經是過於仁慈了。妳可以用粗重雜務來回報我。」
「還真是紳士呢。」
「現在,就去吧。我會在這裡等著。」
愛紗看著寶愛走過身旁,抓起那位壯碩偵探,開始把他一寸寸拖進辦公室裡。
她只記得上次她心臟跳動得如此劇烈的時候。那時是翅膀硬了的商團攻擊她與她父親。又有另一次機會。他們分開時,她就能殺掉一個。但要殺哪個呢?
她握住電擊槍和刀子,調整掌握,好讓她穩穩拿住武器。
傑克是關鍵人物。愛紗知道她能攻擊他,也知道她應該攻擊他,但成功的機率會比對付骨鋸好嗎?寶愛也許可能會用某種胡亂攻擊來回擊,影響周遭所有人的情感。
不對。寶愛是最新的成員,不是嗎?對付寶愛——她沒有傑克與其他人才有的防護——成功機率會更好。
愛紗緩緩吐氣,跟上拖屍體進房間的寶愛。她踏進室內,關上門。
「放下武器。」寶愛說,嗓音沈靜。
愛紗吞了口口水,察覺到自己剛才踏進的陷阱。「妳能聽到我?」
一秒過後,沒有回應。
「放下,不然我就會留你在角落顫抖,尿濕褲子。」
「妳聽不見我呢。」愛紗抓好武器,走更近。
寶愛迴旋過身子,雙眼輕快掃過左右邊,搜索著愛紗。「我會尖叫。他就會進來這,刀子揮兩下,他就能把你砍倒,不論有沒有隱形都一樣。」
「這不是隱形喔。」淘氣鬼毫無功用地,說。
「把你的武器放下。」寶愛說,嗓音安靜而小心翼翼地措辭:「我們在傑克起疑心前只有幾秒鐘。聽好了。我想要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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